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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戰戰兢兢

夜來舉著枕頭不敢放,訥訥地道:“你……你掩好了麼?”

白芷滿臉緋紅地將衣衫掩緊了,這才抬起頭來,道:“掩、掩好了,你有什麼事麼?”

夜來戰戰兢兢地放下枕頭來,別開眼睛來不敢看她,一張大紅臉地轉向了別處,側對著她,瞧著窗戶上的窗紙,聲如蚊吶道:“這幾日都不曾來看你,來、來瞧一瞧你。”

白芷低眉垂眼地低著頭,也是大不好意思,臉頰紅若煙霞,雙頰滾燙,若是將手放上一放,怕是要燒得燙手,真是羞死人了,他早不來晚不來,怎地這個時候來,幸好自己還沒有脫光,若是被他瞧了乾淨,那才是要人命了。

“瞧我、瞧我做什麼,我臉上又沒多出個花來。”白芷犟嘴扔出一句話。

夜來轉過身來,面向他,一雙眼睛卻是直直地盯著地面,看著那地上淡荷色的地毯,卻似被那毯上的纏枝藤花樣吸引住了一般,道:“我念你……念你的得緊。”

這**裸的情話說出來,任是誰臉上也要燒一燒的,白芷更覺得臉上轟然騰起熱霧來,一顆心砰砰直跳,酥麻不已,卻又從那酥麻之中泛出些蜜意來,一顆心卻似被泡在了蜜罐子裡一般,漸漸化開,化作了柔軟的一捧。

白芷抬起頭來,看向夜來,他手腳僵直地站在那裡,一張臉上通紅,目光卻是不敢抬起看她,卻似要將他面前的地看出兩個窟窿來,瞧他的那副呆樣,白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夜來聽她笑出聲來,條件反射地就抬頭去看她,見她笑意盈盈,在那燭光之下,卻像是臉上盈盈生了光一般,煞是好看,不由得也跟著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

白芷抿了嘴收了笑意,臉頰上還掛著些羞澀的神情,低聲道:“你來此處做什麼?宮禁森嚴,若是被人看到,可怎麼是好?”

夜來揚了揚眉,笑道:“不會被人看到的,沒有人能知曉我來這裡。”

白芷想了想他的功夫確實深厚,自然是有法子躲人眼目,微微放下了一顆心來,卻突地想起什麼了似的,仰臉往窗外看去,道:“皇上可跟你一同來了麼?”

夜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搖了搖頭道:“皇上在景德殿睡下了,不曾過來,我也是得了空才過來的。”

白芷皺了皺眉,看著他,微微擰眉,問道:“皇上這幾日都在忙些什麼,怎生好久也不見過來,娘娘可是夜夜都在候著他的。”

夜來也說不清楚澹臺望舒在忙什麼,只知他平日裡接見官員不少,下了朝也罷,在前殿裡面聖的大臣也是絡繹不絕,他不問政事,是以也並不知道皇上都在忙些什麼。只是皇上是一國之尊,到底是朝政繁忙的。

他開口想要為澹臺望舒正一正名,卻聽白芷噘起了嘴巴,一臉“八卦”地道:“皇上……這幾日可是召寢其他娘娘了?”

夜來頓時愕然,慌忙擺了擺手道:“這……這、這自然是沒有的。”

白芷瞪著眼睛看了他許久,見他的神色不像是說謊話,這才收了神色,昂了昂頭道:“還好皇上知道,若是讓貴嬪娘娘知道了,我看這以後涼月宮,他也不用來了。”

夜來窘迫地撓了撓頭,道:“皇上對娘娘的心意,娘娘知道的。”

白芷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你們男人的心,早上說的,晚上就忘了。”夜來聽她這般編排,自是不能苟同,搖手道:“你可不能亂說,皇上對娘娘,我對你,還有那位公子對楚醫女,心意都是半分不摻假的。”

白芷敏銳地捉住了其中的八卦,詫異地揚起眉,“那位公子?”

夜來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你不知道麼?”他看著,楚醫女和那位公子已然是住到了一起,想必也不是什麼秘密了,白芷與她那般要好,怎麼會不知道?

白芷心道,好你個楚茗煙,竟還敢時時來捉弄我,自己也有了心上人,卻是不敢說出來!

