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羽眼神銳利。
大家都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能有這樣銳利的眼神，身邊的人都給嚇了一跳。再看，發現陳小五還是那個軟綿綿的陳小五，才放心，確定剛剛是自己看錯了。
但三三的推廣人肯定自己沒有看錯，眼前的小女孩眼裡殺氣騰騰，那種好像能立刻就一刀了結他的感覺，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推廣三三口服液的男人被嚇得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吞吞口水。
陳白羽沒有放過他，“斷腿也能治？要不要把你的腿打斷，然後喂你兩瓶三三？”這些人說話就沒有一點譜，什麼都敢說。
“讓你來給大家證明這三三口服液能治百病，還能長肉接骨？”這些人為了推銷真的就沒有下限了，說過就忘記，甚至連自己說過什麼都不知道。
一些沒有多少見識還單純善良的人就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真的有些人摔斷了腿，選擇用三三口服液，發現沒有效果後卻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這不是害人嗎？
還有那些生病的人，明明就應該看醫生喝藥，卻因為相信了推廣的小報紙，相信了上面寫的那些各種個例，然後耽誤了治病。
這些人真的太可惡了，不知道在生病面前，時間就是生命嗎？
“我......我......”推廣員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的小石頭把屁股給磕痛了也不敢叫出聲來。
他在想著怎麼能脫身？
這些人會不會打死他？或者打斷他的腿？或者帶他回村，然後被全村人咒罵？
大家聽著陳白羽和三三的推廣員對質，恍然大悟，原來都是騙人的？而他們差一點就被騙了。其實，聽到有這麼多功效，而且價錢也不是很貴，都有些心動，想要買兩瓶來試一試。
即使沒有效果也不會損失多少錢。
試試而已。
一旦有效，那就是賺大發了。
貪小便宜的心隨時隨地的發作。
“小五，他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這三三根本就沒有效果？”
“他不是專家？上次我女人肚子疼，還讓他幫我看。他讓我給妞妞喝這個，喝了之後，妞妞就吃飯了，我以為真的是神藥呢。”
他敢說讓他激動了很久嗎？他還想再買幾瓶呢。
陳白羽很無語，“這個是飲品，不是藥。對腸胃不適有效果。妞妞肚子疼，應該是腸胃問題，所以剛好對症下藥。不過，如果你擔心，可以讓黃媽媽幫忙看看。”
原來，妞妞肚子疼的那天，黃媽媽剛好去別的村幫人接生了，剛好又碰上這麼一個自稱專家的人，他就相信了。
誰想到這人竟然是騙子？
“幸好是對症下藥。否則，扭扭出事，我打死你。”他的女兒差點就被這個騙子給害了，真的太可惡了。
推廣員很無奈，他走了這麼多的村，怎麼就栽在大唐農場了？難怪別人說大唐農場的人彪悍不講理，果然是真的。
難怪那麼多的推廣員都不願意來大唐農場，他還以為大家是因為路程遠呢。
現在看來，大家都知道大唐農場的人不好惹。看著一個個的，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殺父仇人。但是，他真的還沒有開始賺錢啊。
相反，之前為了讓大家體驗效果，他倒是送出了不少。
現在這些人都用看‘敵人’的眼神來看他，真的太可怕了。對了，之前聽說大唐農場有個年輕的女孩殺了自己的家婆......
情不自禁的吞吞口水。
一個年輕女孩都敢殺人，這一群男人......
