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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章 不速之客 20(下)

“看來你操控植物的能力真的很強啊,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尤尼維斯笑著點點頭,“可以的話,能不能和我們說說你的來歷啊?”

雷文低頭沉思了一陣,便緩緩說道:“我的家住在阿特尼斯帝國塞薩城第一區域,那裡算是都城的平民區,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我的父母都是花匠,所以從小也就培養我和花草打交道,希望將來我也可以和他們一樣。所以從記事的時候開始,花草植物就像是我的朋友一樣親切。因為家裡窮,我小的時候也沒念過多少書,大部分時間都是幫助父母種花,但是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幸福。

“不過,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的生活突然遭遇了重大轉變……那是一個悶熱的夜裡,原本正在熟睡的我忽然被一股濃煙嗆醒。我發現我家的花田起火了,而且燃燒得很旺。父母此時也發現了火情,全都衝進了花田救火,我本想也進去幫忙,可母親擔心我遇到危險,比我更快一步拉過了我,跑到屋後的水井處將我推到了裡面。那個水井的水不算很深,就算是當時我的身高也不會被淹死,但是至少可以保證我不被火燒到。那時我已經被濃煙嗆得頭暈腦脹,感到一陣昏沉,只是聽到周圍漸漸傳來了鄰人的聲音和腳步聲,然後就昏了過去……當我被人從水井里拉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漸亮了。我看到拉我出來的那個大叔是平日裡為我家送花苗的叔叔,他的臉上充滿了傷心和難過。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不僅是花田,我的整個家都被燒成了一片焦土瓦礫。周圍還有很多鄰居,他們都是發現了火情後來幫忙救火的人,一個個也都沉著臉。我想要去找我的父母,可是那些大人告訴我不要再進去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在裡面發現了已經被燒成焦炭的父母遺骸,不敢讓我看到……

“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我唯一還有的僅僅是大叔送過來的兩袋花苗。天已經亮了,幫忙救火的人們也都四散而去,沒有人可憐我想要收留我——但是我一點都不怪他們,住在這個區域的人沒有幾個富人,增加一個人的吃喝是極大的負擔,不會有人為了我這個非親非故的孩子願意這樣做的。

“大叔跟我說,他是我父親的好朋友,如果我不嫌棄,可以去他家生活。然而我還沒有應答,便看到了隨他一起來的妻子臉上頓時充滿了厭惡感。還是那句話,我理解她的想法,一個父母被燒死的孤兒,在她的眼裡可能只是一個災星避之不及罷了。所以我謝絕了大叔的好意,大叔見我心意已決,便又寬慰了我幾句,留下了那兩袋花苗,和妻子離開了。但是我總還是要活下去,於是我就帶著花苗去了塞薩城第二區域,因為那裡住的都是有錢人,希望他們可以買我的花苗……

“讓我沒想到的是,那裡的人見我穿著舊衣服便知道我是從第一區域來的,好象我會傳染上黴氣給他們,根本沒人願意靠近我,更不用說買我的花苗。我就這樣等待了一個上午,感覺自己都快要餓暈了……就在這時,一個威武的中年人出現在我眼前。也許那時候我是蹲在地上,而他是站在我面前,從低處抬頭仰望著他顯得異常高大吧,總之我覺得他就像是個天神一般。他問我是不是一區的百姓,為什麼在這裡賣花苗,於是我就將我的遭遇告訴了他。他跟我說,我賣的這些花苗都是些珍稀花草,這裡的人未必懂,他給我一筆錢,讓我把花苗都賣給他。我感覺他是一個懂得花草的人,就答應了下來。他問我今後的生活有什麼打算,我說我不知道。他跟我說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要變強自己。於是他建議我用這筆錢去報考軍校,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為自己打拼到一個新的未來。等到他走後,別人才告訴我,那個人就是阿特尼斯帝國的紅花浪將軍。

“受到了他的激勵,我就真的去報考了軍校,成為了一名軍校學生。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沒有任何根基的我竟然可以透過軍校的測驗被錄取。等到進了軍校,那裡的教官告訴我,當時是受到了紅花浪將軍的推薦,才破格留下了我。為了救了我命的父母,為了指引我道路的紅花浪將軍,我也一定要讓自己變強——這就是我的唯一信念。

“之後的那幾年,我拼命努力學習鍛鍊自己,希望靠我自己的拼搏換取一個美好的未來。幾年後,終於等來了畢業考核,我順利地成為了當年考核的冠軍畢業生。而那一年的考核,我又見到了紅花浪將軍,他和其他將軍在看臺上觀看了我們這次考核的整個過程。他的記憶力特別好,一眼就認出了我是當年那個賣花種的孩子,似乎對於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成為應屆冠軍感到很是高興。剛好他正打算選兩個學生作為侍衛的培養,於是我和那一屆的亞軍、同時也是我的同伴學員克萊爾有幸被他選中,成為了他的學生。

