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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第332章 大結局:我把我唱給你聽

俞霏霏跟我沒說幾句話,程巖見我有些意興闌珊,看出了端倪,輕聲問我:“怎麼了?”

我笑笑不說話,懶得說。

那天總共加起來,也沒和俞霏霏說過幾句話,可她卻在幾天後給我打來了電話:“能出來見一面嗎?”

我在家裡磨磨蹭蹭,離家前還在嘆氣,詢問自己是否應該把約會給推了。

還是去了。

我像一個局外人一樣,聽著俞霏霏坐在我對面講述過往,有些秘密被她隱藏了那麼多年,瞞過了吳奈,也瞞過了我。

吳奈說他喝醉了,對性事一無所知,是真的,不是藉口,也不是酒後亂性找的推諉之詞。

他是真的被灌醉了,那天俞霏霏也在,自動接下送他回家的“重任”。俞霏霏沒有送他回家,而是坐計程車,在司機的攙扶下,把吳奈帶到了她的住處。

“一個爛醉如泥的男人,能做什麼事情呢?我就算再怎麼挑~逗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應,道了聲‘小汐,別鬧’,就又睡著了。”俞霏霏平靜的敘述著,歲月掏空了當年的執著和偏執,但這並不妨礙她說這話時的歉疚。

俞霏霏說:“其實我回國不久,想要和他重歸就好,他對我說他不吃回頭草,但朋友是可以的。有一次我在實驗室暈倒了,醒來後看到他,原以為複合有望,他對我還有感情,但他說,實驗室這一塊是他在負責,下面的人出了事,他不出現不合適。”

吳奈為什麼會誤會俞霏霏和他發生關係了呢?因為俞霏霏和他衣衫盡褪,因為他們睡在一起,因為俞霏霏剛好來了月經。

那個剛好,鑄就了吳奈半夜醒來的臉色慘白,而她看到吳奈的眼神,一時鬼迷心竅,於是便有了後來的一錯再錯。

我和吳奈分手後,吳奈自是沒跟俞霏霏在一起,給了她一筆錢,昔日他眼中的白蓮花,不能用金錢褻瀆的白蓮花,卻在分手沒感情之際,用金錢正式跟過去告了別,似是諷刺。

俞霏霏瞞著這事,一方面是怨,一方面也著實張不開那個口讓吳奈恨她,於是只能強撐著。

少時為愛,若是自己得不到,總不想別人平白得了去。

俞霏霏說:“我知道,我很卑鄙。”

半年前,俞霏霏和吳奈見過一次,他心平氣和跟她說著話,俞霏霏提起了我,我和程巖結婚一事人盡皆知,俞霏霏當時愣了很久,她一直以為我會和吳奈重新走到一起的,但沒有……她已過了說出勇氣的年紀。

俞霏霏為什麼要把這些說給我聽呢?

俞霏霏說:“我前幾天看到你,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你和你丈夫出雙入對,可他還在為著莫須有的罪名買單,34歲的年紀,卻還是一個人……”

她哭了,一個做錯事的人竟然還有臉在我面前哭,我看著俞霏霏,彷彿在聽著別人之間的前塵舊事。

我沒對俞霏霏怎麼樣,都已經過去了,我走得太遠,早已回不去了。

那一年是2012年,即將走進年末,我走在大街上,不知為何,臉上竟然都是淚,後知後覺,痛覺延緩時流出來的眼淚。

我少時喜歡的男人,他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漸漸變成了一個在人前沒心沒肺的人,卻會在私底下拉著我的手:“小汐,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我蹲在大街上,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我的鼻子越來越敏感了,程巖身上但凡有香水味,哪怕回來前專門洗過澡,我也能察覺到。一次他要碰我,被我推開了,我說髒。

我不知道是在說他,還是在說我,他卻強行進入我身體:“我髒?你在乎過我嗎?唐汐,除了丈夫這個身份,你究竟有沒有在乎過我?”