他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問題是，他現在應該怎麼脫身？
陳白羽冷冷的盯著他，也不說話。
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真可怕？現在的讀書人都這麼聰明嗎？他村也有讀書人啊，不也一樣的被騙的一愣一愣的嗎？
推銷員承認自己是吹大了，就是吹牛皮，又多大就吹多大，完全不顧實際了。
“......其實，其實，還是有效果的。只是......只是效果不大，呵呵。其實，其實，就是吃飽了撐著的時候喝最好。呵呵。”
其實，他也是一知半解，知道的不多。也沒有人教他怎麼推銷，就是看著前輩學習，看見別人怎麼做就怎麼做。
至於什麼成分，製成之類的，他哪裡知道？
他跟著前輩學習的時候，只看到大家被忽悠得傻愣愣的，哪裡知道還有翻船的一天？
陳白羽語氣淡淡，“不能接腿？”
“嘻嘻。不能。”怎麼辦？要不要跑？
但是，他怎麼能跑得過這群人？
跑到山裡去？
論跑山路，誰還跑得過大唐農場的人？
“不能包治百病？”
“呵呵。不能，也不可能是不是？我就是誇張的說法，一點點誇張了。其實，還是能治療很多病的，只是胃腸道疾病更有效而已。”
大唐農場的人好可怕。
會不會打死他啊。
後悔啊。
他最近因為推廣三三而吃香喝辣的，怎麼就想不開跑來大唐農場推廣了？大唐農場這一群窮貨根本就沒有購買力。
“就能治療胃腸道？”明叔怒了，如果不是遇到陳小五，他就要給中暑的老父親喝這個了，要是病情加重，他簡直就不敢想象後果。
“太過分了。”明叔直接把人揪起來，“你差點害死了我爸。”
“明叔，別衝動。”陳白羽拉住明叔，能講道理就沒有必要動手。
“哼。”明叔鬆手把人一扔，直接推在地上去。
陳白羽找村長，“村長叔，你看怎麼處理？”還真的有點棘手。這人來農場推廣自己的產品，即使誇大了功效也沒有犯法。
而且，大唐農場雖然有人買了三三，也有人喝了，但也沒有其他的損失，因為的確能治療胃腸道問題。
而這些人都曾經有一段時間吃不飽穿不暖，所以謂腸道多多少少都有些小問題。
也算是對症下藥。
所以，把人打了，或者什麼的，都沒有必要。
至於找到他村，揭穿他的專家身份，斷了他繼續騙人的路，也怕他會狗急跳牆做出一些傷害農場的事情來。
村長想了想，“走吧。告訴和你一樣的人，以後不要來大唐農場，也不要在農場裡貼這些東西。要是再讓我們看到你，還有你們的人再亂張貼，我們就打斷你的腿。”
“好。好。”媽呀。真的嚇死人了。
幸好，幸好。
祖宗保佑。
逃過一劫。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以後一定能賺更多更多的錢。
至於大唐農場？
以後都不來了，一輩子都不來了。
這些人，真的，太嚇人了。
也不知道是剛剛被嚇狠了，還是現在放鬆了，居然......
陳白羽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禁嚇，她也沒想說什麼斷手斷腳之類的恐嚇話呀。怎麼就把人給嚇尿了？
明叔踢了踢對方的屁股，“趕緊走吧。不要髒了我們農場的地方。”
“好。就走。馬上立刻走。”對方不管不顧推著單車就跑。
“喂。你的東西啊。”只見推廣小報紙撒了一地。
“不要了。不要了。”
陳白羽撿起地上的小報紙看，上面大部分都是個例介紹。某某人什麼病，吃藥不好，醫生沒有辦法，最後一個偶然的機會試了三三。一個療程後，人就精神了，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吃嘛嘛香。
還有就是某村某人差點死了，然後喝一口三三，竟然就活過來了。
麻蛋的。
這麼誇張的廣告居然也有人相信。
不過，現在的人還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廣告’，而且對報紙和電視都有著一種很特殊的信任感。
覺得報紙和電視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這種信任被人利用來推廣商品。
