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柳如煙卻是低著頭，將所有人的竊竊私語聽在耳中，心裡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能靜靜的等待著。
見慕容妙月坐在上面，只拿著一雙冰冷的眼眸看著她，眸中暗含著的嘲諷讓她心中不知有多憤怒。
“皇上，妾身並未偷竊順貴嬪宮中的千年雪玉參。”
說完這句話，柳如煙便緊閉著嘴巴，再不多言了。
她心中清楚明白的知道，今天這一劫恐怕是躲不過去了，而且又不能供出趙濼，只能認了。
可卻又不想因為被安上一個“偷兒”的罪名，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申辯了這麼一句。
之後，便是任憑趙軒怎麼問，都不說話了。
終於，趙軒的火氣也上來了，當下狠狠拍著桌子，怒道:“既不言語，便是無話可說了。想不到啊珍嬪，朕平日裡多寵著你，可你呢？竟去偷盜？實在讓朕寒心。”
這三言兩語，便是輕易將柳如煙偷盜的罪名坐實了，如若知曉了，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跪在地上靜靜聽著，柳如煙牙齒咬的死死的，還是不說話。只一心告訴自己，一定要記得這個仇恨，將來千倍萬倍的奉還回去。
“皇上，柳妹妹怎會是偷盜之人呢？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了，還請皇上多聽聽柳妹妹解釋，再作定奪吧。”衛靈素忙阻止了趙軒欲交左右侍衛將柳如煙拿下的動作，溫言勸道。
心中實在是不忍心，沒有人比她更加明白為何柳如煙久久不言語了，不外乎就是要保全了那位罷了。可若是這罪名坐實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好妹妹，你怎地就那麼傻啊……
“聽她解釋？”趙軒怒極反笑，指著柳如煙便道:“自從她跪在地上，朕問了她多少次？可是她呢，給朕解釋過嗎？證據確鑿，難道是她說沒有便沒有的嗎？朕本也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總得告訴朕前因後果吧？”
趙軒也是快要氣瘋了，後宮嬪妃偷盜，雖說原因是為了救母，可也不是這般就可以原諒了的，該處罰的，還是得處罰了才是，否則，日後在宮中，哪裡還有規矩可言？
衛靈素被趙軒這樣一兇，可是六神無主，一時間便沒了主意。只一雙秋水剪瞳望著柳如煙，期待她能為自己辯解兩句，也是好的。
可是柳如煙哪裡肯呢？見衛靈素的眼神頻頻落在她臉上，也只得移開了目光，不再言語。
如此反應，更加惹怒了趙軒。
“你看看她！”眸中怒火旺盛，讓一旁的眾位嬪妃看著忍不住掩唇低笑。又道:“來人，給朕將她拿下，打入冷宮。”
後宮最忌諱的事情之一，便是偷盜。
此事兒，即便是趙軒如何疼愛柳如煙，也是不能夠網開一面，置律法於不顧的。
輕笑一聲，柳如煙道:“妾身謝主隆恩。”
言罷，便跪在地上，深深一拜，姿態萬千，身形瘦削，讓趙軒心中一緊，竟有些憐惜了。
就在此時……
“慢著！”一聲鏗鏘有力的清冷聲音在盤龍殿中響起，卻是讓人驚詫不已。
隨之而來，盤龍殿中便走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來人一襲雲白色長衫，腰間別著一塊兒青雲色綠玉，紋路神秘而古老，一眼瞧去，便知價值不菲。除此之外，全身上下竟然再也沒有任何裝飾品，瀟灑於天地間，縱橫於乾坤中。實乃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嗯？南陽王？”趙濼幽深的鳳眸微微眯起，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趙濼。
要說這朝中還有誰是趙軒的心病，那便是趙濼與趙沱。只不過這二人都處處小心行事，即便趙軒幾次都想要治他二人的罪，卻苦於沒有機會。而這二人，也甚是極少參加後宮中事。卻不知為何今日突然到訪，而且時機選在這恰當處，難道有什麼深意不成？
事出突然，不由得趙軒不多想。
“哈哈哈。”趙濼將殿中情況看了個一清二楚，便哈哈大笑，彷彿看見了什麼好笑之處似得。“臣弟竟不知自己的無心之舉，也勞得皇兄這般興師動眾？”
而一旁的柳如煙，自從趙濼進來，一雙螓首便一直低著，不曾抬頭。可在不為人知處，那雙小巧瑩潤的耳朵卻一直黏在了趙濼身上，久久也不曾改變過。
此時，柳如煙心中實在是不知哪個詞才能夠形容她的驚訝了，同時也懊惱不已。
他怎麼來了？難道不知道趙軒正在追究千年雪玉參之事兒嗎？還不躲遠一點？
