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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呂雉辦劉樂婚事

“樂兒!”呂雉神色劇變,趕緊喝住了劉樂。

“孃親,你不要與我說他是我爹,不能讓我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可是我活了十幾年了,長了這麼大,與他相處的日子實在寥寥可數,有時候我甚至不記得他的樣子,別說舅母和乾爹,便是夏侯伯伯和張先生,我也覺得親近許多。”劉樂知道呂雉想說什麼,竟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話,“我知道這些話不該說,我也沒有這麼蠢,說與旁人聽,包括弟弟,孃親,我只是替你不平,替你心疼,你這麼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這麼一說,呂雉本來要說教的話倒是全部哽在了喉中,說不出口了。

“樂兒,你還年輕,有很多事你不明白,人活著,不是單憑自己的喜好恩仇,還有更多的是責任。”呂雉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聲道。

“不是的,孃親。”劉樂卻固執地搖了搖頭,“張先生曾與我說過,做人要活得自私一點,責任和其他人,並不那麼重要,人只能有一輩子,錯過的人或事便是你千古留名也無法彌補。”

呂雉再次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劉樂這個孩子,她的心事一向藏得深,卻願意跟張良說這些話,當真是玄妙的血緣使然嗎?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我們先去看看張家給你下的聘禮單子好嗎?”呂雉不願意再繼續與她爭辯,只得繞開了話題。

果然,說到了婚事,劉樂這才放下了張牙舞爪的樣子,目光卻頓在了不遠處的那只死掉的野狗身上,壓低聲音道:“孃親,我其實一早就想問你了,我戴的那只玉佩,究竟是何物?”

呂雉神色一變,卻心裡掙扎了幾番,因為緊張,指甲都陷進了手心裡,痛楚令她搖擺的心思堅定了起來,抬起眼,直視著劉樂,堅定道:“不過是舊事,很久之前,我與你大舅舅去韓、國走商,那是恰逢前秦皇帝破了韓、國,有個韓人想要矇混進城去救他的家人,用這枚玉佩作利,要我帶他進城,我見這與玉佩成色太好,所以一時財迷心竅,就答應了。但是進城後,並不太平,你舅舅還因此受了傷,驚險不已,所以我才將這玉佩隨身攜帶,還送給你,是要提醒自己切勿因為眼前的蠅頭小利而貿然決定,說不定會後悔一生。”

若那日她不是答應了他,便沒有後來剜心剔骨般的種種痛苦,便沒有舉家搬遷沛縣的顛沛流離,更沒有嫁給劉邦後來的種種受苦受累,已經現今的難堪和無奈。

或許,她還只是單父大商戶的掌上明珠,父兄疼愛,尋一個簡單殷實的人家,一生順遂和樂,就過去了。

偏偏那日,她鬼迷了心竅,答應了他,又偏偏他長成那樣禍國殃民的樣子,教她驚豔著迷,再看不得別人,更偏偏,他又是那樣的好——

他溫潤,他柔和,他專注,他又深情,世間唯一,絕無第二個張子房——

“竟是這樣,許是那戶人家姓張,所以才刻了個張字。”劉樂信了這個說法,攥了攥自己的衣襬,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不過是一枚尋常玉佩,爹竟然逮著這個大發雷霆,看來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爹如今新寵姨娘,對你是百般看不順眼了,幸而那日張熬大哥機靈,不然他不知道又要弄出什麼么蛾子來。”

呂雉被她這句話拉回了心神,不著痕跡地鬆開了自己緊緊攥著的雙手,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溫柔道:“這都是緣分。”

可不是緣分嗎?當日她就曾暗暗起誓,要為劉樂尋一戶姓張的人家嫁了,好讓她日後所生的子嗣,繼續姓張,也算是行了她當日要給張家傳宗接代的誓言。

先生,你看,縱然我萬般不是,可我終歸是拼了性命,生下了樂兒,為了張家留下了血脈。如此,日後你若知道了,是否會原諒我?