“之後的日子裡,紅花浪將軍傳授我們他獨有的操控植物之術,教給我們軍人的規範和作戰知識。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和花草打交道,所以學習得特別快吧,我的表現一直比同門的師弟克萊爾要高出一籌。那個時候,成為紅花浪將軍的直屬侍衛就是我最大的夢想。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如果當初我點點頭跟著那個大叔走,也許現在還是一個被老闆娘頤指氣使隨意使喚的花苗商人家的學徒,而一個念頭的轉變,就可以讓我成為帝國將軍身邊的侍衛……

“我自覺我的造詣要比克萊爾好很多,因為在紅花浪將軍傳授給我的基礎上,我對於操控植物之術還有著自己的發展——那就是更深層次和植物交流。也許你們看來,植物根本不會說話,但是他們也有著自己的感情和表達方式。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株植物,每一個葉片伸展的角度不同,每一朵花開放的細微差別,以及光澤、顏色等各種差異,都包含著大量的資訊。我悟懂了透過植物的形態去理解它們要表達意義的能力,它們不僅是我的武器,更是我的夥伴和助手——這也是為什麼我可以只透過抱龍谷裡的花草樹木,就可以確定西宮據點的原因所在。

“然而,紅花浪將軍似乎卻並不認可我的表現。他總是提醒我,學習操控植物之術是為了作戰,在戰鬥之中植物唯一的身份就是武器,一旦把它們當成了夥伴,使用時就會投入不必要的感情,而這種感情往往可能會起到反作用,甚至會是致命的弱點。和植物培養感情,那是一個花匠才去做的事情。是的,我就是一個花匠的兒子,所以這句話很是刺痛了我。但是我依然堅持我的觀念,我知道方法沒有好壞之分,只要可以讓我更強,那就是正確的方式。

“但是,事實還是給了我一個最大的打擊……在培養了我和同門師弟克萊爾多年之後,紅花浪將軍終於決定選擇一個人來成為他的侍衛。論實力我在克萊爾之上;論膽識克萊爾比我要膽小甚微許多;論潛質,克萊爾只是規規矩矩學習老師所教的東西,而我卻可以將之發展延續……結果呢?紅花浪將軍宣佈成為侍衛的那個人,恰恰就是克萊爾。

“我感覺自己實在是無法承受這個結果,不顧一切衝進了紅花浪將軍的房間,質問他為什麼成為侍衛的人不是我。紅花浪將軍很是平靜地一邊坐在桌前寫著信,一邊看也不看我回答著……他說一個人追求強大是對的,但是理想可以偉大,路一定要走得踏實。我追求的是一條太過於理想化的道路,真實的戰鬥往往是殘酷的,沒有完美,只有能不能活下來。悟不到這個道理,會是我走向強大的最大桎梏。

“走出他房間的同時,我便做好了這個打算: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紅花浪將軍的確給了我延續生命的機會,給了我紮實的基礎,也給了我受用無窮的修為,但是他卻並不理解我的理想,並不認可我的未來。想要繼續成長下去,我就必須要脫離他的影子才可以。於是,我連夜離開了阿特尼斯,一路輾轉到了阿旺那,希望可以在一個嶄新的地方喚醒真正的自我……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原來雷文是阿特尼斯軍人出身,怪不得從頭到尾鎮定自若臨危不懼,果然有大將風範!”尤尼維斯讚歎道,“既然阿特尼斯沒有人能理解你,那你就安心留在這裡吧。我們西宮最大的特點便是除去正事,平時裡大家各自都不會去打擾他人,每個人都有非常充足的自我空間。你盡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尋找你變強的道路,如果有那麼一天,也是西宮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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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到這裡就和各位衝突不斷,沒想到各位還能不計前嫌收留於我,本該我感謝各位才對。”雷文客氣地說道。

聽雷文這麼說,薇尼只是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好像在賭氣。而古烈則站起身來:“沒什麼別的事情,還是散了各自休息吧。”

“也好。”尤尼維斯點點頭,“大家今天也都累了,那就去歇著吧。”

尤尼維斯的話剛說完,古烈便已經大步離開了主廳。

“喂,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出去找人啊?”薇尼也站起身來問著雷文。

“隨時都可以,要看你何時有空一起了。”雷文笑著回道。

“好啊,那我就等你夜裡睡得正香的時候把你揪起來好了!”薇尼轉身也走開了。

見薇尼離開了,尤尼維斯這才又對雷文說:“雷文,我這個表妹自小在火焰教長大,沒接觸過外面,本身教中女子就少,她的地位又高,因此所有人都是寵著她,把她寵出了一身臭脾氣。我只怕她這種性子今後遇到對手會吃虧,而你恰恰是個冷靜的人,又有著豐富經驗,以後你就幫我多多照顧著她。如果她給你氣受儘量忍一忍,就當是我拜託你了!”

“火鳥大人說哪裡話,既然您吩咐了,我一定盡力辦好!”雷文又對尤尼維斯深行一禮,“那我也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