瑩潤白皙的面頰上硬生生被氣出了幾條紅暈，卻她格外誘人。只可惜是因為一直低著頭，卻無人能夠瞧見。
“你的無心之舉？”趙軒鳳眸中透出一抹不同尋常的意味，快的讓人抓不住。他敏銳地捕抓住這麼一個詞彙，卻是一下子便抓到了點子上了。
“不錯，的確是臣弟贈與柳大人千年雪玉參，柳夫人的病，才好了許多的。”趙濼面上七分笑意，如沐春風，一雙鳳眸看著趙軒，不閃不避，緩緩頷首。
只是那雙僵硬的肩膀，在看到柳如煙並無大礙之時，這才得以放鬆了下來。
“能讓南陽王如此煞費苦心，可見一斑。只是據朕所知，南陽王與柳大人，並非熟識，為何要如此幫襯？”
趙濼嗤笑一聲，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趙濼，心中卻暗暗升起一絲戒備。臣子與王爺結黨營私，必有所圖，容不得他不起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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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趙濼面上笑意不減，微微頷首，又道:“的確是煞費苦心，本王只道皇宮有千年雪玉參，本欲向皇兄求來，可誰知皇兄竟將這等好藥材賜給了順貴嬪喂貓兒，這可是無上的榮耀呢，本王自然不能搶了去。”
抬眸看了眼慕容妙月，眸中充滿了深意，遂而，又轉過頭看向趙軒，道:“眾所周知，柳大人來京之前，便是南陽的一方父母官。本王得先帝垂愛，封於南陽王，每年都要巡視領地，數次之下，便結交了柳大人這麼一位好友，吟詩作對，破對本王口味，皇兄也知道，本王別的沒有，平生就好這麼一口兒。皇兄將他調入京師，我二人吟詩作對便更加方便了。只是前日裡突然得知，柳大人的夫人竟得了如此重病。本王實在不願意瞧著摯友傷心欲絕，便為他尋了另一株千年雪玉參。”
慕容妙月算是看出來了，他那個眼神，分明就是嘲諷！
該死，憑什麼一個兩個的，都敢瞧不起她了？該死！
“哦？吟詩作對，呵呵，南陽王還是這般風雅成趣。”趙軒似是知曉般，眸中含笑，點了點頭。
“是啊，行軍打仗不成，附庸風雅本王倒是其中翹楚。”趙濼也是面上帶著笑意，手中把玩著那塊兒青玉，神情頗為自在。“本王竟然不知，不過一個無心之舉，竟害了摯友的女兒，實在是罪過，聽到風聲便趕過來了。還請皇兄莫要怪罪，否則臣弟在摯友那兒，不好交代啊。”
聞言，柳如煙這才松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方才可真是嚇死她了，她就怕趙軒說實話，引來是非倒也罷了，若他得了趙軒的猜忌，那豈不是自己害了他？幸好他尋了這麼一個由頭，這才得以脫身啊。
大殿之上，滿座譁然！
眾位妃嬪皆拉了好友，低聲竊竊私語，好不熱鬧。慕容妙月卻瞪著一雙美目，恨不得將跪在地上的柳如煙瞪出一身窟窿來不可。
“好，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珍嬪是冤枉的，那朕自然也不便錯怪珍嬪。”趙軒微微頷首，鳳眸對上柳如煙的模樣，閃過一抹歉疚。
這句話，便是赦免了。
衛靈素大喜過望，忙上前幾步，攙扶起柳如煙，坐在了自己先前休息的地方，關切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柳如煙。
“今日，這盤龍殿裡人好多啊。”趙濼左右看了看，道:“皇兄後宮佳麗三千人，臣弟早有耳聞，不想今日竟能有幸一堵各位娘娘們芳容，當真是臣弟之福啊。”
輕笑一聲，趙濼此言，逗弄的一眾嬪妃們皆面紅耳赤，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聞言，趙軒心情大好，先前的疑慮也消弭了七八分，只道自己是多心了。
“哈哈哈，哪有你瀟灑自在，不知見了多少美豔仙子，竟也虧得你誇這些個庸脂俗粉。”趙軒笑眯了一雙鳳眸，十分謙虛，可那眉宇間的笑意卻讓他看起來有些言不由衷。
“皇上，那千年雪玉參既不是珍嬪偷盜的，為何妾身的卻好端端不見了？”慕容妙月一雙美眸中皆是憤怒與不甘，看向柳如煙便滿是怒火，恨不得將她燒光殆盡。
她就不相信了，皇帝還能置她於不顧不成？慕容重華才交出了虎符，為免將士寒心，皇帝也不會不管她的。
這一道突兀的聲音，硬生生將這滿室的笑意給弄沒了，沒得讓人心生不悅。
聞言，趙軒蹙眉，輕輕地掃向慕容妙月，道:“朕記得，距你入宮已有十載有餘了吧？”
這一言，悄無聲息，卻深深的讓慕容妙月生出一絲別樣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