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圓球,滾滾滾。”陳白羽高興的看著小胖子在床上翻滾。小胖子很聰明,他滾來滾去,像一頭翻滾得眼冒星星的傻熊,卻就是不會壓著阿祖。
不過,倒是把他的小炮仗給壓著了。
拿起其中已經扁扁的小炮仗,扁著嘴,“被壓扁了。”
陳白羽翻個白眼,“你想多了。本來就是扁的。”在床上,在被子上,怎麼可能被壓扁?“你看看其他,不扁是不是?證明這個不是被壓扁的。”
小胖子看看其他,好像很有道理。但還是不高興的拉著阿祖的手告狀,“阿祖,姐欺負我。”小胖子一邊說還一邊偷偷的看了陳白羽一眼。
“亂說。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說謊的舌頭可是要變長的哦。”陳白羽壞心眼的靠過來,“小胖子,讓姐姐看看,你的舌頭長沒長?”
“哎呀,該不會已經在嘴巴裡偷偷長長了?”陳白羽擔心的驚訝的叫一聲,“小胖子,你的嘴巴夠用嗎?”
小胖子伸出舌頭,自己伸手摸了摸,然後放心的撥出一口氣,“沒長。”幸好沒變長,否則,他的小嘴怎麼裝得下?
有些不確定,又伸長著舌頭讓阿祖看看。
阿祖認真的看了看,“沒長。”
確定沒有變長了,小胖子瞪了陳白羽一眼,“姐壞,我不和你玩了。”
“哼。我還不想和你玩呢。”陳白羽皺著臉,嘟著嘴,雙手掐腰瞪著小胖子。
小胖子也圓瞪著雙眼。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認輸。
阿祖樂呵呵的拿出準備好的利是封來,一人一個。
“阿祖,我要兩個。”陳白羽抱著阿祖的手撒嬌,“阿祖我今年最乖,應該獎勵一個。”
“兩個。”小胖子有樣學樣,雙手抱著阿祖,“兩個。我乖乖。聽話。姐不聽話,不給她。”
靠。
小胖子真的太可惡了。
“你誇自己就誇自己,為什麼還要踩我一腳?”陳白羽不高興了,用手推了推小胖子。
小胖子立刻被推倒,在被子上滾一圈。
“哈哈哈。”陳白羽看著小胖子的傻樣高興得哈哈大笑。
小胖子咕嚕的爬起來,認真的看著陳白羽,“我沒踩。”
阿祖樂呵呵的又給了陳白羽一個。
小胖子不高興了,搖晃著阿祖的手。
阿祖把利是封裡面的一角錢拿出來,換成一分錢給小胖子。
小胖子拿著兩個利是封很高興,很得意。
陳白羽嗤笑一聲,“蠢。”
“我聰明著呢。”如果不是實在太小,小胖子都想要打一架了。
陳白羽把阿祖扶起來,小胖子則飛快的滑下床,給阿祖拿柺杖。
“阿祖,給。”
小胖子笑眯眯的看著阿祖,“我是男孩,有力氣,我扶著阿祖。”
小小馬屁精。
平時趁著她去上學就在家裡霸佔阿祖,現在還在她面前爭寵。
哼。
陳白羽捏捏小胖子的臉,“我受寵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呢。哼。想和我爭寵?你還太嫩。”
看著兩人打打鬧鬧,阿祖笑著搖搖頭,拄著柺杖出去發利是。
利是,也即是紅包。
但農場人習慣說‘利是’。
阿祖發了利是,然後是阿公阿婆。爸媽,小叔小嬸等也都把利是拿出來。
所有未結婚的人一個人一個。
一般是一角,多的是五角。
過年最高興的莫過於領紅包。
阿祖躺在大廳的搖椅上,等著村裡的小年輕上門來拜年。其實,農場沒有互相拜年的習俗,不過已經結婚成家的人一般都會去看村裡上了年紀的老人。