呂雉心裡苦澀,可是畢竟女兒的婚事在即,也容不得她傷春悲秋了,劉邦將劉樂的婚期定得很急,大約是因為劉樂衝撞了兩次那戚媚,早就令他心生不快,又不便在這麼多人跟前與自己的女兒為難,但是戚媚不能平白受了這委屈,自然是得將劉樂早日嫁出去,眼不見為淨了。

呂雉與女兒分別這麼久的時日,兩人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相處,卻又要密鑼緊鼓地開始籌備嫁女兒了,呂雉心裡自是十分難受的。

所幸,她早前在楚營的時候,替項羽和虞妙操持過一次婚事,也算是有些經驗,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樂兒,張家的小子還算有心,這個聘禮的單子下得很全,你瞧瞧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呂雉將聘禮的單子從頭到尾都細細看了一遍,畢竟自己只有那麼一個女兒,便是婚期倉促,也容不得半點馬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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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又不懂,孃親做主就是了,我嫁人只看人,不看這些。”劉樂只管跟幾個刺繡的女工在討論嫁衣的樣式,對這些並不上心。

這無法無天的樣子,當真是跟自己當日一模一樣,她好歹還能聽進去自己說的話,自己當日卻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誰勸也不管用。

呂雉看著劉樂,只覺得這十幾年的世間彷彿淌在指尖上,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當日她黑夜裡被馬摔落,在深山裡肚子痛得不行,大汗淋漓,絕望無比的心情依舊歷歷在目。

那個自己拼死生下的嬰兒,此時卻已然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還即將要出嫁了。

她素來不是大愁善感的人,若不是痛切心扉的痛楚,不能輕易令她落淚,可是此刻,看著自己女兒的如花笑顏,她卻驀地覺得眼眶一熱,流出了淚來。

劉樂正好回身,見呂雉竟哭了,心裡一驚,趕緊起身,走到她身側,溫聲道:“孃親怎麼哭了?可是爹又欺負你了?”

劉樂對劉邦的成見已然將鴻溝一道,根本就是難以填平了。

“不是,只是孃親想到你竟然就這樣要出嫁了,心裡不捨,實在是忍不住——”呂雉將劉樂輕輕擁在了懷裡,低聲道。

她的嗓音很啞,還帶著難以言狀的哽咽。

劉樂如今,已然長得跟呂雉一般高了,她掏出懷裡的手帕輕輕地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淚水,依舊帶著明媚的笑意,柔聲道:“孃親年紀大了,真是越發傻了,這是喜事,有什麼好哭的呢?便是我出嫁了,我仍是你的女兒,仍是會孝敬你侍奉你的,你出嫁了這麼多年,不是還一直對著外祖他們盡孝嗎?”

劉樂雖然在戚媚這事上處事有些不當,可到底仍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溫柔體貼,良善明媚,是她最好的女兒。

呂雉緊緊抱著她,眼淚更忍不住了,合上了眼,她低聲哽咽道:“當日我不知你外祖的心情,如今我才懂了,於你而言,出嫁時好事,而孃親而言,是離別啊——”

這世間,哪裡有離別還歡天喜地呢?爹孃送女兒出嫁,是最剜心的離別才是啊。

從此之後,她便是張家的媳婦了,這個身份,是壓在她身上的一道枷鎖,令她日後的人生不得自由,就如同她現今這般。

她嫁給了劉邦,成了劉家的媳婦,這輩子,都掙脫不掉這個枷鎖了。

如今,她只盼著女兒的運氣,能夠好一些,更好一些,希望那張熬,不負她,不負她——

從小,呂雉在劉樂劉盈跟前就是如父又如母一般的存在,既柔軟又堅硬,但是從來沒有在劉樂跟前哭過。

便是當日,她決議假扮成劉邦,為他們留下時間逃生,也是決然的,不曾掉一滴眼淚,如今卻抱著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劉樂心裡震動,看母親實在是太難過了,便沒有了心情去商議自己的嫁衣了,屏退了繡工,好生安撫了呂雉。

母女兩人,坐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呂雉又囑咐了劉樂許多為人媳婦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聽得劉樂心裡都有些惶恐了。

“孃親,這快到晚飯的時間了,我邀了張先生的,現今也時候準備了。”劉樂見她情緒已然恢復,趕緊打住了這個話題。

再與孃親這般說下去,她怕自己都忍不住要逃婚了。

說起這個,呂雉總算是從即將要嫁女兒的悲傷中醒了過來,她又隨手拿起剛才劉樂替自己擦眼淚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啞著聲音道:“可要請你爹來?”

“不要!”劉樂當即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張先生喜好清淡,不食葷腥,不飲酒水,可是爹卻偏好大魚大肉,頓頓不離酒,那我到底按照誰的口味來做?若是按照張先生的口味來,豈不是令我爹生氣,若是按照他的口味來,又如何顯得我有答謝張先生的誠意?”

向來只有呂雉懟人的份,她還是頭一次被人懟得啞口無言,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女兒。

“這——”呂雉左右為難,陷入了沉思中,若是不叫劉邦,讓他知道了,豈非又拿著由頭斥責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