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叔,村長爺爺。”陳白羽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因為要吃藥,所以陳白羽過來遲了。
陳白羽穿得很厚實,圓滾滾的。李天朗站在旁邊扶著她,手裡還這題一個暖水壺。李天朗整理了下陳白羽的圍巾和帽子,“冷嗎?”
陳白羽搖搖頭,“不冷。”全場就她穿得最厚實了,還冷?農場的老人和孩子都沒有她穿得多。
但她不穿的厚厚實實,包裹的嚴嚴密密,阿婆根本就不讓她出門。雖然,天天喝遲醫生的藥,陳白羽的身體在滿滿好轉,但這個好轉是細微的。在家人和外人眼裡,陳白羽依然身體虛弱,需要用心呵護。
即使陳白羽說不冷,李天朗也帶著她坐在火堆旁邊。
曬穀場燃燒著兩個火堆,一些老人圍住火堆聽陳明說話。火堆的火在噼裡啪啦的燃燒,有時候會突然的‘啪’的一聲響,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不會驚慌失措。
以前,每到冬天,家家戶戶的火廬就會燒起火堆,準備好火籠。南方沒有火炕,但有火籠。
但隨著溫度的升高,冬天越來越暖和,燒火堆的人家越來越少了。家裡的火籠也在慢慢的積了灰。
現在,除了家裡有老人的人家會天天燒火堆,其他人家都已經不需要了。現在冬天一件外套就已經足夠,還燒什麼火堆?
有時候,陳白羽會懷念年少時坐在火堆旁邊聽大家講故事的日子;有時候也會想起每到冬天就在火廬裡烘暖的阿祖。
阿祖也有一個火籠的。冬天,陳白羽就負責幫阿祖往火籠裡裝燒得旺旺的火炭。阿祖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提著火籠,或者會把火籠掛在柺杖上。
睡覺之前,陳白羽會用火籠幫阿祖把被窩烘暖。每次,阿祖都會叮囑她小心些,不要讓炭的星火落在被子裡。
小時候,阿祖還會恐嚇她,說如果不小心就會把她燒成香噴噴的小豬崽,會有長鼻子。
後來,她知道,即使燒成香噴噴,她也不會是小豬崽。
不知不覺,阿祖已經去世很多年。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想起阿祖。
阿祖看到她快結婚了,應該也會高興吧。
肯定是高興的。
“小五,身體沒事吧?”
每天,都有村裡人問她的身體情況。陳白羽知道大家關心她,每次都笑著說很好,很快就好了。
很多時候,村裡的人會拉拉她的手,摸摸她的額頭,然後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村長爺爺,陳明不錯吧?”看著侃侃而談的陳明,陳白羽總想起他買醬油的時候。
老村長點點頭,“不錯。很好。年輕人要再接再厲,讓農場發展得越來越好。以後農場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老村長看向正在和外國人聊天的小青青,有些感慨,“就是不知道小青青畢業後願不願意回農場來。”農場的大學生不少,但最後回農場發展的也只有陳白羽和陳明。
當然,不是說在外面發展不好,但作為一個老村長,他還是更希望大家回到農場來,為農場的發展出力。
但人各有志,他也不會勉強大家。
相反,他也會鼓勵大家走出去。
走出去的人發展好了,也會回饋家鄉。像陳一元,給農場捐了個科技館,那望遠鏡能把天上的星星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星星好像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採摘。
“不管回不回農場,總歸是我們農場走出去的人,都願意為農場的發展出一分力的。”
老村長點點頭,“這話正確。”
小青青看到陳白羽,笑著點點頭。
陳白羽也有些感慨,誰能想到當初被阿雲帶回來的怯生生的連話都不敢說的小女孩能成長得這麼好?
突然,坐在村長後面的十三婆挪過來。十三婆手裡正捧著瓜子,一邊吃一邊把瓜子殼扔進火堆裡去。
瓜子殼落在火堆裡瞬間燃燒起來。
“我和你們說啊。”十三婆一臉的神秘,“聽說,小青青的酒鬼老豆想要來認她,想要把她帶回家。”
‘老豆’是農場本地的口語,老爸、父親的意思。
在1980年之前,農場人稱呼父親一般是‘老豆’,‘我老豆,你老豆’之類的話常聽到。
但在1980年之後,大家就習慣叫‘阿爸’。
不過,有時候,還是會叫‘老豆’。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很少說‘你爸怎麼樣怎麼樣’,一般是說‘你老豆如何如何’。
就好像有人問陳白羽,‘你老豆什麼時候回來?’
陳白羽回答的時候,就一般說‘我爸......’