當然，陳白羽也在利用這種信任，因為她的大唐商城也有小報紙，不過她介紹的是時尚，教別人穿衣打扮，屬於最早的時尚資訊。
她也讓雁堂嬸在轉播站買了廣告時間，以後大家在看翡翠臺或者亞視的時候，也能看到大唐商城的廣告。
“大家以後不要隨便相信外人。如果真的有人來推銷什麼東西，就來告訴村長。吃入肚子的東西，不管是藥品還是食品都要注意。如果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可以找黃媽媽，或者去村委診所，或者去醫院。亂吃藥是不對的。”
至於喝臭氣草水，這不算亂吃藥。
這絕對是良心偏方。
陳白羽真的為了農場的人操碎了心。
現在是三三，過幾年好像還有個信用基金什麼的。
上輩子，農場就有些人被信用基金給騙了，好在數目也不大。
自從陳白羽質問過推銷三三的人過後，農場的樹幹就乾淨多了，再也不會時不時的被貼一張小報紙了，還有那些牆壁也是，再也不會被貼得花花綠綠的了。
農場的人也知道三三隻是能養腸胃的飲品，連藥品都算不上，還不如葡萄糖麥乳精呢。不管外面的三三買得多火熱，農場的人都一片冷靜。
即使親戚送來，也不過是當糖水喝一喝，絕對不喝多。黃媽媽可是說過了，任何東西都不能多吃。
即使飯和肉也不能。
這就是黃媽媽和大家的不同。
大家可能是窮怕了，餓怕了，在能吃飽的時候就拼命吃，壓根就沒有想過‘七分飽最養生’這個問題。
在大家看來，能吃飽的情況下卻只吃七分，這絕對就是傻子。
不過，大家看黃媽媽一百多歲還健健康康的也羨慕，只是有些人是羨慕不來的。
黃媽媽的那一套，一般人學不來。
這天，陳白羽吃過中午飯，就和小胖子在龍眼樹下的草蓆上讀書。
陳白羽寫了一些寓言小故事，先給小胖子講一遍，然後再讀給他聽，即使沒有記住，也有一個印象。
其實，小胖子很聰明，只是看起來有些憨而已。
看起來白白胖胖像個小包子，其實就是個芝麻湯圓。看他平時和陳白羽爭寵一套一套的就知道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每次聽陳白羽講故事，小胖子都特別驕傲。因為所有的小夥伴只有他有姐姐講故事，別人的姐姐都不會講故事。
阿祖吃過飯後，在陳白羽的撐扶下繞著龍眼樹走了三圈就躺在搖椅上了。
陳杏子和陳樂樂過來找陳白羽說話。
“後天就是虛日了，我們去趁虛吧。”陳杏子有些激動。趁虛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是難得的。
上輩子，陳白羽因為沒能去趁虛而哭鼻子呢。
其實，也不能怪她的。
回想起來，她當時都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
那時候，應該是快過年了。
家裡人要去趁虛買春聯還有其他的一些年貨。
阿爸也說要去趁虛，陳白羽和姐姐也想去，然後就一個早上都跟在阿爸身後充當小尾巴。不管阿爸走到哪裡，她都跟著。
阿爸要去糞坑，她就等在外面。
但一整天下來，等來的訊息就是阿媽去趁虛了，而阿爸卻留在了家裡。
陳白羽也不明白為什麼，當時突然的就覺得很委婉，然後哭了出來。現在回想起來，她哭，可能並不是因為不能去趁虛，更多的原因是覺得自己被騙了。
但家長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騙小孩子對不對的問題？
當時，阿爸看陳白羽哭就承諾她，下次一定會帶她去。但那時候的她只顧著委屈了，連話都不想跟阿爸說。
阿爸也很懵，因為他根本就不明白陳白羽為什麼要哭？姐姐也沒有去啊？
然後阿爸就一直跟陳白羽說，趁虛沒有什麼好玩的，阿媽會給她帶什麼什麼好吃的。
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小孩。
不過，她能小孩，是因為有愛她的父母。
為此，她願意感激了一輩子又一輩子。
陳白羽看向陳樂樂，明顯也很激動，也很想去趁虛。
“就我們三個嗎？”陳白羽想了想，“走路去？”會很遠，而且曬，熱。
“我們三個。走路。”陳杏子拉著陳白羽的手，“小五，我們去玩吧。聽說虛日有很多好玩的呢。”
