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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勝敗之間 13(下)

“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現在在哪裡根本都沒說……看樣子是非常緊急了。”傑恩斯馬上站起身來,“西爾維亞陛下的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如果他們四個人都遇到了麻煩,必須要我們馬上過去,那一定小不了……”

吉納也對傳信蝶中的訊息聽得一清二楚,她很明白,綾羅是克利斯的侍衛,假如克利斯出了事情,身為侍衛的綾羅恐怕也將會凶多吉少!

“兩位大人,這件事交給我吧!”吉納馬上說道,“我帶著我的小隊,就算是大西國的邊境封鎖了,我們一樣有能力闖過去,深入到裡面把他們救回來!”

“胡鬧什麼?”傑恩斯卻瞪了吉納一眼,“你一個才進入部隊幾個月的隊長,也想憑自己就能進入大西國把他們四人帶回來?你真以為你是神啊?還是覺得大西國全是一群笨蛋?沒你的事情,你給我老老實實把守好邊境,等待那邊的新訊息!”

“大人!我相信我可以的!!”吉納仍然不死心,“我的那些兄弟們早就感覺那邊會有事情,都做好了跟著我殺過去的準備了,現在他們全都在營地裡待命,只要將軍一句話……”

“閉嘴!!”傑恩斯盯著吉納看了好一陣,才一字一句說道:“你想違背我的命令是嗎?從現在開始一直到陛下他們安全歸來,這段時間內剝奪你的所有指揮權和行動權,包括你那些兄弟,都給我留在基地老實待命。出去吧。”

吉納愣了一下,還想再說什麼,可嘴唇動了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而是轉頭走出了房間。

傑恩斯將傳信蝶遞給凱爾文:“這件事事關重大,我沒辦法擅自決定,必須要上報給皇宮。兄弟,你馬上帶上鷹環去往皇宮,把訊息傳達給另外三位將軍,由他們安排定奪。時間緊迫,耽誤不得!”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很快回來!”凱爾文接過傳信蝶,“我回房間拿我的鷹環,這就趕回去!”說罷便急匆匆離開了傑恩斯的將軍室。

吉納的房間中,十多名士兵都在焦急等待著。他們都是吉納平日裡關係最好的朋友,雖然吉納是一名女子,但在他們眼中就和兄弟沒有任何區別,所以即使是吉納的私人隊長房間,他們也可以毫不避諱進出。

門一開,吉納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隊長,你回來了?怎麼樣啊?”

“對啊,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大家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詢問著。

吉納抬起眼皮看了看大家:“對不起了兄弟們,我們要放一段時間的假了。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做的只有三件事:吃飯、睡覺、待命。就連我也是一樣……就這樣吧,兄弟們先回去吧……”

眾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明白了怎麼回事,也就沒有一個人再多問別的,一個個垂頭喪氣離開了吉納的房間。

見他們都走了,吉納這才面無表情地脫下了外面的軍裝,只穿著一身輕薄內衣,從桌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酒,咕嘟咕嘟地喝著,然後將喝光了的杯子狠狠拋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倚在牆上大口喘著粗氣,胸前顯露出來的那道舊疤痕也變得異常鮮紅,隨著她的呼吸一上一下起伏著。

許久,她才小聲對自己喃喃說著:“也不錯啊,你不是一直就對綾羅能當上侍衛有所不滿嗎?她如果出了什麼事也怪不得別人,只能證明她的確就是沒那個實力,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不是正合你的意麼?為了一個搶走了原本屬於你的美好前途的人,去冒違抗軍令的風險,值得嗎?你不是還打算將來可以成為將軍嗎?那就好好聽話啊……”

然而嘴上是如此說,可是吉納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了畢業考核前夜時的情景……

轉天就是畢業考核了,這一夜也是所有即將參加考核的畢業學員在軍校宿舍生活的最後一天,考核以後他們就將各奔東西,誰也不知道未來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對那些有實力又有雄心的學員來說,這將是一個新的起點;對於自知能力有限的學員來說,有一個穩定的事情做就很好了。

最後的一個晚上,綾羅沒有早早休息,而是來到了宿舍的屋頂上,看著滿天的星辰發著呆。對她來說這也是一種釋放壓力的好方法,想一想幾年來在軍校的各種生活,回憶下童年時在阿旺那故鄉的日子,心裡總會有絲絲的溫馨。人的記憶總是會自然在多年以後剔除掉過去種種不快樂的回憶,更多保留甜蜜美好的回憶,這是一種自身本能的選擇,是不受人主觀操縱的——這也是為什麼人們總喜歡懷念過去,因為他們更多想到的都是快樂的事。

“哈!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突然傳來的吉納的笑聲嚇了綾羅一跳,她側過頭來,見吉納正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每次你覺得有壓力的時候,總會偷偷到屋頂上來看星星,我還算瞭解你吧?”吉納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放到綾羅懷裡,“披上一點,夜裡寒氣重,萬一著涼生病了可就參加不了明天的考核了。拼死拼活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麼?”

