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悠璃是被渴醒的。
她眼睛很難睜開，但嘴巴確實又幹又渴，囁嚅著嘴唇發出要喝水的聲音。
“水，我要喝水。”
很快，就有一雙手輕柔的托住她的頭，隨即她便感到一個硬硬的東西碰到自己嘴邊，隱約知道那是杯子的輪廓，便急不可耐的飲水。
一杯不夠，再來一杯。
“喝水，還喝。”
不知是不是錯覺，染悠璃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聲，接著便再一次感到溫熱清香的茶水被送進自己的喉嚨。
總算活過來了。
染悠璃喝完水後舒服的嘖嘖嘴巴，竟又睡著了去。
失去意識前，她似乎又一次聽到了一聲輕笑，笑聲不同於女子的柔美，充滿磁性和溫潤。
真像慕檀曳的音色，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聲音確實完美，和他的長相一樣令人驚豔。
不知道是因為患病的因素，還是身邊那股檀香味的緣故，這次染悠璃倒沒有在做任何與前世有關的噩夢。
她睡得格外香甜，是以醒來時脾氣也好了很多。
但饒是再好的脾氣，在一睜眼就看到自己床上坐著一個但笑不語盯著你瞧的長的十分俊俏的男子，不嚎上一嗓子，委實對不住那麼多年讀的《女戒》之類的書籍了。
“你高燒方退，剛一甦醒，便叫的如此大聲，不怕嗓子叫壞了嗎？不過聽起來也像是痊癒了。”慕檀曳笑眯眯的又端來一杯茶倒給她。
“你怎麼在這！艼芷艼蘭呢？”染悠璃這次索性連世子的名號都不喊了。
“我怎麼不能在這。”慕檀曳施施然坐在她床邊，見染悠璃抱著被子一步步往後退的戒備模樣，再次輕笑出聲。
“這可是你父親親自允許的，你我名正言順。”
慕檀曳堅持將這杯熱水遞給染悠璃，但染悠璃抱著被角不願撒手，問道：“何謂名正言順？你我二人當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慕檀曳伸出手指搖了搖。
“璃兒這話說的不對，還記得昨日你父親對我的承諾嗎？”
昨日的承諾？
似乎是說若他能治好孃親的病，便答應他一個條件。
難道說，“我母親的毒解開了？”
慕檀曳抓住話中重點。
“你也知道她是中了毒？”
染悠璃半晌不做聲。
慕檀曳也不逼她，“幸好有人事先封住了她的穴位，以防毒性繼續擴散，否則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救不會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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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悠璃咬著下唇。
“你可想知道我的條件是什麼？”
“不想知道。”
“哦？這可是和璃兒有關的。”
和她有關？
“我的條件便是，將丞相府的大小姐染悠璃許配給我，三月後便來求娶，讓她做我的世子妃。”
慕檀曳說完這些滿意的欣賞傻眼的染悠璃的表情。
染悠璃先是愣愣的發呆，之後看了看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間，桌凳、屏風、花鳥畫、美人圖。是了，那麼清晰真實，不像是在夢裡。但怎麼聽到這種幻聽呢。
見染悠璃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慕檀曳當下又起了逗弄之心。
“璃兒，可是高興壞了？”
染悠璃一下回神。
“你不能娶我？”聲音有些尖銳和顫抖。
慕檀曳聽到這種拒絕十分不爽。
“為何不能娶？”
“因為我要嫁給夜嵐風！”想都沒想染悠璃就脫口而出這句話。當下兩人都是一愣。
“你、說、什、麼…”慕檀曳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她喜歡夜嵐風？那個懦弱鬼，有什麼值得她喜歡。
“我說，我要嫁給夜嵐風！”染悠璃說出口了一次，第二次就順暢多了。她要嫁給夜嵐風，接近他之後伺機報復，並且絕不讓他登上皇位，給他屠殺丞相府的機會。
“不準！”
慕檀曳也脫口而出。
隱在暗處的侍衛聽聞自家主子這般失態當下感嘆，在這位染大小姐面前，世子的情緒波動很大。他的一喜一怒，都在他的感受內。以往即便是近身也感應不到世子的喜怒哀樂，如今離得那麼遠反倒知道。足以可見世子是真急了。跟隨世子那麼多年，從未見他紅過眼。
“誰要你準！我父親都未說什麼。”染悠璃被他吼得發呆，之後反吼道。
一個十五歲少年和一個十四歲少女急紅眼的畫面，當真是青澀誘人。
即便再是少年老成又如何，即便再是重活一世又如何。
“你想都別想，你誰也不能嫁，只能嫁給我！”
慕檀曳慢慢恢復鎮定，他再次重回那個淡定自若的謙謙君子模樣。染悠璃對著外面大聲喊艼芷和艼蘭的名字。
“艼芷！艼蘭！”
然而並未得到意料之內的回應，她自己反倒嗆到嗓子，低低咳起來。
“咳咳咳”
染悠璃捂著胸口拿著手帕咳的難受，一雙手再次輕拍她的背部，熟悉的感覺讓染悠璃有幾分恍惚。
原來之前是他，是他喂自己喝水。
莫非他一直都在？爹爹是怎麼想的，為何將他們二人一同關在這個屋子裡卻不讓下人伺候。
“你就這麼不想嫁我。”見染悠璃不再咳嗽，慕檀曳甩了甩袖子站起來，聲音不似陽春三月，倒像寒冬臘月，紅梅傲雪的凜冽香。
染悠璃默不作聲。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一，她並不喜歡慕檀曳，而且她隱隱覺得慕檀曳接近自己明顯有所圖，具體圖的什麼，她尚且不知。
其二，她也不討厭慕檀曳，因為慕檀曳雖偶爾舉止有些過分，但她並未從他身上嗅出不懷好意的味道。
是以，這樣說來，他們就應該是相安無事的陌生人。她這世是為護佑丞相府，為自己為孃親報仇而來，並非要牽扯進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當中。
“世子這是哪裡話。悠璃自知名聲盡毀，配不上世子高名。如此這般，也就勉勉強強和不受寵的三皇子做伴了。”
染悠璃掀開被子，終於要起床了。雖然穿著中衣而眠，但總歸是貼身，有幾分尷尬的。慕檀曳卻沒有絲毫規避的動靜，他，他到底是怎樣一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