陳白羽衡量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不過，我們要早些出發。”她可不願意在大中午太陽正大的時候走路。
“好。我們早早就去，然後我們吃簸箕炊。”陳杏子早就想吃簸箕炊了，可惜，她從小到大就只吃了一次。
簸箕炊是本地比較有特色的一個傳統小吃。
把磨好的米漿放在只有兩個成人巴掌大小的簸箕上後，再把簸箕放在鍋裡蒸，等一層蒸熟後再加一層米漿，如此逐漸一層一層新增，最少會有三層，一般情況下是五層。
等蒸熟後，用小刀把它剮成網格狀，再加入炸得香噴噴的香油，白芝麻，蒜蓉漿。如果再講究一些可以加入一點點炒香的雞油。
入口細膩富有彈性，軟滑不黏牙，再加上秘製的醬料，香濃而又不膩。
吃一口，味道絕對令人難以忘懷。
看似簡單，但卻是本地人很喜歡的一種吃食。
但因為做起來比較麻煩，一般人家很少會做。想吃的話，可以在虛日的時候在鎮上買來吃，也不貴。
現在是五角一個簸箕炊，再過幾年是一元，然後是一元五角。
陳白羽是看著簸箕炊從五角漲價到五元的。
“我也很久很久沒有吃過簸箕炊了。”陳白羽吞吞口水，她也想吃了。
上輩子，她在縣城讀高中的時候就常吃。那時候週末，因為路途遠不回家，就在學校門口吃一個簸箕炊，一個人吃一個。
那三年都是一元五角一個，她週末就全吃簸箕炊了。
一般女同學半個就夠了，而當時帶著一點點圓胖的陳白羽卻要吃一整個。
那時候就想，什麼時候能吃膩？
然而吃了多年還沒有吃膩。
等她畢業後，還會回到縣城中學門口吃簸箕炊，還是那個老闆娘，還是那個口味。老闆娘的簸箕炊帶有一股淡淡的荷葉香，淹沒在香油的濃香裡。但陳白羽卻能在濃烈的香油味裡發現荷葉的清香，這也也讓老闆娘很意外。
原來，老闆娘會用荷葉煮水來浸泡簸箕，所以，蒸出來的簸箕炊會帶有一股淡淡的荷葉香。
嗚嗚。
重生回來，她好像一次都沒有吃過簸箕炊。
“我想買汽水。”陳樂樂的要求更簡單，現在的她就想喝汽水，那種玻璃瓶裝的汽水。
就為了一瓶汽水去趁虛？
絕對不意外。
因為陳白羽也曾經做過這樣的蠢事，還很高興，成為了她一輩子難以忘懷的記憶中的一個小片段。
那次，並不是虛日，她和幾個小夥伴們一起玩，不知道怎麼的說著說著就說到想要去虛上。因為虛日就是在固定的日期在鎮上搞買賣大集會。
所以大家有時候也會把鎮叫‘虛’。
小夥伴們想要去鎮上，身上當然或多或少的有幾角一元。但陳白羽身上卻一毛都沒有，只能去問在辣椒地裡除草的阿媽。
其實也奇怪的。
本地人不吃辣椒，卻年年都會在收割稻穀後種一批來賣。
阿媽也沒有要求陳白羽幫忙除草，只問她要錢幹什麼？
陳白羽怕阿媽不讓她去虛上，所以就騙她說要買學習用品。阿媽給了她兩元。阿媽對她的學習一向大方。
陳白羽和幾個小夥伴一起走路到鎮上，因為不是虛日，所以冷冷清清的。陳白羽和幾個小夥伴在鎮上轉了一圈，一人拿出一元合在一起買東西分了一起吃。
一瓶汽水，四個小夥伴一起輪流著喝，一人喝一口。那時候的她們好像也沒有想過喝多和少的問題。
喝了汽水，吃了方便包。
是的。
她們還買了一包泡麵，不用泡，就這樣你捏一塊，我捏一塊，蹦蹦脆。調料包收了起來，等下次放牛的時候用來煮泥鰍或者小魚。
即使是回憶，陳白羽也能感受到那時候的快樂和滿足。
等她們回來的時候，阿媽知道她和小夥伴們去鎮上，也不像其他小夥伴的媽媽那樣罵人。阿媽只說：你這麼不跟我說去虛？我應該多給你兩元的。
這就是她的阿媽，小夥伴眼中最好的阿媽。
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阿媽還是跟她說了，騙人不對。明明就是去鎮上，卻說要買學習用品，這不對的。
阿媽為此還跑去學校找老師，問應該怎麼罰她？
老師說，罰抄書吧。
然後陳白羽就被罰抄書了。
阿媽翻著她的書本找，看到太長的，捨不得讓她抄，太短的又覺得沒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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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陳白羽抄的是‘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
