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
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讓顧耀宗一下子眼圈都紅了起來。
怎麼回事？
他，他……
到最後，他只能囁囁著，斷斷繼繼的把顧二朵的事情說了出來。
話不多。
也就那麼短短的幾句話。
沒辦法，顧耀宗不會說話啊。
就這麼幾句話還說的結結巴巴，時斷時續的。
甚至還一個勁兒的往顧海瓊身上瞟。
生怕她生氣或是啥的。
顧耀宗的話說完。
顧海瓊把他的話聽完之後。
姐弟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另的古怪，以及沉寂詭譎了起來。
半響後。
顧耀宗有些不安的挪動兩下腳，有些惶恐的開口道，
“大，大姐你別生氣，我我我也是一時間沒地方去……”
“你你放心，我身上帶著錢呢。”
“我也會照顧好二姐，真的，我不會麻煩到你的……”
顧海瓊很想現在看著他的臉，對著他的眼直接告訴他：
你現在已經是在麻煩我！
只是……
她眉頭微蹙，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平靜的聲音自她嘴裡頭響起來，
“她婆家的人就這樣由著你把她給帶出來？”
據她所知，顧二朵好像是有個孩子的吧？
“呸，那個老娘們兒……”
顧耀宗本來是想著罵幾句的，不過抬頭看到顧海瓊微擰的眉後，他頓了下，硬生生改了口，
“大姐你是不知道，她那個婆家的人啊，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以前二姐好好的時侯，哄著她在家裡頭做這個做那個，還時不時從咱們家裡頭撈東西，可是等到她這一生病，身體一垮下來，那個姓徐的王八蛋和他娘，竟然就這樣直接把二姐給丟到醫院不管了！”
“那你也不能就這樣把人直接偷著帶到我來啊。”
顧海瓊這次是真的開始頭疼了起來。
萬一這人在她這裡出點什麼事情……
“大姐，我就是聽醫生說二姐這病能在大醫院治好的，可是大醫生我也不知道在哪……”
他這一輩子也就是進了個縣城！
可是他們那個縣城的醫生不收二姐，說是治不好……
顧海瓊看他一眼，心裡頭嘆口氣：
就這樣的，人家就是治的好估計也會說治不好，不敢收！
“大姐，我會出去打工，我白天打工，晚上來這裡照顧二姐，我身上帶著好幾百塊錢呢……”
“你那幾百塊錢能管個什麼用？”
顧海瓊白了他一個眼，看著他臉上的木納，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前世顧耀宗就是這樣的一副性子吧？
看著木木納納的，一點都沒個性。
什麼事情都是幾個姐姐說了算，在幾個姐姐面前一副抬不起頭的樣子。
可是，他心裡頭有一杆屬於自己的稱。
不然的話，前世他也不會特意幾次揹著家人卻沈家村看他，甚至，還給她帶了兩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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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揉眉心，把視線從顧耀宗身上移開，
“先看看醫生怎麼說吧。”
人即然來了。
又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現在是有點不想接也得接！
只是……
“家裡頭都誰知道你來這裡？”
“……誰，誰也不知道……”
顧耀宗看著顧海瓊的雙眼，慢慢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頭都垂下去。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把自己給藏起來——
大姐的視線太嚇人！
十幾分鍾過後。
把什麼事情都交待出來的顧耀宗的心思開始關注起病房裡頭的顧二朵來。
“大大姐，她怎麼還不出來啊？”
不是說就是個檢查嗎。
怎麼要那麼久？
“我又不是醫生，你問我？”
顧海瓊沒給他好氣兒，這人，該說他什麼好？
傻大膽！
好在又過去幾分鐘後。