“你快說,快說!是個什麼樣的情形?”白芷一想到能夠捉弄楚茗煙,興奮地臉都紅了,急急催著夜來說清楚。

夜來心頭懊惱,他這是來看她的,怎生談論的都是別人的話題,她何時能將他們兩個人的事在心中放上一放,都算是萬幸了。

看她這般興奮急切,他倒是不好拂了她的意,不情不願地道:“那日我來瞧你,你生了氣說再也不嫁我了,我知曉是楚醫女捉弄你,就想去尋她說上一說,卻見她和一位公子一同出了宮門,又一同回了家,還一同入了寢,我就沒再跟進去了,可是那位公子倒也是個有身手的,竟然察覺出來我的蹤跡,待楚醫女入睡之後,特意出來問了我一問,我便將實情與他說了,他替楚醫女向我道了歉,還說楚醫女是他的內子……”

他話越說越慢,因為瞧著白芷的神情由震驚到愕然再到驚訝,臉上表情變幻著實太過精彩,倒讓他不好再往下說了,默默地瞧著她,心中很是吃味。

她到底心中擱著誰,難不成楚醫女與那位公子的事倒比他還要讓她上心麼?想到此處,夜來臉上露出受傷的模樣來,“委屈巴巴”地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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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倒是絲毫也沒有在意他的傷神,眼睛發亮,道:“好你個楚茗煙,竟然暗藏了這樣的事卻不告訴我,偏要拿我來消遣,看我再見了你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她神色很是興奮,當下便默數著消遣楚茗煙的各種法子來,一時不察,卻聽夜來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她詫異地抬眉瞧他,卻見他臉上不悅甚重,蹙著眉盯著她。

她摸了摸臉頰,問道:“我臉上怎麼了?”

夜來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見她一臉問詢,不由有些著惱道:“你便只顧著楚醫女了麼?我好不容易來看你,你倒是將我放在了何處?”

白芷蹙眉瞧著他的神色,瞧了半晌,這才猛然領悟到確實是有些冷落他了,心中歉意浮起,倒是一張刀子嘴不肯饒人,“誰要你來看我了?”

夜來一張麵皮頓時漲得通紅,到底是少年人,經不起心上人的一頓諷刺,當下便覺得心口有些氣血翻湧,頓覺有些拉不下臉來,見她這般“冷漠”,當下也有些掛不住臉,心口的話倒是沒有憋住,道:“原是我沒臉沒皮,是我自作多情了!”

見他這般回話,白芷心中的歉意雖然還在,卻也比無名邪火給壓了下去,心中有些委屈,索性道:“本來就是!”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夜來頓時猛抽了一口粗氣,腦海中的理智倒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道:“好,都是我自作多情,還算是叨擾了白芷姑娘的清睡,在下告辭!”

說罷,別不過心中的一口氣,當下轉身就要走,見他真的要走,白芷本是隨口說的氣話,卻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小氣當真,心中也是萬般的氣不過,扭過頭去,冷聲道:“告辭就告辭,好走不送!”

夜來這伸出去的腳,卻因了這話再也收不回來,心中氣憤不已,索性真的走,推開了窗子,頭也不回地跳入夜色之中,便是走時也將窗戶又給好好合上,白芷本是面向著牆壁,聽見動靜,急急轉回頭來,卻見房中空無一人,人是真走了,心中頓時失落不已,噘著嘴蹙著眉,臉上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心道,他還真走啊?

瞧著空落落的房屋,白芷沮喪地低下頭來,心中的委屈倒是逐漸漫了上來,他難道不知自己說得是氣話麼?瞧見他來,她心中其實也歡喜得緊,心中也早就將他當做了不同的人來對待,旁的話以後說自然來得及,來日方長,以後反正也是要……要嫁給他的,他怎麼就不懂?還要來與她置這個氣?

再說,楚茗煙那般消遣她,他不幫她就算了,還要與她生這個閒氣?委實可惡得很,白芷越想越氣,瞧著眼前的被褥,伸手便恨恨地錘了一聲,臉上禁不住地掉下眼淚來,心道,好你個可惡的夜來,有本事以後再也別來尋我,有本事以後再也別叫我的名字,有本事……有本事以後也、也……也別來娶她!

她才不要嫁給一個這般小肚雞腸的男子呢,武功第一又怎麼樣,生得好看又怎麼樣,天底下的男兒多得是,她嫁誰不好,偏來嫁他!明兒個就回了貴嬪娘娘,自己就要守在她身邊,守著她成了皇后,守著她一輩子,便是以後老了,也要繼續守著她的孩兒,什麼嫁人,她才不要嫁人呢,尤其不要嫁給那個叫夜來的混蛋!

這委屈的脾氣不能發洩,一發洩便是越來越重,本是默默地掉著眼淚,卻不想哭得越來越傷心,連帶著襟前都洇溼了一片,她索性一拉被子,撲通一聲躺倒在床上,禁不住嗚嗚哭了起來,怕被人聽見,不由得拿被角塞住了嘴巴,哭得愈發的傷心難過。

便只這樣哭了半宿,卻覺得眼淚都要流乾了,越哭心中越涼,這偏執的想法也越拉越遠,想著便自此和夜來絕交,從此不再跟他有半分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