“你鬼喊什麼喊,誰死了,啊,你和我說說誰死了!”
最後這個聲音帶著怒意,硬是把前頭那個聲音給壓了下去。
顧海瓊雖然沒完全聽清說的是什麼話。
可是,這聲音,她熟悉啊。
劉姑姑!
能讓劉姑姑這麼生氣。
再加上之前那個聲音被劉姑姑的聲音給壓下去。
到現在還沒敢再出一聲的……
且,能被單位上的人一塊請到這個地方來的……
理論上來說這來的人都應該是劉大寶最親近的人!
那麼,是他爹?或者,繼母?
顧海瓊腦海裡頭轉過一個念頭,卻也來不及再細想。
因為門口幾個人已經一窩蜂的擠了進來。
本來走在前頭的是一個眼神精明,三角眼的老太太。
可在邁門坎的時侯,卻被劉姑姑硬生生把她擠到了後頭!
跟著劉姑在一塊進來的,是一個與劉大寶有三分相像的老年人。
一臉的愁苦。
眼圈發紅。
遠遠的瞧著,倒是有那麼幾分真的傷心難過。
不過,誰知道心裡頭想的是什麼?
沈小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握著劉大寶綁滿紗布的手說個不停。
哪怕,劉家這些人到來。
顧海瓊則是朝著劉姑姑打了個招呼,“姑姑您來了?”
“來了來了,大寶怎麼樣,大寶在哪呢,大寶……”
劉姑姑站床邊上,看著被包裹的瞧不出一點原本樣子的侄子。
雙眼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好在,小護士有著之前沈小玲那會的經驗啊。
搶先一步直接把人抱到了手裡。
放到一側的病床上。
慢慢的給劉姑姑揉著胸口,好半響才醒過來。
另一側。
顧海瓊就看到那個和劉大寶有三分相像的男人一臉愁苦的站在病床前。
似乎是每多看劉大寶一眼。
他臉上眉頭上的皺紋就能又多一條似的!
語言不通。
再加上之前結婚時,劉大寶寧願請劉姑姑過來也沒把這個當爹的接過來。
顧海瓊自然不會多事的湊過去打招呼。
更何況,她這會兒也是焦頭爛額的……
劉姑姑幽幽醒轉。
一下子撲到了劉大寶的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和沈小玲的痛不欲生,失魂落魄不同。
劉姑姑是放聲大哭。
就這麼著,病床一側被兩個人給佔滿。
以至於跟著劉姑姑過來的一對老年男女,還有個年輕的小夥子根本湊不過去!
還是那個小同志出現,給幾個人搬了幾個小馬紮過來。
“劉伯伯您放心,大寶一定會好起來的。”
三方人。都是因為劉大寶一個人而天南地北的相聚。
可惜的是,明明三方人都是劉大寶在這個世上最親最近的人。
這三方卻是都互不理睬,甚至,沈小玲這個當兒媳婦的都不認識劉大寶他爹這個公公!
說起來也算是好笑。
可是這種地方,沒有人多想什麼。
人都不知道還能不能保的住。
哪有什麼心思去計較別的?
當然,沈小玲和劉姑姑是這樣想,可是有人明顯不是這樣想啊。
跟在劉姑姑後頭,也就是之前人還沒進門,先扯著嗓子嚎,被劉姑姑兩句話給罵回去的三角眼女人,眼珠轉了幾轉,最後,她竟然把視線落到了蹲坐在劉姑姑身邊,握著劉大寶手的沈小玲身上!
“咦,他爹,這是誰啊,竟然和咱們大寶這麼親近呢。”
她這不開口還好。
一開口,顧海瓊竟然心裡頭輕輕咦了一聲:
一來這個女人開口就直奔著沈小玲去。
二來,雖然怪腔怪調的。
但是,這話竟然是偏地方方言的普通話!
當然了,這普通話是很不靠譜,很不靠邊的。
不過好在,她應該是知道自己說的不準,把語速放的慢的很。
所以,顧海瓊竟然奇蹟般的聽了個明白。
眼眸一轉,顧海瓊把那個眼神落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能在一個山村旮旯裡頭把普通話練成這個樣子……
這女人心裡頭要說沒點別的東西。
誰信?
顧海瓊把眼神落在那個和劉大寶長的像的老人身上。
這是,劉大寶的爹吧?
他會怎麼說?
不過,顧海瓊只看了一眼便把頭扭了過去。
老人的臉上只有愁苦。
額頭上的皺紋根本不用皺眉頭就直接顯現了出來。
一條一條又一條的。
被歲月刻印在臉上的痕跡密密麻麻。
哪裡能看出半點別的顏色或是表情?
顧海瓊收回視線,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站到了沈小玲的身後。
滿房間都是劉姑姑的哭聲。
後來,那個女人不知道怎麼想的,也跟著哭了起來。
直到醫生黑著臉走進來。
“你們幹什麼呢,啊,不知道病人需要絕對的安靜嗎?”
“要哭出去哭!”
女醫生壓著嗓門,聲音裡滿滿的都是怒意,她伸手一指那個小同志,“你,把她們這些人都攆出去,病人這裡不能留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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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姐,這位是劉大寶同志的愛人,她還有著身孕呢,你看……”
小同志看著沈小玲一臉的為難。
這位大姐緊緊的纂著劉同志的手啊。
難道,他要去把人給拖出去,或者是把她們的手給掰開,把人拽出去?
“行了,那讓她留下。”
女醫生掃了眼安安靜靜坐在那裡,雙眼盯著劉大寶不哭不笑不吵不鬧的沈小玲。
心裡頭嘆了口氣。
扭頭看向小同志,“你給她搬個帶靠背的椅子,讓人好好坐著。”
“好好,楊姐我這就去。”
“回來!”
女醫生黑著臉,下巴一呶,“把這些人都攆出去,吵。”
“哎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俺不出去,俺要看著我俺大侄子。”
劉姑姑不肯出去。
那個女人倒是想上前去勸幾句,結果手才伸過去,瞧著那意思是要去扶劉姑姑。
卻被劉姑姑啪的一下拍在了手上!
那個女人眼裡閃過一抹怒意,不過,她卻只是朝著劉姑姑嘆了口氣,跟著劉大寶的爹走了出去。
“姑姑,咱們先去外頭等著吧。”
“……姑姑,你在這裡耽擱大寶治病的,你看醫生都只顧看咱們了。”
顧海瓊說的慢,再加上之前好歹和劉姑姑有過接觸。
到最後,好歹的和那個小同志把劉姑姑給攙了出去!
站在病房外頭。
劉姑姑一個勁兒的朝著裡頭看。
恨不得整個人貼在門上,從門縫裡頭鑽過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十分鐘。二十分鍾。
半個小時過後。
突然一聲淒厲哭喊,“劉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