我狠狠的推他,逼他從我身體裡退出來,他似是受了驚,皺眉看著我,在他眼裡,我從來都會淡淡的笑著,即便是在最憤怒的時候,也是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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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脾氣的,我唐汐也是有痛覺的。

我裸身下床,不避不忌,火大的衝進書房,衝進保險櫃旁,開啟了他的保險櫃,拿出那塊表之後,直接當著他的面甩到了他的身上:“抱著你的舊愛一起下地獄吧!”

那是我和程巖婚後的第一次爭吵,不能不說我在鬧情緒,以前可以無視,但現在……我有了痛覺,所以我開始鬧情緒了。

我開始有了長時旅行,不聯絡任何人,好幾個月的時間裡,一直在外遊蕩,每到一個城,萬家燈火,卻沒有我。

2013年,長途火車上,有人在旁邊說起了年齡,我細細一算,疲憊的靠著椅背,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已經33歲了,可我卻把自己的人生和別人的人生弄得一團糟。

再回T市,聽說阿笙回來了。

失蹤6年的人,忽然回來了。那天模特走秀現場,子初現身帶阿笙離開,在回去的路途中,我看著後座被時光摧殘的子初和阿笙,眼睛溼了。

惟願幾人中,能有一對是幸福的。

2013年3月,程巖抱著我,輕聲說:“小汐,我跟她斷了,我不再找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和胡蝶很多年的感情了,就像我和吳奈,很多年前,吳奈拉著我的手失聲痛哭:“小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當時對吳奈說不可能,但我卻對程巖說了聲“好”。

我開始喝酒,雖不至於醉生夢死,但每天都醉醺醺的,連我父母也開始對我有意見起來:“你這樣,也就只有程巖才能受得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的,我是一個有福氣的人,我喝酒的時候,程巖就會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偶爾會說:“小汐,少喝一點。”

程巖說不再跟胡蝶聯絡,就真的不再聯絡,主動聯絡的那個人是胡蝶。

有時候正睡著覺,程巖的電話就會準時響起,是誰,不言而喻。

他不接,臉埋在我的脖頸裡,他說他要守諾。

我要我丈夫身體守諾做什麼?心是否還在這個家裡?

2013年6月份,我流產了。程巖當時在外地出差,這事沒告訴他,從3月份和好,他已不再避孕,他說:“小汐,我想和你生個孩子。”

無先兆性流產,我在外面買東西,肚子一痛,還沒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血就從下身流了出來……

多麼諷刺,我被人送往手術室,站在手術室外的那個人不是程巖,而是吳奈。

痛苦,難過,心疼的眼神,不忍直視。

我哭的時候,眼淚是沒有任何聲音的,但吳奈卻發出了聲音,他蹲在病房外,在走廊裡,眼淚譁啦譁啦的掉。

門裡門外,他在哭過之後,擦乾了所有的眼淚,他紅著眼睛,強撐著微笑,他握著我的手:“小汐,你還很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我心酸不止,這個一根筋的男人啊!雖然私下相處很沒風度,感情中被動的時候多,卻在這一刻開啟了我所有的眼淚。

那些淚,好像怎麼流都流不完一樣,他以為我是因為孩子,我知道我是因為什麼。

2013年9月,我在一家餐廳裡和程巖、胡蝶不期而遇,程巖看到我,臉色一變,再然後走了過來,看的出來,他想解釋。

“回家再說吧!”我還沒把自己的家事帶到人前上演的癖好。

那天回家,我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程巖回來已經很晚了,進門坐在我身邊,他正在斟酌字詞,或許他在想著該怎麼解釋。

我卻比他先開了口:“從4月到9月,像這樣的私下相處,有幾次了?”

程巖沒有回答我準確數字,因為他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那個數字,他看著我嘴角的笑,很久很久,然後問我:“你在乎嗎?”

“程巖,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可以和你離婚,我爸媽那邊你也不必擔心,這些年你為唐氏……”

“離婚?”程巖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譏嘲:“小汐,你不能對我這麼坎坷,這些年你和吳奈私下見面,我說過什麼嗎?如果你和吳奈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我盯著電視看,那天是9月18日,我反覆告誡自己,不能頂嘴,一出口就要吵架了,我和吳奈,他和胡蝶私底下見面又豈是一個概念?

