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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捌章 迷城之荒 5(下)

“哦?看來找上門來了?竟然會這麼快……”索羅只顧得陪著文在房間裡說話,完全沒留意到外面有陌生人的氣息,否則不等那些人到院門前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文,也許瑪州去不成了,你先到屋裡去躲一躲。”

“索羅叔叔,你要小心……”文小聲說道,“天血劍就在房間裡,需要的時候我會給您。”說罷,便又退回到了屋內,從窗子觀看著外面的情況。

“哈哈,真的是索羅啊!”為首的一個男人忽然高聲笑了起來!索羅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當年在火焰教東宮一起長大的好友伊特諾斯,而旁邊的另一人竟是尤尼維斯!

“伊特諾斯!尤尼維斯!”索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以為是仇人找上了門,誰知道卻是故友!

伊特諾斯二人也立刻走了過來,分別給了索羅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小子,竟然還活著啊!”伊特諾斯用力捶了一下索羅的胸膛,捶得索羅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伊特諾斯也愣了一下:“哎呀,我忘了你有舊傷在身!這麼多年來還沒好麼?”

“已經好很多了,如果是從前,你這一拳我就已經吐血了。”索羅笑道,“我也一直以為你們當年九死一生,沒想到竟然也都還活著……”

“大家都還活著,還有機會再見面,這比什麼都強。”尤尼維斯拍著索羅的肩膀,“何況火焰教活下來的人,只怕就剩下我們了。”

索羅沒有回答,彷彿又想到了當年東宮放棄了他讓他死守凌天渡的一幕。

伊特諾斯似乎也看出來索羅的心思,立刻說道:“其實當年我根本不想把你留在凌天渡的,只是當時教王親自下令要我這麼做。你知道我那個時候是東宮的火鳥,我必須要遵從教王的命令,即使是捨棄兄弟的命,我也不能有半點違背的意思……”

“我知道,我沒怪過你。”索羅苦笑道,“那個時候你還能相信我,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況且這件事也未必就是壞事……如果不是我被拋棄在了凌天渡,或許我也不會僥倖成了活下來的人。不過……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我以為是來尋仇的人……”

一說到這裡,索羅便發現他們二人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於是立刻不再說話,直覺告訴他,這裡一定真的有他還不知道的事情。

“索羅,你認得她麼?”尤尼維斯指向了院門處的那些人。

索羅順著尤尼維斯所指的方向看去,剛好看到了那唯一的一名女子紅姬。此時的紅姬和當年偶遇的時候比起來,看上去像是只過了十年,根本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以致讓索羅一下子就記起了這張面容!

“是你!”索羅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所謂的仇家,果然便是當初自己錯手殺的那個老人身邊的女孩!

紅姬見索羅認出了自己,這才冷笑著慢慢走過來:“你還能認出我啊?看來這一次真的沒有找錯人了。索羅,你還記得當年怎樣殺了我父親的吧?”

索羅看了看紅姬,又看了看伊特諾斯和尤尼維斯:“你們現在和她是一起的?是你們帶她找到的我?”

“也算不上我們找到的你。”尤尼維斯回答道,“我來說明白一點吧。這個女子是紅翎族的靈人紅姬,薇尼的父親便是紅翎族人,也就是當年被執行了火刑的明巖,你還記得吧?”

索羅點了點頭。

尤尼維斯繼續說道:“火焰教一戰失利後,我和伊特諾斯誤打誤撞找到了紅翎族的部落,於是便留在了那裡。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熟絡了,我們也就和紅翎族本族人差不多了。直到前些時候,紅姬說打算到外面去找當年的殺父仇人,當時根據有限的線索,說的是那個人就是奧斯。於是伊特諾斯說他曾經和奧斯相處過,也正是因為奧斯才導致了東宮乃至整個火焰教的變故,就自告奮勇要帶紅姬來找他。可是找到了奧斯以後,紅姬發現找錯了人,當年的那個仇人並不是奧斯,而是另有其人。後來才知道,要找的人就是你——索羅。”

伊特諾斯這時接話道:“如果是找奧斯報仇,我們樂得在一旁看笑話,反正我一直不喜歡那個傢伙。可如果仇家是你的話,我們反倒為難了……何況這麼多年,我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還真的活著,如果活著的話,到底住在哪裡……”

尤尼維斯又說道:“於是我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假意稱去找你報仇,然後離開了阿特尼斯的皇宮躲了起來。我們料想,如果他們知道你在哪裡的話,一定會派人去給你通風報信的。只要我們暗中跟著那個人,就可以找到你。”

索羅這才明白,原來正是奧斯派文來給他送天血劍,紅姬他們才有機會跟著文找到自己!

伊特諾斯指著屋內窗前文的臉說道:“後來那孩子就出宮了,不過當時我們也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要來找你。可那孩子剛好施展了‘靈遊空極’,那可是咱們東宮的看家本事,我就一下子確定了他就是去找你的人,所以就和尤尼維斯一路緊跟著他。可惜那小子輕功雖好,但是好像並沒什麼別的本事,一路上有人跟著他竟然都不知道。一直到那孩子到了這裡,我們確定要找的地方就是這了,尤尼維斯便留了下來在遠處觀察,我便折回去帶著紅姬他們跟過來,所以現在才到達這裡。”

索羅嘆了口氣:“如果文不是擔心我而來找我,只怕你們也未必能找到我不是麼?”

