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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玖章 無風之夜 9(上)

“你是不是瘋了?我們費盡心機到這裡來為的是什麼?”黑繩指著那僕人,“現在你竟然要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放棄整個計劃?如果你選擇什麼都不帶著離開,我可能還會尊重你的決定。但是現在你寧可不要永生之石,只為了把這個女人帶出去!她是見到我們模樣的人,你救了她就等於害了我們兩個!!”

“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把我們說出來?她如果選擇不說,我們不就沒事了?”伊達反駁道,“她會不會暴露我們都還只是你的猜測,但我知道現在我們不管她,她是一定會死在這裡的!見死不救,不是大丈夫所為!”

說罷,伊達便大步走到僕人面前蹲了下來:“你感覺怎麼樣?”

僕人對他痛苦地搖搖頭:“渾身越來越冷……我知道你想救我,你是個好人……可如果因此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就不要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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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你會死的。”伊達脫下了外面士兵的衣服,給那個僕人披在身上,“我們會不會有麻煩,還在於之後你會不會告訴護衛隊我們的樣子。我現在救你出去,把你交給護衛隊,希望你不要出賣我們……”

伊達想將那僕人抱起來,可雙手剛一碰她,刺骨的寒冷就傳遍了他的全身,讓他感覺無比難受!他下意識將手又撤了回來,渾身忍不住顫抖著。

“你還是不要管我了,你們走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們的事情的……反正等他們發現我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吧……”僕人露出了悽慘的一笑。

伊達卻說道:“只是碰你一下就冰冷到這個程度,可見你自身的痛苦比我更可怕,我更不能放著你不管……”他咬著牙再次堅持著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向門口走去。

黑繩見伊達心意已決,只得低聲嘆了口氣,也跟著走到門外,反手重新關好了門,看上去像是不曾有人進去過。

“先把她放在邊上,一直抱著會凍死你的!”黑繩提醒著伊達,然後再次掏出了裝著粉末的小瓶,倒出一些粉末來吹散到走廊裡,走廊中的結界再次因為粉末的吸附顯現了出來。

“你有把握帶著她還可以避開結界嗎?”黑繩問道。

伊達走到結界旁看著這些雜亂無章的光線,喃喃道:“這些結界……不會失效了吧?我進來的時候不是碰到過了,可是什麼都沒發生麼?”

“也許只是一次意外吧,你不能期盼每一次都有奇蹟發生。”黑繩回答道。

伊達思索著:“帶著那女子行動不便,萬一碰到了結界也是會引來敵人。既然後果都一樣,不如先試一試,看看這結界到底是不是真的失效了……”

想到這裡,伊達竟然一下子伸出手去,主動觸碰到了結界!

“喂!!”黑繩被伊達的舉動嚇了一跳——在他看來,這簡直和自殺沒什麼區別!

然而之前的事情又發生了,結界在伊達的觸碰下沒有任何變化,像是這個人根本就不曾存在似的,既沒有對伊達造成傷害,也沒有向外界傳遞出任何入侵的警報。

“你看!我就說這結界有問題吧!也許只是嚇唬人而已呢!”伊達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直接抱著她大搖大擺走過去就好了啊!”說著,他便轉身又去抱那僕人,打算就這樣帶她過去。

黑繩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兩次觸碰都沒有事情,那已經不能用巧合或者偶然來解釋了,唯一的理由就只是結界的確出了問題。好奇之下,他也伸出手來打算親自試一試。然而他的手剛剛接觸到結界光線,整個走廊的結界頓時變成了一片紅色!一陣如同悶雷的隆隆聲響遍了整個駐所!隨之而來的是一層傳來的一片嘈雜聲和呼叫聲,接著便是腳步聲!

“這是怎麼回事??”黑繩嚇得縮回了手,“為什麼我一碰結界就出問題了?”

伊達也被嚇壞了,他呆呆地看著黑繩,不知道該對他的行為如何評價。

黑繩回頭看著伊達:“……你碰了兩次都沒事……我只是試了一下……結果就……”

“結果就什麼?就是我們真的出不去了!”伊達急道,“我們三個都會死在這裡了!”

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情況,現在伊達和黑繩也都無法解釋。如果說真的是結界出了問題,那麼無論誰碰到都應該是沒事的;如果結界沒有問題,那麼伊達兩次觸碰結界卻都沒有被發現。如果問題沒有出在結界上,那就只能說明是伊達和黑繩之間有什麼問題了,但到底是什麼理由導致這樣的結果卻沒人能說得清楚。

伊達和黑繩幾乎是同時將目光轉向身後倚在牆邊的僕人身上,希望她可以給出一個解釋。然而僕人卻只是面帶痛苦地搖著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結界一旦被觸碰到,就可以察覺到觸碰者的靈氣而發動,這也是我被困在房間裡不敢出去的原因……但是現在結界已經發動了,護衛隊會馬上趕上來,我們沒有機會出去了……”

話音剛落,十幾名護衛隊士兵便衝上了二層,一看到結界對面的三人,所有士兵都停住了腳步,既沒有穿過結界去抓他們,也沒有撤退,而是堵在了一層和二層的樓梯之間,切斷了他們三個離開的路線。

為首的士兵大聲喊道:“你們是誰?”

黑繩靈機一動,指著僕人說道:“這是天水副官的僕人,她之前被誤鎖在房間裡,還沒離開結界就已經啟動了。她想冒險出來,結果碰到了結界,我們兩個是護衛隊的人,率先趕上來發現的她,所以上前檢視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亂!”