像阿祖這樣八十多歲的人,會有很多人來看她,給她拜年,給她利是,祝她壽比南山,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農場人過年會帶很多利是出門,裡面裝的有一分兩分,也有一角兩角。相處好的,或者親一些的給一角兩角,一般的村裡小孩就給一分。
有時候,甚至只把一個個芝麻糖或者花生糖裝在利是封裡,遇到村裡的小孩子掏一把給小孩子,哄小孩說吉利的話。
村裡的八十歲以上的老人也會準備一把利是封,給每一個拜年的人或者小孩子。據說,老人的利是封具有祝福的效果。
新生的小孩,會被媽媽抱著到村裡的老人處討要祝福。
村裡的阿鳳在去年生了個大胖兒子,今天就帶著過來給阿祖拜年。其實,村裡的新生小孩子第一個拜年的人,一般是黃媽媽。
不過,阿鳳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像陳一元或者陳輝年那樣會讀書,聽話聰明,所以就第一個來給阿祖拜年。
阿祖掏出一個一分的利是封給他,然後輕輕的碰了碰孩子頭上的毛線帽子,“快高長大,聰明伶俐。”
小孩子的頭不能摸,只能摸摸他的帽子。
陳白羽靠過來看了一眼,小孩子正可愛的嘖著嘴巴。
給阿祖拜年後,阿鳳又帶著孩子去了黃媽媽家。每年這個時候,黃媽媽家最熱鬧,農場所有的孩子都是黃媽媽接生,都有一份感情在裡面。
陳白羽出門喂小豬仔的時候,遇到阿戶。
“戶叔,新年好,恭喜發財,財源滾滾來。”
“哈哈。小五就是會說話。”戶叔掏出陳白羽兩個利是封。
農場人的利是不會大,很少會有超過一元的,但數量多。
一天能拿到幾十個。
上輩子,陳白羽曾經和北方的同學朋友討論壓歲錢,每次聽到朋友說一次拿幾百或者一千的時候就表示羨慕。
因為即使在2010年之後,他們本地的利是也一般是五元,十元,多的也不會超過一百。是很少會有超過幾百或者一千的。
上輩子,好像還出了一個很熱的帖子叫‘南北壓歲錢’,討論南北壓歲錢的差異。南方的很多同學曬的是數量,一疊一疊的紅包,然而裡面裝的不過是幾元十元。北方的人紅包數量少,但人家一個就能頂所有。
阿祖在大廳裡等著大家拜年,陳白羽把利是封藏好,然後去幫阿婆做湯圓。
年初一早上是要吃湯圓的,意示著團團圓圓,幸福美滿。
阿婆用米粉給阿公熬了貼對聯用的漿糊,然後開始搓粉做湯圓。
“芝麻餡?”陳白羽趁著阿婆不注意,偷吃一小勺芝麻醬,“甜滋滋的。加入了花生醬”
“吃芝麻糖去。”
本來準備的芝麻醬就不多,可不要被陳小五給吃沒了。
年初一,不能說‘吃沒’之類的話,所以阿婆只能瞪了陳白羽一眼,“就是饞。”明明旁邊就有芝麻糖和花生糖,卻偏要吃剛炒好的芝麻醬。
陳白羽吐吐小舌頭,她就是突然想要吃芝麻糊了。
要知道,農場自己種的芝麻炒出來的芝麻糊特別好味,加入杏仁後,那簡直就是人間一大美味。
陳白羽很喜歡芝麻糊,黑白芝麻糊都喜歡。
但是,今年的芝麻收成不好,用一些來做芝麻糖過年待客,就剩下不多了。阿婆用了一些來做湯圓,其他的就藏了起來。
看到剩下的那一點點芝麻,她就是再饞也不能哄著阿祖說要吃芝麻糊。
“去幫阿公貼對聯吧。”阿婆推了推陳白羽,怕她一邊做湯圓一邊偷吃芝麻醬,然後把芝麻醬都給吃沒了。
“姐。”小胖子跑了過來,拉著陳白羽的手要去放鞭炮。
“沒空。我要貼對聯。”陳白羽掐掐小胖子的小臉,“找你爸去吧。”她才不想去放鞭炮呢。那是小孩子的玩意。
“或者找你小侄子去。”
是了。
小胖子雖然年紀小,但也是當‘叔叔’的人。
想著小胖子被大堂哥家的小侄子拉著叫‘叔’的懵逼模樣,陳白羽就想要發笑。兩個小屁孩真的太可愛了。
