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語雙關。
附近有人走過,感慨道:“年輕真好。”
2005年11月19日,那天是週六,天氣還算晴朗,雖然未曾驅走冬日陰霾,但陽光卻最終微露笑臉。
陸子初那天很忙,抽不開空,所以陪阿笙一起查分數的人是許飛。
那天,阿笙手機快爆了,熟識的朋友打來了電話,打不進來就發短信,一條接一條,不約而同詢問阿笙,考試是否透過了。
許飛在一旁酸溜溜道:“我家阿笙人緣可真好。”
陸子初八點十分左右在辦公室裡給阿笙打電話,電話裡有女聲機械的提示著:對不起,您所撥打的使用者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阿笙的電話來的比較遲,9點左右才打過來,“還在忙嗎?”
“不算太忙。”這話算不算撒謊呢?
陸子初其實很忙,早早來到辦公室就在整理受理案件審批手續,打算稍後移送刑事庭,聽出她言語輕快,再抬眸看了看腕錶,眼裡有了笑意。
看來,司法考試透過了。
阿笙問:“這時候給你打電話,會不會打擾你工作?”
“不會。”事實上,她如果不給他打過來,等一會兒忙完,他也會給她打過去。
“司法考試,我透過了。”
阿笙語氣很平靜,陸子初彎了嘴角,不期然在想,等待他回答的時候,她可能會咬著唇,笑容清淺。
明知她期待他說些什麼,他偏偏有心逗她,慢條斯理的放下檔案,站起身:“這樣啊!”
阿笙短暫沉默,學著他的語氣,“這樣啊!哪樣啊?”
“那你想怎樣?”他輕鬆開口,看來有人不滿了。
阿笙一時愣了,深深覺得她鬥不過陸子初:“沒想怎樣。”
這邊阿笙正鬱悶著,聽到陸子初笑聲從電話裡傳過來,熱了臉,“你笑什麼?”
聲音嬌嗔,聽起來似乎還帶著埋怨。
“讓我想想,既然你透過了司法考試,那我把自己送給你怎麼樣?”男子嗓音清雅,帶著戲謔,從手機裡淡淡飄來。
阿笙被他的話噎了一下,直接回絕:“不要。”
某人被嫌棄,卻不失落。
陸子初站在辦公室裡,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聽著她淡淡的呼吸聲,眉梢間帶著罕見的溫情。
稍安勿躁,孫悟空翻不出如來手掌心,這個典故用在阿笙和他身上同樣適用。
既然考試透過,免不了要請客吃飯,這一頓請下來可不得了,幾乎全班同學都來了。
劉依依看著那麼大的陣仗,當場懵了:“非吃窮你不可。”
阿笙倒沒有那麼多的顧慮,白天顧城打來了電話,有先見之明:“這是好事,估計要請客吃飯,我往你卡里打了錢,如果錢不夠,到時候給我打電話。”
阿笙好幾次想問顧城七月份是否去了麗江,但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啟口,顧城回國沒告訴她,想來是不願她知道。既然如此,她裝作不知道似乎比較好。
楚楚沒來,可以預見,她在班裡的熱度正在持續下降,女人太強勢太自信,初時會讓人敬佩欣賞,但時間長了,優點淡化,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缺點,比如說不合群,比如說容易得罪人。
楚楚和阿笙其實很相似,但阿笙的聰明之處在於,她懂得收斂自己的聰明,偶有冷漠,但對待朋友卻心懷坦誠。這對於學生,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不見楚楚,江寧笑得尤其開心。
薛明珠道:“她哪有時間來聚會,自從阿笙讀研之後,她就受了刺激,玩命學習,忙著呢。”
關童童看了一眼四周,對兩人道:“小聲一點,同學裡有人和她關係很好,別回頭把話傳到了她耳裡。”
江寧不以為然:“我就是看她不順眼。”
劉依依站在一旁,對阿笙輕聲道:“那位叫楚楚的,人緣似乎不太好。”
“縱使是落花,在有些人眼裡也是美麗的。”阿笙正在低頭發短信。
劉依依沒好氣道:“她之前散播姑姑謠言,害你被孤立,你還替她說話。”
阿笙笑了笑:“我不是替她說話,我只是不習慣私底下說別人壞話,再說透過那件事情,我成長了許多,所以我感謝她。”
劉依依還能說什麼呢?阿笙的容人之量,非同齡人可比。
“你在給誰發短信?”劉依依好奇道。
阿笙沒抬頭,飛快的輸打著文字:“石濤、吳奈、唐汐,他們正在路上,一會兒到。”
許飛走過來,給阿笙和依依各自端了一杯水,問阿笙:“你那位呢?”
“他中午有一個飯局,推不掉,讓我們先吃,他稍後會過來。”之前給陸子初打電話,陸子初說:“聚餐能挪到晚上嗎?”
阿笙很無奈:“同學一致決定中午聚餐,說是吃完飯,下午正好可以去KTV唱歌。”
電話那端,陸子初總結道:“挺會玩。”
誰說不是呢?