抄了十遍，她叫餓，阿媽又給她煮了一個雞蛋。
即使已經過了一輩子，陳白羽仍然記得當時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撒嬌的摸著肚子說，餓了，想要吃煮雞蛋。
阿媽笑呵呵的摸著她的肚子說，今晚給小五煮了一個，明天就給哥哥姐姐煮？
但是，阿媽去世前在醫院的時候和她聊天卻說，當時的陳白羽騙了一個煮雞蛋。明明就答應了第二天不吃，只給哥哥姐姐煮，但她卻偷偷的往鍋裡多放了一個。
陳白羽表示冤枉，記憶裡的她絕對沒有偷偷多放，肯定是阿媽不忍心讓她看著哥哥姐姐吃而偷放的。
實際上，她也是一直在這麼認為的。
但阿媽堅決不承認。
那時候阿媽已經癱瘓的床，只有脖子以上有知覺，能動，她堅決的否認這件事。還煞有介事的說，‘我怎麼可能偏心？每人一天一個。’
陳白羽笑著和阿媽說，‘因為阿媽最愛我。’
雖然是小事，但不管是陳白羽還是阿媽都記得清清楚楚。至於那個多出來的雞蛋，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有在旁邊聽著她們互相推脫的阿爸最清楚。
想到當時阿媽很難過的說，以後不能給小五煮雞蛋了。
陳白羽眼眶瞬間酸澀難忍，眼淚有些控制不住。
“小五？”陳杏子推了推陳白羽，怎麼了？不是說趁虛麼？怎麼突然就紅了眼眶？
陳白羽眨巴一下有些酸澀的眼眶，“啊？”
“好像有沙子入眼了。”陳白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
小胖子聽到陳白羽的話，立刻撲過來，“姐，我幫你吹。”
“不要。我才不要你吹呢。哼。”她可沒有忘記被小胖子噴了一臉口水的上次。
“趕緊玩去吧。”陳白羽推了推小胖子，然後站起來去洗了個臉，然後繼續和小夥伴們說趁虛的事情。
小胖子靠在陳白羽身邊，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也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
“對了。杏子，你的錢不是已經給你媽了嗎？”陳樂樂好些好奇，她也沒有什麼錢，但也不是身無分文。
沒有錢去趁虛，只能看了。
陳白羽也看過來。
陳杏子得意的揚著頭，“當然。我自己偷偷藏的。我前幾天冒著臺風雨去撿橡膠了。”
“你不要命了。”陳白羽怒得直在陳杏子的手臂上掐一把。
這麼危險的事情，居然也敢做。
颱風來臨，不管風大風小，農場的人都不會出門，因為颱風過境，危險無處不在，意外無法預測。
只有家裡才是最安全的。
這丫竟然敢在臺風雨的時候去撿橡膠，真的是要錢不要命了。
因為颱風，收膠人一般來不及把所有橡膠收回，的確是撿橡膠的好時候。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但大家更知道危險。
橡膠樹本來就很脆，枝丫很容易被吹斷。每次颱風過境，被吹斷最多的就是橡膠樹的枝丫。
不小心被砸一下，就得不償失。
陳杏子笑了笑，“我看風小了，雨也小了，才出門的。”
嘻嘻。
雖然危險，不過她賣了差不多25元。
“我請你們吃簸箕炊。我聽說了，外面的人都會請自己的朋友吃東西的，只有吃了東西才是好朋友。”
陳白羽疑惑，這是什麼邏輯？
“人家說的是‘酒肉朋友’，我們是真正的朋友，不用在意這些的。”陳白羽瞪了陳杏子一眼。
“嘻嘻。我就聽別人說的嘛。不過，我還是要請你們吃簸箕炊。”手裡終於有錢了，陳杏子很高興。
陳杏子偷偷把錢給陳白羽，“小五，你幫我收著。藏在家裡怕被我阿媽找到。我以前藏得可嚴密了，還是一樣被找到了。”
“你藏哪了？”
“席低。”
陳白羽瞬間不想說話了，大家在翻找東西的時候，一般會最先就翻席低的好不好？
“那就先放我這裡吧。不過，以後可不能在危險的時候出門了。”陳白羽再三叮囑，就怕陳杏子真的要錢不要命了。
而最近正好是臺風雨的季節。
雖然賺錢，但陳白羽更在乎小夥伴們的安全。
說了趁虛的事情，大家說說說平時的小事。或許朋友就這樣，一點點的小事也覺得很有意義，值得分享給對方。