“不。我要姐。”小胖子拉著陳白羽的手,黏在陳白羽身邊,跟著她一起貼春聯。
春聯又交‘春貼’或者‘門對’‘對聯’。農場人一般不說春聯,而是說對聯。對聯以對仗工整、簡潔精巧的文字描繪美好形象,抒發美好的願望,是國內特有的一種文學形式。也是過年的重要標誌。
年初一在自家門口貼對聯和‘福’字時,意味著新的一年開始了。
春節,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村,家家戶戶都會挑選漂亮的,寓意好的對聯貼在門上,辭舊迎新,增加節日的氣氛,也有辟邪除災、迎祥納福的美好願望。
年初一,家裡的老人就會帶著孩子熱熱鬧鬧的貼對聯,高高興興。
陳白羽帶著小胖子,拿著對聯給家裡的房間都貼上。小胖子雖然是小幫手,其實更多的是搗亂。
今年的對聯有些多,阿公買了不少,陳白羽也帶回來不少。葉春夏送了一些,又在凌雯文家裡買了些。
一些加上一些就有不少了。
“小門的對聯誰貼的?上下聯不分。”阿公看了一眼楊桃樹旁邊側門的對聯,皺起眉頭。
陳一元愣了一下,正想承認,就聽到陳小五有些幸災樂禍的喊道,“大哥這個大學生貼的。哈哈。”
“是我貼的。”真的很無奈。這貼對聯和大學生有什麼關係?
“一般情況下,上聯貼在右手邊是沒有錯......”
在農場,右邊為大,分家的時候沒有特殊情況一般也會把右手邊的房子分給為長的兄弟。但前提是,橫批是從右往左讀。現在買來的對量,橫批一般是從左往右讀。現在的學生讀書也習慣從左往右......
原來,貼對聯也是有很大講究的。
農村人不會分什麼平仄,只能根據橫批來貼。橫批從右往左,上聯就貼在右邊;橫批從左往右,上聯就貼在左邊。
不過,現在的對聯一般都是大白話,例如:人興財旺幸福長,安居樂業閤家歡。又例如:日子紅火年年好,家業興旺步步高。
直白的祝福語,根本就部分上下聯,怎麼貼都不會錯。
“阿公,要改過來嗎?”反正是用米漿貼的,揭下來也容易。
“不用。新年大吉,不管做什麼都大吉大利。”
一般人家貼對聯是橫批,上下聯,但農場有自己的習俗,會在橫批下貼上幾張四字的喜慶吉祥話。
例如豎著的‘大吉大利’‘吉祥高照’‘五福臨門’。
這些吉祥話,橫著是橫批,豎著是短聯。
短聯一般情況下只貼一張,有些人家會貼三張。
至於這個數量,也是有講究的。
兩張不好看。
‘四’的諧音不好。雖然有‘四季平安’,但大家都一致覺得‘四’字不吉利。
因為‘五鬼六害’‘七上八下’‘豬狗不如’,所以五六七八九在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用。所以一般就一張,三張。
阿公帶著大家貼了家裡,又貼豬欄,牛棚,還有雞籠,就連家門口的龍眼樹和木菠蘿也不能漏。
在龍眼樹的樹幹上貼上‘春華秋實’‘步步高昇’。最搞笑的是,木菠蘿上居然貼著‘開花結果’。
直白的讓人發笑。
“貼好了嗎?吃湯圓了。”
“好了。好了。”
阿公看著貼好對聯的大門口很滿意。上聯:內外平安好運來。下聯:合家歡樂財源進。橫批:吉星高照。
吉星高照,他們家會越來越好的。
阿公對未來的日子信心滿滿,堅信他們家會一年比一年好。
再看一眼大門口釘著的‘文明戶’的鐵牌子,心情就更好了。去年,村裡選出了第一批文明戶,而他們家就在其中。
而大叔公家因為麗花堂姐不能被選為‘文明戶’,讓大叔公生氣了很久。幸好麗花堂姐跑得快,否則,大叔公差點就要把她的腿給打斷了。