陸子初接近下午兩點才趕到飯店,二樓大廳裡幾乎都是昔日學生,亂的很,笑聲不斷,有人率先看到陸子初,大聲叫了一聲:“教授來了。”
頓時惹來一陣騷動,不知情的人大概還以為哪位明星來了。
阿笙坐在最裡層,陸子初想過去找她,豈止是磨難重重,勸酒聲一波接一波。
這些學生們平時對他很敬畏,如今都喝得差不多了,難免放開了拘謹,鬧鬨起來,聲勢很大,壓都壓不住。
畢竟是遲到了,罰酒很正常,阿笙起初還能淡定如昔,眼見陸子初一連含笑喝了好幾杯,終於開始不淡定了。
適逢有女生走過來,那女生在班裡一向活躍,初見陸子初就很喜歡他。05年情人節陸子初和阿笙尚未確定戀愛關係,她還曾偷偷送過陸子初一盒巧克力,誰知陸子初禮貌回絕:“不好意思,我不吃巧克力。”
為此她傷心了很久,怪自己選錯了禮物,再然後阿笙和陸子初交往訊息曝光,心都涼了。
如今逮著機會,自是不肯放過,端著酒遞給陸子初:“教授,我敬您一杯。”
那酒被阿笙接在了手裡:“他下午還有工作,我幫他喝吧!”
此話一出,口哨聲無數,有人喊道:“班代,女中豪傑也。”
陸子初笑了笑,也不阻攔,她出面代他喝酒,這份私密是外人無法分享的,心裡湧動的感動,是翻湧的情潮。
女生不願意了,急道:“這可不行,代喝不算。”
旁邊有男生站起來看向大家:“大家說這酒代喝算不算?”
“算。”那聲音,好一番石破天驚。
女生明顯有些尷尬了,眼睜睜看著阿笙代喝完,只能悻悻作罷。
想要回到座位上,實在是太難,跟結婚辦喜宴差不多,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阿笙忍不住笑了。
被酒圍攻的陸子初和阿笙,最後還是吳奈和石濤出面解了圍,分攤喝酒,這才逃過一劫。
期間,有同學起身敬酒,說了這麼一句話:“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剛才一直在糾結,班代是教授女朋友,那我們今後是不是該叫她師母啊?”
此話一出,鬨堂大笑,阿笙被酒嗆得不輕,笑倒在陸子初的懷裡,抬眸看陸子初,某人眉眼裡亦是溢滿了笑意。
陸子初湊到她耳邊說:“師母聽起來還不錯。”
“不好,把我叫老了。”
陸子初垂眸看著她笑出聲。
氣氛忽然沉寂,僵滯了兩秒,這才繼續鬧起來。
就在剛剛一瞬間,那幅畫面真的很美,男女相視而笑,好像這世上所有的權欲紛爭都不及彼此嘴角的那一抹笑。
眼尖的人看到陸子初一直握著阿笙的手,露出苦瓜臉,摸著胸口直嚷嚷:“受不了了,刺激人啊!”
真正受刺激的是剛才那位敬酒的女生,遠遠看到陸子初坐下後,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剝掉錫紙,送到阿笙嘴邊。
對於喝酒的人來說,酒後多吃點糖份的東西,比如說巧克力之類的,可以治頭疼和醒酒。
陸子初擔心阿笙喝醉,所以特意在來之前去了一趟超市。
阿笙咬了一口,把巧克力推到陸子初嘴邊,陸子初竟含笑吃了。
女生心撲簌簌的往下墜,陸教授說過,他不吃巧克力的……
那天,阿笙喝醉了,陸子初低聲說:“我帶你回去休息。”
雖然醉了,但阿笙還在略顯清醒的意識裡掙扎著:“不能回去,吃完飯還要去KTV,之前說好的,不能反悔。”
陸子初聽她說話,只覺得好笑,因為醉酒迷迷糊糊的,想來縱使去KTV也是睡大覺吧?
抬手示意吳奈過來,對他說:“我已經在藍鑽訂好了房間,你和石濤一起過去,別讓他們喝多了。”
吳奈“嘖嘖”舌:“兄弟,這可是個大工程,總不能嗨完之後,我和石濤還要負責一一送他們回學校吧!”
“藍鑽附近錦瀾商廈,你找經理說一聲,31到33層,房間我包了,周一把賬單送到事務所。”說這話時,陸子初已經扶起了阿笙,阿笙站不穩,吳奈見了,笑道:“這丫頭今天勇氣可嘉,我說你可真狠,竟然忍心讓她代你喝了那麼多酒。”
唐汐在一旁笑道:“子初,我現在寄希望你別酒後失德,趁著阿笙酒醉,霸佔我們家阿笙。”
陸子初不參與其中,帶阿笙離開前,還不忘阿笙的好朋友,叮囑唐汐:“幫忙照看一下依依,如果她不想住酒店,可以把她送到望江苑。”
吳奈曖昧一笑:“去望江苑,會不會打擾到你和阿笙……”
“你說呢?”某人面不改色,想要陸子初臉紅,無疑他們功力還不夠。
陸子初今天沒開車,要不然阿笙喝醉,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帶她回去。
上了計程車,阿笙原本趴在他腿上,不知想到了什麼,掙扎著要起來。
陸子初按著她的手,笑道:“怎麼了?”
阿笙語聲含糊:“他們還在飯店裡,我不能就這麼走了。”
陸子初把她重新摟在懷裡,她倒是挺會為同學著想,輕撫她的背:“自身難保,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阿笙胃裡難受,她怎麼自身難保了,她就是頭暈想睡覺。
“熱。”她小聲說。
她說熱,陸子初並沒有開啟車窗,11月下旬的風足夠寒冽,醉酒吹風,只會讓她翌日醒來後越發頭疼。
“忍忍。”他是這麼說的。
畢竟是喝醉了,在計程車上還好,等下了車,陸子初扶著她找鑰匙開門時,她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站不穩,於是抬手環著他肩膀,免得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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