“那你呢?”綾羅看看吉納。

“我不冷,我可比你強壯多了!”吉納笑了笑,“怎麼樣啊?現在是什麼心情?”

綾羅慢慢披上了吉納的外套:“嗯……緊張、興奮、忐忑……還有一點點期待。你呢?”

“我啊,除了期待還是期待,哈哈!”吉納笑道,“我覺得只要我認真一點努力一點,是可以爭取一個好成績的!你知道的,明天會有新將軍選拔侍衛,這可是多少年都難遇一次的絕佳機會啊!”

“這種機會很少嗎?”綾羅還不是很瞭解。

“當然啊!有時候一個將軍選一個自己的直屬侍衛,幾年十幾年都不會有變動,所以軍校的學員在自己畢業的那年剛巧趕上這種機會,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有天大的本事,趕不上這樣的機會也是沒用,照樣要從最底層熬上多少年才能慢慢往上爬。”

“反正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吧。”綾羅毫不在意地笑笑,“我可沒有能達到前三名的水準,選什麼侍衛對我來說關系不大呢。”

“那也總要爭取得到一個好一點的職務啊!畢業以後就當小兵還有什麼意思?”吉納問著綾羅,“你希望能做什麼呢?”

“我啊……”綾羅好好想了一下,“我覺得……我可能更希望到醫療處做一名醫務人員吧。可以不用到戰場上廝殺,所做的都是救人的工作,很適合我啊!”

“那樣多沒意思啊!我是一定要爭取當上侍衛的,只有這樣將來才有當將軍的可能啊!”吉納滿懷信心地說道,“你還記得軍校走廊裡掛著的那些畫像麼?那些都是當年從軍校走出來之後,有了很大成績的前輩呢!總有一天我的畫像也一定會掛在上面!”

“好啊!”綾羅也打趣道,“憑你的能力將來一定可以當將軍的!不過那時候,我和你可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人啦!”

吉納笑道:“就算我以後當了將軍,你一樣是我的好朋友哦!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是啊,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綾羅握住了吉納的手,“只是明天以後,我們就不能再朝夕相處了……”

“見面的機會有的是呢!也許你真的可以成為軍醫呢?以後我在戰場上受了傷,還要找你給我醫治呢!”

“別亂說!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永遠不會受傷,就算再沒有見面的機會我也願意。”綾羅回答道,“軍校學習的這幾年,我最開心的就是可以認識你……如果沒有你的照顧,我現在……”

“又來了又來了!我不聽!”吉納捂住耳朵,“我最討厭別人和我道謝了!是不是好朋友啊?是的話就別說這種見外的話!”

綾羅點點頭:“好,那我就說……等你成為將軍的那一天,我陪你再回一次軍校,我們兩個還坐在這裡一起看星星一起聊天,一直聊到我們都老去!”

“好,我記住了!你可不許反悔啊!”吉納笑著抱住綾羅的頭,將自己的額頭和綾羅的額頭貼在了一起……

深陷在回憶之中的吉納臉上不禁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但漸漸這種笑容慢慢消失,變成了一種茫然。

“結果呢?結果我如願取得了考核的第一名,然而卻並沒有成為侍衛,反而被分配到了邊境做了一個隊長而已。搶走原本屬於我的職位的人,恰恰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這種被欺騙的感覺、這種讓人背叛的感覺,讓我的心裡有多疼,又有誰知道?看著她換上了華麗的衣服,跟隨在將軍身邊,每個人見到她都要恭敬地叫一聲‘綾羅大人’,這些原本都是屬於我的啊!!為什麼我卻要在這邊境基地裡,和一群兵士稱兄道弟,過著清苦又沒人在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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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的不公平,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自己永遠都能得到最好的結果,也沒有任何一種生活註定就該屬於誰。你可以為了一個目標做一生的準備,但是或許你等待一生,也未必能等來一個達成目標的機會。而當你做好的準備機會也到來的時候,卻又眼睜睜看著被別人搶走,這種心境不是誰都能瞭解和體會的。

然而當現在綾羅可能遇到了危險之時,吉納發現自己更在意的還是綾羅的安危。她原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和綾羅成為朋友了,可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她才知道自己對綾羅的牽掛從沒有減少過。

“一個侍衛的職位沒能得到,憑我的能力將來一樣還有機會,只不過是早幾年晚幾年到來的問題;可如果一個朋友沒有了,那就是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吉納低著頭,兩滴淚珠悄悄落了下來。

“等著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