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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夢境

不過一瞬間,莫子辰就又恢復了之前的冷血面孔。

來的人除了莫子辰和楊碧琪以外,還有一幹僕從。他微微動了動手,便有一個老僕拿著一碗墮胎藥送上。

“夫人……”老僕不敢看向喬欣,小心翼翼的說道:“這碗藥,您還是喝了吧!”

喬欣望著地上的一滴血,她的眼眶一熱,強忍著痛苦,不讓淚水灑出。抬頭,衝著遠處的莫子辰微微一笑,接過墮胎藥,她跪在地上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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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流進腹中,滿嘴盡是苦澀。不過片刻,她的身子就起了反應,一陣陣的劇痛起來,腹中的胎兒不安分的踢了踢腳,突然,身下一片溼熱,大量的血水湧出……

喬欣用力的摳住了自己的衣裳,死死咬住嘴唇,面上卻依舊一言不發。

此刻,她就像一條即將凍死在寒冬之中的錦鯉,張著嘴,奄奄一息的在深淵裡掙扎。她前進一步是死,後退一步也是死,沒有人會可憐她,也沒有人會可憐她腹中的孩子。勾心鬥角,陰謀算計,她本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卻被人一步步推進地獄之中。

沒多久,她感覺到身下的衣裳都被血水浸透了,早上和中午都未進米粒,胃中全是苦澀的藥,她的心頭忍不住犯噁心。孩子在腹中翻滾,掙扎,小腹一陣陣似是火燎般的抽痛著,叫她的身體經不住發抖。

她的眼眶發紅,身子冷的嚇人,一張嘴,便突出一灘黑色的血水出來。她捂著嘴,到了最後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白色的雪中,一片刺眼的猩紅。她渾身虛弱不堪,使不上一點力氣,突然,頭昏目眩的感覺襲來,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

莫子辰攬著懷中的楊碧琪,此時此刻,正在關心她胳膊上的傷口。他看著她的眼神,柔軟的刺目。

喬欣捂著因為流產而劇烈疼痛的小腹,一陣窒息感傳來。她冰冷的抬眸。看向遠處的二人,一字一句道:“少帥要是不放心,派個人看守我便是。您日理萬機,不用親自來督查。”

傍晚的光輝落在喬欣那雙澄淨的眼眸中,光芒細碎而明亮,像是散落在漆黑夜晚裡的星子。她說著,抬起顫抖的睫毛,看向身軀挺拔的那個男人。

莫子辰冷冷的看著她,面無表情的大喊了一聲:“來人!”

話音一落,便有人遞來了一紙休書送到了喬欣跟前。

“碧琪替你求情,我答應了。把字籤了,有多遠滾多遠。”他淡淡的說了句,像是打發要飯的一樣。

身下傳來一陣陣墜痛,不斷的有血水從裙底滲出來。喬欣垂眸看了一眼‘休書’兩個字,只覺得刺的她眼睛發澀。

她顫巍巍的從地上起身,不知是疼還是冷,身子瑟瑟發抖,牙齒打架。孩子已經失去了動靜,再也沒有掙扎過,她的肚子開始劇烈疼痛了起來。血水將她的衣裳幾乎全部染紅了,她蒼白著一張臉,抬起眼睛,直視著莫子辰的眼睛,緩緩開口:“少帥反悔在先,這休書,我死也不會籤!”

她的孩子沒了,他們就想這麼簡單的算了麼?

做夢!

她不好過,這對狗男女也別想有什麼好下場!

莫子辰陰冷的盯著她:“你再說一遍?”

喬欣笑了,笑的肝腸寸斷,笑的分外迷人。她看著他,毫不畏懼,字字清晰:“我喬欣此生,不圖榮華富貴,不圖平安喜樂,但凡我活著的一天,就只圖和你生死不容!想休了我,除非我死!”

莫子辰的眼神狠狠一沉。“好。既然你想死,我就答應你!”

“都聽著,從今起,沒有我的命令,就不許叫這個賤人起來!倘若昏死,就用冷水潑醒!任何人都不許為她求情,求情者——格殺勿論!”莫子辰面無表情的拋下一句殘忍的命令,便帶著楊碧琪拂袖離去。

楊碧琪本來還想假裝善良去替喬欣求一句情,但是看著這動靜鬧得太大,索性識趣的閉上了嘴。倘若喬欣死了,對她而言,那就真的太好了。

一陣蝕骨的冷意從頭頂襲來。喬欣被人強硬的按倒在地上,像只狗一樣似的趴在地上,她的雙頰染雪,只覺得渾身滾燙,雙腿間不斷的流出陣陣殷紅,她知道自己六個多月的孩子就要流下來了,瞧見一旁的木桶和守衛,嘴角不禁逸出一絲苦笑。

終究還是自己太傻了……

她以為她下跪三天,莫子辰就會答應放過她。但其實,他依然和從前一樣,他要的,是叫她生不如死。

腹中又是一陣絞痛,喬欣捉住自己的衣角,咬著牙,拼盡全力的使勁……過了沒多大會兒,一個帶血的肉球便從雙腿之中滾落了出來,伴隨著無數滾燙的粘液。

喬欣抬眸望去,那是六個月大的女嬰。明顯還沒有長好,她小小的手惶惶不安的抱著自己的肚皮,閉著眼眸蹙著眉頭,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

淚水順著眼眶忍不住掉下,她顫抖著身子,撿起自己的孩子,傻傻的摟在懷中。她一會兒哭了,一會兒又笑了,這麼可愛的孩子,她還未聽見她喊一聲孃親,竟然就這麼沒了……

她的女兒,和她血肉相連,在她肚子裡養了六個月的女兒……死了。

她還記得她的小腳丫調皮的踹她肚皮時的感覺。初為人母,她忍不住驚訝生命之神奇,也歡喜過,孩子出生後會是什麼樣子。可轉眼間,這份幻想沒了。

她將孩子摟在懷中,緊緊的抱著她。像是瘋了一樣啞語道:“對不起,對不起……是孃親不好,保護不了你,是娘笨……”

不知是呢喃了多久,終於支撐不住,暈倒在了雪地之中。

她在迷離中昏厥,就又被人用冷水潑醒。不知道暈了多少次,也不知道醒來多少次。最後,就連冰水都無法將她潑醒了,她的懷中抱著自己的孩子,咬著牙,雙眸緊閉,看上去就和死了似的,凍得臉色鐵青。

其中一個守衛發現異常,猶豫片刻,偏向少帥的住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