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黑暗，蘇綰歌沒發現，万俟無生的臉色很難看，只是語氣依舊平靜，讓人聽不出來他的怒氣：“小綰覺得那時死了好？”
蘇綰歌遲疑了下，還是點頭：“王爺您覺得我現在這麼活著很好嗎？我沒有她那麼聰明，許多事都只能看個一知半解，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卻要捲進這些事裡來，頂著現在這個身份，受人窺視，王爺您覺得您在江左為我說的那番話，有多少人會相信？”
万俟無生皺眉：“小綰覺得我還會殺了你？”
蘇綰歌搖頭：“不知道，以後的事誰知道。”
“我不會殺你。”万俟無生說道，語氣中多了某種篤定，蘇綰歌卻忍不住笑了：“這麼說來我還得謝您的不殺之恩？”
万俟無生眉頭皺得更緊：“小綰以為我在開玩笑？”
他的語氣中多了幾分不悅，蘇綰歌急忙搖頭否認：“沒有，我怎麼會以為王爺您在開玩笑，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原本那麼恨她的，誰求情都不肯放過她，連換個死法都不願意。”
這個她，便是原來那個蘇輓歌。
万俟無生從她話裡發覺到不對勁：“有人替她求情？”
“對啊，將軍夫人替她求情，請您老人家饒她一命。”蘇綰歌小聲說道，轉頭向看万俟無生的臉色，才發現看不清，只好悻悻。
“反正說出來您老人家也不相信，在潛城外邊的山道上，她替您擋了一劍，差點兒死了，昏迷了好幾天才勉強醒過來，從那以後就總是心絞痛，您帶了蘇玫香回來，她很難受，所以後來那麼死了也算是好的吧，心都被撕裂了，以後就不會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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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蘇綰歌就先笑了，她覺得也許真是因為万俟無生受傷了，在這個鬼地方需要依靠自己，又或許是因為今天她跟他發火，他沒有生氣，反正就是讓她膽子大起來，什麼話都敢說。
万俟無生這才算是明白過來，她為什麼那麼怕自己，不僅僅是因為她認為他會殺了她，而是她在厭惡那個過程。
“那小綰現在以為如何？”万俟無生低聲問道。
“現在？”蘇綰歌奇怪，“現在怎麼了？”
“現在事情和你以為的不一樣，不是蘇玫香救了我，你也沒有受傷。”万俟無生低聲說道，蘇綰歌眨了下眼，不知怎麼的，她竟然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來了一絲絲期待，這讓她覺得好笑。
“我知道啊，這回多謝您救了我，不然我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摔得半死。”蘇綰歌笑道，盯著黑暗裡的輪廓，“所以我不會扔下您一個人逃走的。”
說完蘇綰歌又有點兒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小聲道：“其實我一個人也很可能走不出去，還需要您給指路呢，咱們這也算是互惠互利。”
她倒是誠實。万俟無生抽了抽唇角，不知道她是在裝傻，還是真沒聽懂自己的意思。
“小綰既然知道是我救了你，準備如何報答我？”万俟無生低聲問道，他沒有急著挑明，他更想聽見她自己說出來。
蘇綰歌無語，撐著下巴嘆口氣：“王爺您想要什麼報答？我渾身上下就這麼點兒東西，還有什麼是您沒有的。”她就這麼點兒身家，他動動手指頭就能全部拿去，何必挾恩求報呢。
万俟無生點頭：“確實有我沒有的。”
這話一出蘇綰歌頓時覺得不妙，她身上有万俟無生沒有的？這怎麼聽著那麼的怪異？
“小綰能生孩子，我不能。”
“你要我生孩子！”蘇綰歌忍不住驚叫，她說什麼，她說什麼！這傢伙就沒按好心！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