“小五，你見過飛紅嗎？”陳杏子突然很神秘的說道。
“最近沒有。”因為陳白羽家和陳飛紅家有一定的距離，而且陳白羽平時除了大芒果樹下帶著老人們晨運，就是在家陪阿祖，很少出門。
“陳飛紅變醜了，長米瘡。”
本地人把痘痘說成米瘡，聽起來會有些噁心。
原來，陳飛紅今年長高了不少，也胖了不少，看起來有些壯。陳白羽想到上輩子的陳飛紅，六年級就有155，而且超過一百斤。
當時體檢的時候，驚訝了一班的同學。
不過，大家說的話一般不太好聽，有人說她胖，有人說她壯，有人說她醜......有些評語甚至是當面說的。
那時候的他們無知而有殘忍。
甚至把無知當有趣，當笑話一樣的和同學們說說笑笑，卻從來沒有想過被討論的人的心情如何？會不會難堪？
曾經有一個同學因為生病而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回來就被同學們孤立，因為大家都傳言她有傳染病。
誰也不敢和她玩，和她說話。
還有男同學直接的叫她傳染病，她被氣哭了好幾次。
當時，陳白羽不過是對她說了一句，不要在意別人的話。她就一直記著，把陳白羽當好朋友甚至在同學錄上留言，感謝陳白羽的拯救了她的靈魂。
但陳白羽有自己的好朋友，小夥伴，所以對她也不過是遇見打個招呼，偶爾說個話而已。根本就不把她當朋友。
但她卻對別人說陳白羽是她最好的朋友。
有時候就這樣，不過是一個隨意的舉動，卻能感動別人的一輩子。當然，有時候也是一個隨意的眼神，一句不過腦子的話，就能毀掉別人的一生。
所以，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不應該隨意，更不能隨便。
這是阿祖教會陳白羽的待人準則。
所以，陳白羽不會那陳飛紅的事來說事，雖然有時候她也會和爸媽撒嬌說陳飛紅欺負她，但她從來不會說陳飛紅長得醜之類的話。
而陳飛紅一直都屬於比較高壯的一類人，現在開始長痘痘並不奇怪。
“她越來越醜了。”陳樂樂撇撇嘴，從幼兒班起，她就不喜歡陳飛紅。但大唐小學每個年級只有一個班，所以她一直和陳飛紅同一個班，有時候還會同桌。
討厭死了。
陳白羽沒有說話，因為阿祖不喜歡她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更不容許她評擊一個人的外貌。阿祖曾經說過，拿外貌來評擊或者羞辱一個人是一件非常沒有禮貌，沒有素養的事情。
人的外貌是父母給的，羞辱別人的外貌不僅是對這人不禮貌，也是對他父母的不尊重。
而且各人的審美不同，不能因為你覺得不美就說被人醜。再說，人的審美還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
可以討論別人的品格或者脾氣，但不應該嘲諷或者鄙視別人的相貌醜陋。
更不應該拿外貌來打擊別人。
“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審美，但不能因此而鄙視別人的長相。”
陳白羽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夥伴討論別人的美醜，很嚴肅的和她們說起阿祖曾經教育她的那些話。
陳杏子和陳樂樂目光呆滯的看著陳白羽，“但是，我們經常說啊。”
她們，包括她們的同學都常說班上誰誰長的醜，誰誰最漂亮。
“你們可以誇讚別人漂亮，但不應該說別人長得醜。”陳白羽很認真，“你們覺得陳飛紅不漂亮，但她的父母家人會覺得她很美。”
兩天後，就是虛日。
陳白羽前一天就已經和阿祖還有阿公阿婆說好了，說她要和小夥伴們去趁虛。其實，她重生回來後就很少去趁虛，有時候阿婆說帶她一起去，她也會因為太遠而不願意。
阿婆沒少說她懶。
阿公本來是不太同意的，因為他今天沒有空，不能帶陳白羽一起去，怕陳白羽傻傻的被人給騙走了。
如果是以前，阿公最希望的就是陳白羽被人騙走。但現在陳白羽長大，並且越長越好，還聰明能讀書，阿公就把她當自己的親生孫女一樣護著。
阿公勸陳白羽下次和他一起去。
但陳白羽更喜歡和小夥伴們一起。
“很危險的。就幾個小女孩，要是被人拐了。”阿公還是不太放心。如果不是農場果園定下今天給荔枝樹噴農藥，他也不會沒有時間。