明明就應該是‘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但上面領導說現在是新時代,女兒和兒子一樣都是家庭的一員,即使麗花已經出嫁了也不能否則她是大堂伯的女兒,大叔公孫女的事實。
如果只是大堂伯一家沒有‘文明戶’就算了,但大叔公幾個兒子家都沒有這才讓大叔公生氣,直罵麗花堂姐禍害。
陳白羽很慶幸的是,麗花堂姐沒有連累他們家,否則阿公還不知道要有多氣憤。其實,陳白羽並沒有想多,如果不是因為她家出了兩個大學生,還真的要被麗花堂姐給連累了。
他們家被選為‘文明戶’也是經過一番爭論的。
因為‘文明化’的事情,大叔公氣的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
阿公用布擦了擦‘文明戶’的牌子,“你們要繼續努力。我們家現在可是文明戶了,要講文明。”
“吃湯圓了。”阿婆先把需要拜神的湯圓裝在小碗裡,然後點香燒紙,拜天神地神。拜神用的湯圓,大家都不吃的,用來‘喂’果樹。
怎麼喂?
嘻嘻。
阿婆在拜神後,就把軟糯糯的湯圓糊在樹幹上。
聽說,糊的湯圓越多,這一年結的果就越多。
至於是不是真的?
誰在意?
結果多的時候,會感嘆一句,都是今年的湯圓好。
不結果的時候?
那肯定就是今年天氣不好。
“咦。哈哈。誰把‘養豬致富’‘六畜興旺’貼在我的房門口?”阿爸端著小碗,吃著湯圓,抬頭就看到新貼上的‘六畜興旺’。
陳白羽眨眨眼,然後有些發傻,好像是她貼的。
“姐。姐姐貼的。我看見了。”小胖子立刻就把陳白羽給出賣了。
陳白羽很委屈,都怪小胖子在旁邊吱吱喳喳的添亂打擾她,否則,她怎麼會貼錯?
不用想,也知道她把阿公特意買的‘勇登書山’‘志存高遠’給貼到豬欄去了。
“嘻嘻。我貼的。”陳白羽訕訕的舉舉手,“我貼錯了。”
“我馬上換回來。”陳白羽吞吞口水。相信,如果不是年初一,阿公肯定要開罵了。
大哥和陳白羽一起,把幾張短聯換了回來。
“哼。”阿公黑著臉,冷哼一聲。
阿婆推了推小胖子。
小胖子立刻跑去拉著阿公的手,讓阿公帶他去放炮仗。
其實,年初一挺無聊的。
初年初一,不能掃地,怕把財氣掃走。也不能幹活,因為不吉利,會有從年初一做到年三十的說法。
更不能殺生。
大人們聚在一起打骨牌,打撲克,然後一邊說說外面的工作。有在建築工地的,有在菜市場賣豬肉賣雞的,還有開早餐店的。
總之都是辛苦活。
“樓上,你在東莞開了雜貨鋪和廢品收購站?生意好嗎?”
“一般。就是辛苦了點。”
阿爸雖然憨厚,但也知道財不可露白。雜貨鋪的生意不太好,只能算一般。但廢品收購站的生意很不錯。
因為陳白羽的原因,黃華偉和李志遠都和他有合作。華偉服裝廠和志高玩具廠的廢品承包給陳樓上,還給他介紹了附近的幾個單位。
每週都要到這些工廠或者單位清理,清理出來的廢品就全歸他們廢品站。他們幫忙清理不用工錢,廢品就是人工費。
有時候會虧一些,但賺的時候多。
即使這樣,阿爸也沒有放棄建築工地的工作,跟著包工頭的同時,自己也在外面接一些小工。例如給別人砌圍牆,砌下水溝等等一些不需要太多技術的小工。
不過,阿爸已經在學習看圖紙了。
可惜,因為文化水平不高,學得磕磕碰碰的。
“你賺錢了。”
“是啊。應該賺了不少。聽說收廢品的賺錢。”
“賣豬肉也不錯。我還想著去虎門找個檔口賣豬肉。現在看,樓上的廢品收購也好。”
“樓上什麼時候起房子?現在外面很多人都起小樓房了。也不知道我們村誰第一個起樓房?”