一樣嗎?我分不清楚了。

那是我第一次提及離婚這個字眼,晚上分床睡,第二天程巖親自下廚,我默默的吃著,吃完飯,程巖收拾餐具去廚房,他對我說了這麼四個字:“我不離婚。”

日子似乎可以繼續被我虛耗,死撐下去,我對他和胡蝶開始了長達好幾個月的充耳不聞,隨他吧!

他和胡蝶過往甚密,是遲早要出事的。

一次,父親拿著幾張照片甩到我面前,照片中程巖護著胡蝶走著路,腹部凸起,父親怒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放下照片,靜靜的看著我父親:“爸,有時候長情比花心更讓人難以忍受。”

父親似是忽然間老了,靠著椅背,愣愣的看著我不說話。

父親一定是找過程巖問過話,要不然程巖不會在回家時對我解釋:“孩子不是我的。”

我點頭。

他以為我不信,聲音提高了一些:“你信我,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承認婚後在她那裡住過幾次,但我後來只把她當親人來照顧,胡蝶遇人不淑,那人跑了,她在這裡無依無靠,我不能不管她。”

“程巖。”我是真的心平氣和:“我信。”

我如此雲淡風輕,倒叫程巖面如死灰,他的一腔解釋無從宣洩,想來心裡很堵吧!

胡蝶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接,也沒見她,也沒必要見,我自有我的日子見,那是程巖舊愛,可不是我的。

我和程巖成了住在一個屋簷下最熟悉的陌生人,夫妻還有交流,卻早已分房睡了。

2014年,吳奈出事,子宮案追究其刑事責任。

他被監管後,我去看他,他當時就那麼坐在花園白椅上看書,醫藥書,他是個沒情趣的人,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這麼多年來,一直專心醫療和藥品研究開發,日子過得比誰都忙。

看到我來,他笑了笑,迎我進屋,泡了咖啡給我。對,他很喜歡喝咖啡,因為他在醫院,晚上時常需要咖啡提神。

他似乎對於他即將面臨的處境一點也不擔心,笑著安慰我:“其實也沒什麼,我自認問心無愧,若是真的出了事,也沒什麼,我爸媽都不在了,自己一個人,怎麼樣都是好的”

我鼻子卻是酸得厲害。歲月已讓他變成了一個越發平和的人,似乎很多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好,都能被他輕易原諒。

我把阿笙從束河帶了回來,很多人的命運都等待著被救贖,我的,吳奈的,阿笙的,子初的……

開庭前一日,我問吳奈:“如果判刑的話,我是說如果,你會有什麼遺憾嗎?”

“還是有的。”他目光柔和的看著我,放慢了速度,有些小心道:“你一定不知道,我現在廚藝還不錯,從來都沒有給你做過飯,反倒是你,給我做了那麼久的飯……如果你願意,我給你做頓飯可好?”

我在廚房裡幫他,為什麼每次面對他,我都變成了一個愛哭的人?他背對著我做菜,輕聲說:“有一次做菜,手指被菜刀切傷了,我看著傷口,忽然就想到了你……”

我站在那裡,眼淚譁啦啦的掉,他先是笨拙的摟著我,安撫我,再後見我哭個不停,終於狠狠的親吻著我。

那天我在彼此的唇齒間,分明嘗到了淚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2014年4月份,我再次跟程巖提出離婚,他先是憤恨的看著我,最後絕望了,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堅定,神色不明道:“就因為吳奈?”

我搖頭,夫妻四年,是真的到了緣盡於此的時候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指:“結婚四年,我沒有見過你父母,你不說,但我知道,你骨子裡是自卑的,我順著你的意,不往你老家寄錢,怕你說我瞧不起你,不關懷老人,這樣你就不會臉面過不去。你從不邀請我朋友來家裡做客,你不喜歡他們這些公子哥,覺得每個人都靠父母風光無限,從不嘗試瞭解他們。但你有沒有深入瞭解過你的妻子,我會和一群瞧不起人的公子哥有那麼深的感情嗎?親愛的,我們是夫妻,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至少結婚的時候,我打算就這麼和你一直生活下去,婚姻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有錯,但你又何嘗沒有錯呢?”