“你是想說我們利用了一個孩子的善良麼?”紅姬問道。

“不,我是覺得,該來的始終都會來,無論你怎麼躲,總也還是會找到頭上來。”索羅此時反倒坦然了一些,“姑娘,我的確就是當年錯殺了令尊的那個人。那時我本是打算替火焰教東宮物色一些好的人手,剛好姑娘和令尊就在附近練功,我察覺到了你們的氣息便趕了過去。發覺是一個老者和一個女孩以後,我本打算離開的,誰知後來陰差陽錯竟然……這件事,我已經內疚了太多年,如果姑娘不能放過我,我也無話可說。”

“你當真只是無心殺了我父親?”紅姬看著索羅的眼睛,就像可以看透他的內心。

還不等索羅回答,伊特諾斯便說道:“靈人,既然索羅是無心的,那總罪不至死吧?人也找到了,大不了讓他做出點彌補的事來,是不是就不要要他的命了?”

眼前的索羅就是讓自己曾經怦然心動的男子,本以為這個人會是自己生命中的伴侶,但轉瞬之間卻成了殺父仇人,這讓紅姬的心中五味雜陳。如果沒有那一次意外,或許他們是可以在一起的吧。但此時此刻,紅姬卻沒辦法說出往事一筆勾銷的話語來。

“他和你們之間的交情是你們的事,他和我之間的恩怨是我的事。”紅姬回答道,“我不會為難你們,不會逼著你們對兄弟出手,你們也不要阻攔我做我該做的事情。”

“靈人!”伊特諾斯大聲喊道,“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索羅卻伸手攔道:“伊特諾斯,我做過的事情我就要承擔責任,你們不必為難。”

“你會是敢於面對責任的人麼?”紅姬冷笑道,“既然這樣,你為何當時還要逃掉,二十年來不見蹤影?”

索羅嘆道:“對不起,一是當時我的確是無心害死了你父親,那是本就年少,心中慌亂至極,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離開……二是那時我還肩負著火焰教東宮重振的責任,我還有更大的使命沒有完成,是絕對不可以死的。不過現在,我已是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惦念的事情了……”

“索羅叔叔,你不要這樣想!”突然,文推開了房門,站在門口高聲說道,“誰說你沒有惦念的事情了?你難道捨得我麼?難道捨得妮娜姑母和我父親麼?如果你就這樣赴死,會有很多人傷心的!!”

一說到親人,索羅心中也為之一顫,但他還是說道:“我當然捨不得最親的人……所以才更能理解紅姬姑娘的心情。她的父親對她來說不也一樣是至親之人嗎?我讓她失去了父親,如今死在她手裡,也是罪有應得。”

聽索羅這樣說,紅姬心裡反而釋然了很多。假如索羅負隅頑抗死不承認,她反而不會留情,但見索羅如此坦然,紅姬反倒有了一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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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尼維斯此時也說道:“靈人,我和索羅也是多年的朋友,但這些年來蒙紅翎族收留,當我們是自家人一般,我們為紅翎族出力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我還是想勸靈人一句,就算殺了索羅又能如何呢?令尊已經不可能復生,索羅死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而靈人的心裡,真的就會覺得舒服了?殺死索羅就可以讓你覺得這件事完滿解決了?”

“誰說我父親不可能復生?”紅姬反駁道,“我們紅翎族自古一直在和藍翎族作戰,如果能從他們手中得到陰界的統治權,或許就有力量讓我父親復生呢?”

尤尼維斯馬上趁機說道:“既然如此,何不給索羅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幫助紅翎族與藍翎族作戰,得到陰界的統治權,然後彌補當年殺死令尊的遺憾呢?既然是他親手殺了令尊,便讓他親手再復活令尊,總比這樣要了他的命更有意義吧?”

紅姬頓時一愣,她還真的從未想到過這一點——的確,如果真的可以這樣,才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不然的話索羅就算是死上一百次,她也不會有任何快樂可言。

想到這裡,紅姬抽出了鞭子握在手中:“索羅,讓我見識一下你現在到底有多強!希望你可以認真和我交手,不要抱著贖罪的心裡故意留情尋死。如果你不認真和我打的話——伊特諾斯,去抓住那個年輕人!”

伊特諾斯立刻明白紅姬指的是文,只要不傷害索羅的性命,別的事伊特諾斯可是無所謂的,他馬上身形一晃便到了房門前,伸手向文抓去!

文見紅姬突然下令來抓自己,也是心下一驚,腳下自然施展開“靈遊空極”想要躲開。可這個招數對別人來說可以出奇制勝,但是對同是東宮出身的伊特諾斯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而已。伊特諾斯也以“靈遊空極”應對,幾步之後便搶先在了文之前,一把將他抓住!

“伊特諾斯,不要傷害他!!”索羅見文有危險,立刻想要上去幫忙。

伊特諾斯順手將文挾持在身體側方,對索羅說道:“喂喂,別緊張,這孩子在我手裡你還不放心麼?”

紅姬高聲說道:“索羅,認真和我戰鬥,我不會傷了那孩子,但如果你敢不認真,抱著償命的心態赴死,我就讓那孩子陪著你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