阿爸憨憨的笑了笑,“孩子們花得多。”過年不能說‘沒有錢’,更不能說‘沒有餘錢’。
不過,別人也不會懷疑阿爸的話。
誰家像他家這樣有好幾個孩子讀書?
一般人家都是把女孩送幾年,認識幾個字,小學沒畢業就讓她們去打工賺錢了。只有陳樓上,也不管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統統一視同仁的送讀書。
讀了小學讀初中,讀了初中讀高中,然後大學。
每年的學費生活費就要一大筆錢。
有這筆錢,還不如用來建房子。
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
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大家雖然不贊同卻也不會多說。當然,在看到陳一元還有陳輝年考上大學後,也會妒忌。
不過,在想到自家孩子的成績後又覺得不是誰都能讀大學的。與其浪費錢讀書,還不如跟著家長出門去做小生意,例如賣菜,賣豬肉。
這些都是認識幾個字,會算點小數就能做。
農場很多人都是在外面做小生意,如果實在憨厚的就在城市種菜批發,也能賺錢。
“小五也要讀大學吧?”
“陳小五成績這麼好,是不是也能考京都的大學?”
“你家可是墳山風水出讀書人。”
......
本來以為年初一就要這樣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過去。但沒想到,剛吃完晚飯,麗花堂姐就揹著孩子回來了。
正在和阿祖聊天的大堂嫂氣得直哆嗦。
“她還要不要過日子了?”大堂嫂想要罵人。有這樣的小姑子,她覺得簡直就是倒了十輩子的血黴。
明天就年初二回孃家的日子,她一晚都不能忍?
這樣年初一的揹著孩子回孃家是怎麼回事?是她自己不想做人,還是想讓婆家丟盡臉面,讓婆婆丈夫不能做人?
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又惡毒又蠢。
年初一,就算有氣也要忍一忍。
誰會年初一就吵架離家出走?
阿婆看了一眼堂伯娘,“怎麼回事?”麗花結婚前看著還看看的,怎麼結婚後就這樣鬧騰?是不是衝撞了什麼?或者是和婆家的祖宗風水不和?
哎。
攪家精。
阿婆雖然不高興,但也不能不管。
雖然已經分家,但阿祖還在,也還是一家人。麗花堂姐這樣作,肯定會影響家裡女孩子的婚事。
堂伯娘氣得直咬牙,“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沒辦法,不管大家說什麼,怎麼勸,麗花堂姐就是不願意回婆家,拼死命的要留在孃家。
大堂嫂讓她為堂姐夫想想,畢竟,過年的時候老婆回孃家,這叫他一個大男人的臉面往哪裡放?
這讓婆家怎麼想?
誰家媳婦會在年初一回孃家?
還要不要臉了?