緊閉的病房門總算是自裡頭被人給開啟。
走在前頭的是一名小護士，
“誰是病人家屬，病人家屬是哪個？”
“是俺是俺。”
“醫生，醫生，俺姐她怎麼樣了，俺二姐她到底是啥病啊。”
對，顧二朵在鄉鎮醫院看過一回，被顧耀宗顧二朵的娘帶著去了趟縣城。
可是醫生都沒說出個啥毛病來。
藥也陸陸續續的吃了不少。
就這樣拖了大半年，整個人身子就熬的成了這樣。
顧二朵的婆家不肯給她出錢往大醫院去看病。
孃家媽這邊吧，倒是有這個心，可是……
顧二朵不是家裡頭唯一的女兒。
還有別的女兒。
還有顧耀宗這個兒子呢。
農村人嘛，老一輩的還是老思想。
養兒，防老！
傳宗接代。
當然，這家裡頭的一切，都是兒子的！
更何況，顧家這幾年的錢吧，多少是比村子裡頭其他人家要過的好一些。
但是也就好上那麼一丁點兒。
而且，這個家大半還都是顧海瓊往家裡頭寄的。
畢竟有顧爸爸這個當爹的活著呢。
這麼猶豫來猶豫去的，再加上一聽說去大醫院還不一定能治的好。
被村子裡頭那些女人你一嘴我一句的議論說的。
心裡頭自然也犯嘀咕：
萬一治不好，到時侯人財兩空呢？
再退一萬步講，就是真的治好，可她是嫁出去的人啊。
花自家兒子的錢，去給別人家的媳婦治病？
顧媽媽最後，選擇了……放棄……
顧海瓊坐在病房門口，看著顧耀宗幫著護士把暈迷的顧二朵給安頓好，又對著護士點頭哈腰的陪笑，說笑話。
她心裡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感。
理解自己那個繼母的心態。
可是，女兒不是自己的嗎？
“大，大姐，醫生是怎麼說的啊，二姐這是啥病？”
“我也有點說不清，不過醫生說應該有一半的把握能治好。”
顧海瓊收回自己的思緒，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顧耀宗，一臉認真的看向他，
“耀宗，你應該知道，醫生說有一半的機會可以治好，那就說明有可能會治不好，到時侯你花費的這些錢，還有這些精力什麼的說不定都會白費，人和錢都會落不下……”
“這樣，你還要給她治嗎？”
顧耀宗聽著顧海瓊這話微怔，他扭頭下意識的朝著病房裡頭看了過去。
顧二朵還在暈睡著。
人躺在白色的床單，被子裡頭，只露出瘦巴巴的一張臉。
還要治嗎？
顧耀宗張了張嘴，卻是扭頭朝著顧海瓊咧嘴一笑，
“治。”
“大姐，你是好人，二姐也是好人，她就是嘴上老愛逞強，其實人很好的，老天爺不會讓好人沒好報的，二姐一定會好的。”說到這話的時侯，顧耀宗眼裡頭全都是光，語氣都有明顯的變化，很明顯的，他心裡頭真的就是這樣想的，看的顧海瓊只能搖頭，“真不知道你這腦子裡頭都裝了些什麼。”
“大，大姐，你應該很忙吧，你快回家吧，二姐這裡有我就好了。”
其實在車站那會，要不是他心裡頭沒底兒，又擔心二姐看不到大姐，覺得沒人管她會偷跑。
他他也不一定非得找大姐……
不過，再想想，顧耀宗也就在心裡頭嘆了口氣：
來都來了，還矯情什麼啊。
自己帶著二姐就這麼一頭闖過來，不就是想著大姐在這裡。
一定不會不管他們的麼？
心裡頭全是內疚，他對著顧海瓊幾乎要把頭給垂下去，
“大姐，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顧海瓊看他一眼，想了想，站起身，掂著腳伸長了手拍拍他的肩，
“行了，你就先安心在這裡看著顧二朵，別的事情先再緩緩，看看醫生怎麼說。”
“還有，剛才護士也說了，她現在沒什麼大事，一會醒過來就好，你就先在這裡守著她，我先回家去給爸打個電話，順便再幫著她拿點東西去……”
顧海瓊說一句顧耀宗是點頭一句。
小雞啄米一般。
看的顧海瓊好笑又好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
病房裡頭，突然想起顧二朵平靜的聲音，“你不用拿什麼東西，更不用再過來這裡，我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不住在這裡，也不用找什麼醫生來看，顧耀宗，你現在過來，扶著我，咱們現在就出去……”她一邊說一邊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拔手背上的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