程巖抿著唇,目光沉沉:“小汐,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愛你的?”

我笑了:“我相信你愛過我,我也相信某個瞬間裡我為你動過心,四年夫妻,朝夕相伴,我對你沒有感情是假的。”

程巖又有了希望,握著我的手,急聲道:“那我們在一起,等胡蝶孩子生了,我把她安置好,再也不管她了,這次是真的不管了。”他說著,痛苦道:“小汐,我和她初中就認識了,我……”

我明白,真的明白,抬手撫摸著他的頭髮,他僵了一下,深深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覺得自己是英雄?小時候做著拯救世界的美夢?長大了對柔弱的人會心存憐惜?

他在我的溫柔裡預感到了潮漲潮落,緩緩鬆開了我的手,挺直了腰板,他問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微微側了一下頭,並不避諱我的內心:“曾經某個時刻,我是愛你的。但不是最愛,就像胡蝶,她長在了你的心裡,而吳奈……他長在了我的靈魂和意識裡。”

程巖看著我,恨不得把我死死的鑲嵌在他的眼睛裡。

我緩緩揚起了笑容:“別這麼看著我,至少我曾改變過,至少我曾為這個家努力過,夫妻一場,縱使到頭來勞燕分飛,但在我和你之間的這段感情裡,我無愧於你,可是程巖,你虧欠我。”兩人精神出軌,但我守住了我的身體,而程巖沒有。

程巖這次是真的面如死寂了,良久他問:“一定要離婚嗎?”

我平和的看著他,嘴角帶著笑,解脫,釋然的微笑。

“親愛的,我們好聚好散。”

程巖在一個月之後籤了字,我把唐氏一半股權留給了他,婚姻四年,數不盡的日日夜夜,我守著家,每天做好飯菜等他回家,為他懷過一次孩子,流掉了,他不知,也無需知道了。

程巖給我發來了簡訊,“一直怕自己會愛上你,但愛總是身不由己,對你,我是不敢大愛,所以只敢小小愛,這樣的話,就沒人笑我。如此小心翼翼,可最終還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這四年,你相信嗎?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四年。”

這一次,我的答案依舊:我信他愛我,只是愛情發生的時候,彼此錯過了開花的季節。

唐氏股權,程巖在8月份還給了我,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見過程巖,聽說他帶著胡蝶離開了,去了哪裡?不知。

我沒有跟吳奈複合,走了太多的國家,毫無目的,父母只以為我受了委屈,這才離婚,父親整日唉聲嘆氣,直說我開心就好。

我是真的放下了,從婚姻牢籠裡掙脫出來,有時候坐在異國草坪上,看到沿途亞洲人,我不說話,卻會張開眼睛,對他們微笑。

9月20日,我在英國,子初生日,聽說阿笙懷孕,我很高興,為她,為子初高興。

在那個初秋午後,我在花園裡帶著星期三散步,沿途樹枝垂落,吳奈站在不遠處看著我,星期三倒是跟他很親,見他吹了聲口哨,竟掙脫我跑了過去。

吳奈蹲下身體,撫摸著星期三,溫溫的笑。

他認真的梳理著狗毛,在我走近時,輕聲道:“我每天都會跟你說一聲我愛你,出門回家給你一個吻,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他說的那麼認真,但那樣的眼神卻沒有對著我,而是對著星期三,這個男人在臉紅。

既然不是跟我說的,我沒道理繼續聽下去,轉身離開,身後腳步聲很急,他一把拉住我,原本有些惱羞成怒的,但在看到我嘴角的笑容時,自己倒是笑了起來,撩撥心絃。

“小汐,我娶你可好?”

也許最有心機的那個人是我,我沒把俞霏霏的事情說給吳奈聽,讓他覺得虧欠我,沒什麼不好的,我之前為他受了那麼多的苦,他說:“我心甘情願被你奴役一輩子。”

他從未正式對我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知道,周圍人都知道:他愛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