“我想回就回,你管的著麼?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說我?我姓陳,你姓什麼?切。什麼都不是,就指手畫腳。呸。”
麗花堂姐說話太難聽,別說大堂嫂,就是堂伯娘聽了都想要打人。
大堂嫂的嘴巴動了動,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年初一,她不想和別人吵架,免得別人說她不懂事,在年初一大年流流的時候和已經出嫁的小姑子吵架。
“陳小五,美花怎麼樣了?你們把美花怎麼樣了?”麗花堂姐看到陳白羽立刻撲上來。
陳一元擋在陳白羽面前,“堂姐,小五一個小孩子懂什麼?知道什麼?你這樣會嚇著小五的。”陳一元看著麗花猙獰的臉,覺得她真得是瘋了。
“美花坐牢了。因為拐賣人口。”陳白羽站在麗花堂姐面前,語氣冰冷,“麗花堂姐,你怎麼作,怎麼鬧都沒有關係,因為和我無關。但是,你不能讓阿祖知道,讓阿祖煩心,讓阿祖覺得自己的教育失敗。”
每次麗花堂姐鬧事的時候,阿祖雖然說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路,但陳白羽知道阿祖不高興,甚至難過。
家裡的孩子都是阿祖帶大的,阿祖對每一個孩子的感情是一樣的。麗花堂姐看著阿祖現在對陳白羽還有小胖子好,就忘記了阿祖曾經對她的那些好,時不時的作一下,鬧一下,讓阿祖一把年紀了還不能安心。
麗花堂姐也想到了阿祖,有些訕訕,然後眼淚直流。
“我,我過不下去了。好難過,好艱難。”麗花堂姐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陳白羽深呼吸一口氣,手有些癢,“自從結婚後,你就一直在家帶孩子,什麼也不用幹。艱難什麼?能比在外面搬磚撿破爛的人艱難?能比那些揹著孩子去割膠的人艱難?”
在農場長大,什麼樣的艱難沒有見過?
天未亮就要揹著孩子上山割膠,大夏天的揹著孩子在田裡拔草,下雨天揹著孩子在割豬草......誰不艱難?
就算在外面做小生意,小買賣,也是艱難的。
買菜的要每天四五點就起床去批發;建築工大夏天的在烈日下砌牆;工廠的女工也是一站就好幾個小時,甚至為了多賺錢連廁所都不願意上......
艱難的人這麼多,為什麼就只有麗花一個在鬧?
阿祖一早就告誡過麗花堂姐:過日子就不能想太多,要太多。
但麗花堂姐呢?只看到別人的好,別人的婆婆脾氣好,別人的小姑子聽話,別人的丈夫能賺錢......
自己的婆婆惡毒,小姑子刁尖,丈夫窩囊。
天天這樣想,這樣對比,這樣計較,還過什麼日子?
怎麼可能過得下去?
自己不願意付出一分一毫,卻想要別人的全部。
嫁人了,把自己當皇太后,別人都是‘小宮女小太監’,哪有這樣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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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麗花堂姐一副‘我沒有錯’的表情,陳白羽不想說話了,回去陪阿祖。和這樣的人說大道理就是浪費時間,浪費表情。
只有等她真的吃虧了,撞牆了,才會明白失去的是什麼。
“怎麼回事?”阿祖還沒有睡,麗花也是她帶大的,怎麼可能沒有感情?看著麗花把日子過成這樣,阿祖也憂心。
明明每一個孩子,她都用心的照顧,用心的教育,怎麼就麗花另類呢?
陳白羽抿抿嘴,“沒事。”
因為小姑子吃了一個雞腿就跑回孃家,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阿祖了。
不知道大堂伯怎麼勸說的,總之,昨晚連夜就把麗花堂姐和孩子送了回去。
年初二本就是走親戚的日子,一般出嫁的女兒都會在這一天回孃家,探米婆。昨晚回來鬧了一場的麗花堂姐也帶著堂姐夫和孩子回來了。
堂姐夫瘦了很多,就剩下皮包骨頭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得了什麼重病。原來,堂姐夫一個人打了三份工,就為了向麗花堂姐證明他不是窩囊廢。
可惜,就算他帶再多的錢回來,麗花堂姐也不會正眼看他一眼。反而還覺得這個丈夫太醜,拿不出手。
本來還算靚仔的堂姐夫結婚後變得又醜又老。
對比站在一旁的炳堂叔,大家都忍不住的感嘆一句,娶妻娶賢。
一個好老婆又多重要?
看炳堂叔就知道了。
以前不著調,不靠譜遊手好閒的炳堂叔現在也是身光景靚了。不僅穿著乾淨得體,還精神十足,看著就知道他生活無憂慮。
再看看堂姐夫......