這應該算是一種語言文明的進步。
村長冷哼一聲,“當初是他打老婆,打女兒,阿雲才帶著小青青逃出來嫁給阿廣的,他想認回就認回?當我們農場是軟腳蝦?”
“呸。不用擔心。”村長半點不在意。
“小青青那酒鬼老豆的第三個老婆也跑了,現在光棍呢。就怕他亂來。”十三婆有個遠親和阿雲的前夫是一個村子的,知道得更多一些。
“哼。天天打老婆,不跑留著被打死?”村長最看不起打老婆的男人。在農場,誰要是敢打老婆,那是要被村長嚴厲批評,並且罰他給村裡的五保戶砍半年柴火。
既然有精力打老婆,那就去砍柴火。
小青青當年剛被帶回來的時候,又瘦又小,膽小怕事,話都不敢說,看到人就躲,聽到有人大聲說話就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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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養這麼好,是五婆和阿廣的功勞。
“偷偷告訴小青青一聲,讓她有準備。”
十三婆點點頭,“我告訴她。就說我姨婆的表侄女的表姨說的。”
這親戚可真夠遠的。
一表三千裡,三表九千里。
一會,陳明說完話也過來和村長叔、村長爺爺聊天。
“三個村長。”陳白羽笑了起來,老村長,村長叔,陳明是下一任村長。陳白羽抿嘴輕輕笑,“這應該就是薪火傳承吧。”
一代傳一代,老村長和村長叔帶著農場人走過了最艱難的時候,陳明則會帶著農場走向更富裕更輝煌的明天。
老村長也笑了起來,“以後農場就靠你們了。”
“我們老了。”老村長感嘆一句,“大唐農場能有今天,我也對得起老父親的託付了。”
當年,他帶著農場人走過了戰亂。
讓農場人都活得好好的,這是他的驕傲。
老村長紅著眼眶,“百年後見到老父親,見到祖宗,我也能挺直腰。”他還能告訴老父親,農場很好很好。
好得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老父親去世前,拉住他的手說,一個好村長就是盡力讓村民吃飽穿暖。老父親沒有做到,他也沒有做到,但他的兒子做到了。
村長叔握住父親的手,眼眶溼潤,“我也沒有辜負你的託付。”從父親手中接過村長的位置,為公為民,他問心無愧。他帶著農場人走過了饑荒,走過了動盪,走到了今天的好日子。
他沒有辜負任何人。
村長叔握住陳明的手,“我相信陳明會做得比我好。”
陳明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突然感動得想流眼淚。陳明把眼眶的淚水憋回去,“好。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大唐農場能走到今天,離不開村長的凝聚力。陳明知道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他也會虛心學習,盡力做到最好。
然後在年老的時候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我不曾辜負。
看著三個村長握在一起的手,陳白羽突然感性得想流眼淚。
真好。
她相信農場會越來越好的,一定會的。
在火光中,不少人紅了眼眶。
有人想起了老村長當年的不容易,也有人想起了村長的艱難......在這一刻,陳明感覺自己還稚嫩的肩膀有些沉重,他擔負著很多人的信任和希望。
......
“小五、天朗,你們結婚大概會有多少朋友過來?需要準備多少住宿?這個要提前準備,因為有人看到去年農場過年的剪輯影片後,想要攜家帶口來農場過年。但是,住下一百個遊客後,農場的住宿緊張,我暫時不敢答應......”
陳白羽和李天朗相視一眼。
“其實,我們邀請的人並不多,就怕有人不請自來。”
陳白羽請的是她比較要好的朋友和同學,還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至於李天朗,來的是他比較好的兄弟。
李天朗職業特殊,有些人即使邀請了也沒有時間到場。所以,婚禮的主要客人是陳白羽方的。
“先按照邀請名單準備住宿,然後把剩下的房子、房間預訂出去。至於那些不請自來的人,到時候再安排到村裡人家裡去......農場不是還有一些沒有人住的稻草屋?”
陳白羽看向陳明,她最近不管事,不知道這些稻草屋租是否已經租出去?
“已經預定出去了。是溫先生幫他的朋友預定的,溫先生說他還有幾個朋友要過來農場過年......”
陳白羽點頭,像溫先生那樣的人是不喜歡小洋樓的,他們更喜歡具有本地特色的冬暖夏涼的稻草屋。
“不夠住,就住到一些人家裡去吧。村裡不少人家裡都有多餘的房間......到時候,直接把房租金給他們就好,也算是一項增收。”
看陳白羽吞吞口水,應該是喉嚨有些幹了,李天朗趕緊把溫水壺開啟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