士兵們認得那個僕人,但是卻對黑繩和伊達所謂的“自己人”很是懷疑,他們根本不記得護衛隊裡有這兩個人,因此沒有一個人打算讓開。

“你們是護衛隊的?我怎麼沒見過?”為首士兵又指著伊達,“還有,你怎麼穿著夜行服?”

伊達忙說道:“僕人生病了,渾身發冷,我把我的衣服給她披上了……至於夜行服……這根本不是什麼夜行服啊,可能是比較像吧,你們看錯了。”

“我們是流光靜統領麾下的本地部隊,是協助護衛隊北域行程的,今天才加入,所以你們沒印象。”黑繩也掩飾著。

伊達卻偷偷瞪了黑繩一眼,心裡埋怨他不該這麼輕易就把大哥流光靜的名字報上來,這樣很容易把大哥也拖下水,導致事情更加無法收拾。

那為首士兵冷冷問道:“這樣啊……你們的編號是多少?”

“編號?”伊達和黑繩都愣了一下。

黑繩立刻意識到,士兵服裝的左胸前是鑲有一個數字的,所謂的編號一定就是這個,於是馬上念出了自己胸前的那個數字:“哦,我是214,你們沒看到嗎?”

伊達也明白了過來:“我是……”但他的衣服在僕人身上,他現在回頭看的話,只能證明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編號,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是213……”僕人卻替他說了一句,畢竟那件衣服現在是披在她身上的。

“213、214麼?”為首士兵冷笑道,“這兩個編號明明是我們全程護衛隊士兵的數字,你們說自己是流光靜統領手下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這兩個數字?真正擁有這兩個編號的士兵,我可都認識的!所有人,把這裡包圍起來,他們是假的,是入侵者!!”

所有士兵立刻擺開了架勢,既可以隨時發動進攻,又能夠提防他們二人突然發難。

“完蛋,還是露餡了……”黑繩小聲嘆了口氣。

伊達忽然指著僕人:“好吧,我們承認我們不是護衛隊的人,但是她你們可是認識的!她現在病得很厲害,你們先救救她,再晚的話只怕她有生命危險!我們保證不會在你們救人的時候有什麼動作,這樣總可以吧?”

說著,伊達轉身大步走到了後面蹲了下來,將雙手背到了身後,表示自己沒有要抵抗的意思。

黑繩瞪著他問道:“你幹什麼?投降嗎?”

“先讓他們救了這姑娘再說啊!人家可是平白無故被咱們連累的,要是因此丟了性命,你會心安麼?”伊達急道。

黑繩也沒辦法,只得學著伊達的樣子蹲到他身邊:“我在外面小偷小摸這麼久,一次都沒失手,第一次和你一起做事就這樣,真是被你拖累死了……”

“我拖累你?明明是你碰了那結界才出問題的吧?”伊達反問道。

“我見你碰過兩次都沒事,所以想試一下啊!如果真的是結界出了問題,我們就可以順利離開了,我怎麼知道到了我這裡結界又突然沒問題了!”黑繩說道,“算了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有意義了,大不了我們兄弟一起扛。”

“當然是一起扛啊,不過千萬別再連累我大哥了啊……”伊達提醒道。

黑繩哼了一聲:“我知道,見機行事嘛!”

那些士兵見他們兩人蹲到了一邊,又不知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仍然還是不敢輕易過來,只是堵在樓梯前僵持著。

“你們先過來救人啊!你們副官的僕人總是不會錯的吧?”伊達著急道,“再晚了她會死的!”

忽然,樓梯處又傳來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士兵們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列隊站好,齊聲喊著:“天水大人!”

只見南域副官天水揹著雙手,慢慢穿過兩側的士兵走到結界前,用犀利的目光打量著伊達和黑繩,然後用不算很大卻極為有力度的聲音說道:“先把人救出來。”

“是!”士兵們知道有天水在這裡,那兩個人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這才放心地跑到僕人身邊,小心謹慎地將她抬了起來,快速下了樓。

伊達小聲對黑繩說道:“你看,那些士兵穿過結界不是也沒事?明明就是你的問題吧?”

“開什麼玩笑?難道駐所會專門準備一種只針對我的結界麼?”黑繩才不信自己有問題。

天水又指了指黑繩:“你們從哪裡弄到的士兵衣服?”

不知為什麼,天水的聲音中始終帶著一種威懾力,雖然只是平平一句問話,卻讓黑繩完全沒有說謊和狡辯的念頭,彷彿乖乖說實話才是應該做的。

“這……這衣服是駐所外面巡邏士兵的……我們趁他們一時大意,打暈了他們,弄到了他們的衣服,以為可以混在護衛隊裡……”黑繩有些結巴地回答著。

“那兩個士兵呢?”天水又問道。

“在……在駐所後面的草叢裡……他們沒有受傷,只是昏過去了……”黑繩回答道。

天水用眼睛冷冷地掃了一下周圍的士兵:“聽到了嗎?兩名巡邏士兵就這麼簡簡單單被人打暈,連衣服都丟了,你們卻還在睡大覺!你們就用這種態度保護永生之石?”

士兵們全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惹惱了天水的話,只怕後果會更嚴重。他們只能在心裡把伊達和黑繩罵上無數遍,恨他們不知天高地厚闖到駐所來,給護衛隊帶來這些麻煩。

“還不趕快去把那兩個廢物找回來?你們還在這裡等著我教訓你們嗎?”天水又命令道。士兵們沒想到天水就這樣讓他們離開,巴不得早點下樓去把這裡交給長官處理,立刻列隊撤了下去,很快就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