大堂伯和大叔公都覺得臉紅,教出了麗花這樣的禍害。結婚前的堂姐夫也算是一筆人才的靚仔,現在再看......不過結婚幾年而已,就好像老了十幾歲。
被麗花堂姐的鬧騰給磋磨得精神氣都沒有了。
麗花堂姐在聲討婆家人,反正婆家全家都不是人。
堂姐夫坐在一旁安靜的聽說,沒有表發任何意見。
大堂伯覺得丟臉,想要一巴掌拍死這個女兒。
堂伯娘想要捂住麗花堂姐的嘴,“過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麼難聽的話都往外蹦。
“你以為我不想說好聽的?但我能說什麼?沒有一樣合心意的。”麗花堂姐直接鬧了起來。
堂伯娘很想說,丈夫是你自己找的。
不過,也幸好是麗花自己找的,要埋怨也只能埋怨她自己有眼無珠。要是別人介紹的,真怕她能給別人下敵敵畏。
堂姐夫看了麗花堂姐一眼,然後看向大堂伯,直接說了離婚。
“好啊。你個負心漢,陳世美。你又老又醜,還窩囊,我都沒有提離婚,你竟然還有臉提?我呸。你這樣的窩囊廢,離婚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麗花堂姐直接撒潑。
有人從家門口路過,聽到聲音過來看一眼。
看到是麗花堂姐在鬧騰,直接走了。
麗花堂姐鬧來鬧去也就那樣,看多了,大家也提不起興趣了。
年初二,誰家不在忙著?
“陳小五,你的大姑來了。我看到了。”陳杏子摘菜路過大堂伯家的時候,朝著陳白羽吼一聲,聲音硬生生的改過了麗花堂姐鬧騰的聲音。
大姑來了,陳白羽也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情,趕緊回家去。
大姑雖然沒有麗花堂姐那樣能鬧,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吃懶做,眼高手低,臉皮厚如城牆,嫁的姑丈也好吃懶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姑每次回孃家,只有一件事,借錢。
大姑和大姑丈只有兩個兒子,日子過得比人家有五六個孩子的家庭還要窮。家裡就一間火廬,一間房,然後沒有任何的家畜。
想要吃了,回孃家。
沒有錢用了,回孃家。
每次家裡賣了豬,或者賣了水果,大姑總是第一個過來,借錢。
有時候阿公會發火,大姑就會消停一段時間。
最近兩年,大姑和大姑丈因為去了東莞種菜,所以來家裡的次數少了。但,過年還要問孃家父母或者兄弟借錢做車費回家過年的人,應該也只有大姑和大姑丈了。
大姑和大姑丈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都好吃懶做,眼高手低,花錢大手大腳。用阿婆的話說就是,有一分要花掉兩分的人,一輩子也別指望能存錢。
上輩子,大姑和大姑丈不管做什麼都不賺錢,不長久。今年買菜,明年做早餐,然後修單車,再就是種菜。
聽說能賺錢的都去做了。
但別人能賺錢的行當,在大姑丈手裡卻連底褲都賠掉。
上輩子,小叔給大姑盤下了一家看起來絕對能賺錢的快餐店,但大姑和大姑丈不到半年就虧本做不下去了。
最後,小叔自己接手,做得風風火火,財源滾滾。然後大姑和大姑丈就粘著小叔,跟著小叔一家做生意。
他們也不要工資,就要分成。
即使這樣,大姑丈還覺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脾氣不好。
在2010年之後,他們村的人都起了小樓房,就只有他們家還是一個火廬一個房間的稻草泥土房。
一次大雨,火廬崩塌了大半邊,他們也不修整,就這樣頂著天地日月在剩下的另一邊火廬裡做飯做菜。
有時候,乾脆就直接用兩塊石頭圍個簡陋的小灶,隨隨便便的就一頓。
至於別人來做客?