“不小了。”阿婆覺得沒有問題。
“要不，我問問明天誰去趁虛，讓他們看顧一下？”
最後還是阿祖一語定下，讓陳白羽和小夥伴們一起，阿祖還給了陳白羽十元，讓她好好的買東西。
但陳白羽沒想到，她遇到的最大障礙居然來自小胖子。
小胖子雙手抱著陳白羽的腿，大哭著要和姐姐一起去趁虛。已經跟著阿公去過趁虛的小胖子，很明白趁虛的好處。
不讓去？
使出殺手鐧，哭。
“姐，你不要我了麼？哇哇。姐。你不能把我扔了。”
“哇哇。我要哭死了。”
“哇哇哇。阿祖，阿祖。”
“大家都不愛我了。沒有人喜歡我。我要哭死了，哭死了。”小胖子雙手抱著陳白羽的腿不撒手。
因為怕陳白羽直接走掉不理他，所以他很聰明的沒有滾在地上哭，而是雙手緊緊的抱著陳白羽的腿。
戲精小胖子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喊。
住在隔壁的大叔公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急地趕過來，原來是虛驚一場。
“姐，你不帶我，你也不能走。哼。”小胖子和陳白羽槓上了，還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讓陳白羽氣得想要打人。
“小胖子。”陳白羽要哭了。她是走山路去鎮上，要兩個多小時啊。
她真的照顧不來小胖子。
“你下次跟阿公一起去好不好？”陳白羽輕聲哄著，“跟阿公去能坐車車哦。”
小胖子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要。”
“我就要跟著姐姐。”
沒有辦法，最後陳白羽只能帶著小胖子一起。不過，在出發前，陳白羽一再聲明，必須要自己走，她是抱不動，也背不動的。
能去趁虛，小胖子很激動，至於其他的保證，他轉眼就忘記了。
陳白羽只能無奈的嘆口氣，往小書包裡塞一些吃的還有小胖子的短褲衩。想了想，又帶上一疊衛生紙。
把衛生紙摺好放在小書包的時候，陳白羽突然想到聽到的事情。一個女人在街上被人掏了褲兜，因為看她褲兜鼓鼓的，所以小偷有些高興，以為這是大魚。
但沒想到，這褲兜裝的不是錢，而是一片衛生巾和一疊衛生紙。
大家聽後哈哈大笑，誰會傻傻的把錢放在褲兜？
在農村，哪個女人不是把錢縫在路面的小布兜？
“如果你累了，就讓杏子姐姐或者樂樂姐姐背你，知道嗎？反正，我是背不動的。”
小胖子翻個小白眼，“真沒用。”
“你。”陳白羽咬牙，又想打人了。
陳杏子和陳樂樂看到小胖子也有些傻眼，“小五，小胖子走累了不會要你背吧？”陳小五看起來小小的，能背嗎？
陳杏子、陳樂樂和陳白羽同年級，但這兩人明顯就比陳白羽要高一個頭。
“小五，我突然發現你這幾年好像都沒有長耶。”陳杏子站在陳白羽身邊比劃一下，“你好像一直都是這個高度。”
老鐵扎心。
不知道她最忌諱身高嗎？
從1991到1994，她居然只長高了一點點，能被忽略不計的一點點。她怎麼能不扎心？不說陳樂樂上輩子是當模特的，身高肯定不擔心，就是陳杏子也在嗖嗖的蹭蹭地長。
只有她。
她平時吃得也不少，營養也足夠，怎麼就不往高處長？
看陳白羽不高興，陳杏子趕緊安慰，“小五，你可能和男孩子一樣，要初中才能長......”陳杏子突然發現，陳白羽9月份就高中了。
“嘻嘻。有些人到高中才開始長高的。”
要是不長，那可能就是大學了。
陳白羽雖然傷心，但也習慣了。畢竟，身高是兩輩子的硬傷，傷著，傷著，就習慣了。
幾個小夥伴一起說說笑笑的出發了。
“走公路還是山路？”
公路要遠一些，山路難走一些。
最後她們一直決定，走公路。
陳白羽揹著書包，牽著小胖子，陳杏子和陳樂樂一邊走一邊踢著公路上的泥沙。
幾個說說話，然後看看公路旁邊的山上有沒有野果。
因為是虛日，所以走路的人並不少，當然，公路上的車也不少。
陳白羽緊緊的牽著小胖子，並恐嚇他，絕對不能走到公路中去。雖然一般都是單車，但偶爾也會有一輛摩托車開過。
小胖子緊緊的拉著陳白羽的手，也不像在家裡那樣回懟。出門在外，他知道自己最親的是姐姐，聽姐姐的話就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