呵呵。
去大姑丈的大哥家借個廚房用一用,順便還能省下油鹽醬醋柴火。
兩個兒子長大了,卻因為家裡沒有房而不結婚。
阿爸和小叔看不過眼了,一人給了他們幾萬塊讓他們起樓房給兒子娶老婆。但大姑和大姑丈帶著錢回家後,天天吃好的,玩好的,錢全部給花沒了,地基都還沒有打好。
到後來,阿爸和小叔完全不管她了。
大姑更是絕,你不管我,我也不和你們來往,直接和孃家斷了聯絡。
在阿媽去世的時候,大姑一家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但大姑卻對外說,阿媽的病會傳染,所以他們要離得遠遠的。還說阿媽脾氣不好,不會做人,活該被病死。
當時,大哥聽後直接把兩個表哥揍了一頓,讓他們一個月下不了床。
從此,他們家和大姑家的關係就惡化成了敵人,即使見面也不打招呼。
陳白羽回到家的時候,大姑正在和阿婆在說話。
大姑年初二回孃家,帶的也不過是一斤糖,再沒有其他。而她,還想要從孃家拿東西去探米婆。
阿婆問大姑,“就兩個孩子,也沒有讀書,你們做工賺的錢哪去了?”一年下來,連回家的車費都沒有。
現在過年,竟然還要從孃家拿東西探親。
阿婆氣得直接在大姑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大姑理直氣壯,“花用了。”
怎麼用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
“哎呀。陳小五越長越好看了。也不知道她親生爸媽是什麼人,怎麼就生出了這樣好看的女兒?”
“這麼好看,怎麼就捨得扔掉?”
“我當初就說了給我養。”
“我沒有女兒,養一個正好。阿媽,你偏不同意。”
“陳小五讀書有什麼好的?是不是想著讀書了,以後出去了,去找你親生爸媽?”
看看,這就是大姑。
不管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總要戳人家心窩子。明明知道自己大嫂就在旁邊坐著,卻偏要提一提陳白羽的親生父母來膈應一下。
陳白羽和大姑打招呼後,就安靜的坐在阿媽旁邊,拉著阿媽的手。
阿媽捏捏陳白羽的小手,讓她不要在意,就當大姑是在放屁。
“大嫂,也不是我說你。家裡本來就困難,你怎麼能供幾個女孩讀書?爸媽年紀也大了,你們還要他們為了幾個孩子的學費憂心,辛勞......”
大姑在滔滔不絕。
陳白羽眼裡閃過冷意和諷刺。
陳白羽對大姑和大姑丈的感觀都不好,當然,他們對陳白羽也不喜歡。甚至覺得不應該讓陳白羽一個撿來的女孩子讀書,就應該早早出去打工給家裡賺錢。
記得上輩子的大姑也看不起做建築工的阿爸,覺得阿爸的孩子多,還個個都要讀書,沒有錢不能幫助她。
誰家對待撿來的孩子和親生的一樣?大姑覺得阿爸是傻子。
陳白羽記憶最深的,一直到她死都不能忘記的事,是阿爸生日的那天,大姑路過他們家門口而不入。
那時候,阿媽已經不在了,阿爸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情緒不高。
他們家住在東莞,附近也沒有什麼好的散心的地方,陳白羽兄妹就想著在阿爸生日的時候大搞,讓阿爸見見兄弟姐妹,高興高興。
小姑和小姑丈在阿爸家附近做早餐買賣,在他們兄妹忙事業的時候,幫忙照顧阿爸。那天,小姑丈也是一大早就幫忙買菜,準備。
小叔一家也過來,熱熱鬧鬧。
然而,那天大姑也來了,卻不進他們家門,而是去看小姑,並拉著小姑去逛街。小姑以為大姑是要給阿爸準備生日禮物,所以就同意了。
小姑給阿爸買了一件外套,但大姑什麼表示都沒有。
小姑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姑,今天是他們的大哥生日,兄妹幾個聚一聚。但大姑還是沒有任何的表示,和小姑逛完街後,直接就走了。
兩次從他們家門口經過,卻沒有和阿爸打一聲招呼,更不要說祝福阿爸‘生日快樂’。
陳白羽兄妹都能 感覺到,那天的阿爸是不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