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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185 區別

顧若離滅了火,糖水在鍋裡煮的甜香四溢,她端著碗將豆腐倒進去,濺的糖水在手背上燙的她一跳。

“我來。”趙勳眉頭直皺,奪了鏟子將她拉在一邊,道:“你這手法太不嫻熟了。”

她就看他在鍋裡攪拌起來,她笑了起來按著他的手喊道:“你輕點,這豆腐都快被攪成渣了。”

“嗯。”他嗯了一聲,手就輕了起來,起鍋撒杏仁,又擺了兩塊蜜餞在旁邊,透明的糖汁雪白的豆腐配上鮮紅的蜜餞,真的是色香俱全。

她迫不及待的用調羹舀了一點喂他,他吃了以後砸砸嘴,頷首道:“不錯,看來我比較適合做飯。”

“你?”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拿帕子給他擦著汗,道:“行,往後家裡就不要請廚娘了,就交給你了。”

他就露出一副完全可以考慮的表情來,認真的道:“還想做什麼菜,我們再試試。”

“還真要做啊。”她先是驚訝,繼而笑了起來,“你還是在一邊看著吧,想吃什麼菜,我讓李媽媽來教我。”

他懷疑的看著她,一副不信任的樣子……李媽媽說她沒有天賦他本來還懷疑,就在剛才他是信了,就放豆腐這點小事,她也做不好,“我看不用請李媽媽,我來掌勺,你給我添火。”

“行。那我們燒條魚吧,都已經洗好了。你想吃清蒸還是紅燒?”她端了魚過來,他一看是條鯉魚,頓時凝眉道:“紅燒吧,這種好像不能清蒸。”

她驚奇的道:“你居然還知道能不能清蒸?”

“這要知道嗎,這是個人都知道的。”他擰著她的頭,“給我剝個蒜瓣。”

她哦了一聲給他剝蒜切蔥花,又去灶臺下添柴,趙勳滋滋的煎魚……

“趙將軍。”她從灶底下探個頭上來,“你別煎糊了,要是不行喊李媽媽來。”

他瞪了她一眼,她喃喃咕噥了句什麼,又縮了回去。

魚起鍋時顏色好看,居然還是完好無損的沒有脫皮,她看著簡直要拍手了,“你這真是第一次下廚嗎,也太厲害了。”

“是你笨。”他笑著給她夾了一塊魚肉,看著她等著表揚。

她吃過還真覺得味道不錯,至少沒有魚腥味,甜度也合適,點著頭道:“很好吃,非常好。”

他挑著眉頭,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她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亦覺得很滿足,大約這世上沒有人會想到趙勳會洗手做羹湯,還一副樂此不彼的樣子吧……

“感動了?”他彎腰看著她,她點頭毫不猶豫的道:“很感動。看來我得多多努力,至少能做上幾個菜,我們高興時喝上幾杯。”

他輕笑,摸了摸她的頭,她往後躲拍著他的手道:“哎呀,你的手上全是油,我今兒不想洗頭。”

“一會兒我幫你洗。”他拉著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頷首道:“味道是不錯,不鹹不淡剛剛好。”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門外,歡顏踢著石子兒看著周錚,問道:“你怎麼後來不跟著將軍了,我好幾次都沒有看到你。”

“你找我有事嗎。”周錚甕聲甕氣的道:“若是有事可以讓孫刃給我捎信。”

歡顏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就是奇怪你怎麼不跟著將軍了。”又看著他,“我捎去給你的衣服你收到了吧,合身嗎。”

“我沒穿著。”周錚嘿嘿笑道:“我衣服有人給我捎去了好些,所以你做的幾件我都給陳達了,他沒有衣服穿。”

歡顏臉色唰的一下白了起來,望著他道:“你將我一針一線做的衣服給別人了。周錚,你太過分了。”

“你這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周錚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就幾件衣服,兄弟沒有衣服穿,我這裡卻穿不完,我也不好意思屯著啊。”

歡顏看著他一動不動,眼睛裡迅速集聚了淚水,抬腳猛的踩在他腳上,吼道:“周錚,從今天開始,我再不會給你做任何事了。”話落,轉頭就跑了。

周錚皺著眉看著歡顏的背影,摸了摸後腦勺,依舊雲裡霧裡的沒弄清楚。

“你把歡顏氣跑了?”孫刃從後面走了過來,滿面興味的道:“你怎麼老欺負人小姑娘。”

周錚白了他一眼,“我怎麼欺負她了。”又道:“這丫頭脾氣太壞了,受不了。”

“人家這是對你有意思吧。你不在的時候他總和我打聽你,還讓我幫著給你送信。”孫刃抱著手臂酸溜溜的:“你這桃花還很旺啊,能得小姑娘的青睞。”

他們一群跟著趙勳的,十個裡有八個是光棍兒。

“她?對我?”周錚指著自己一臉的驚愕,“你說歡顏那丫頭對我有意思啊?”

孫刃就一副你就嘚瑟吧的表情。

“嘿!”周錚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看來他真是桃花運來了嗎,可真是措手不及,“看來我這長相還是很討喜啊。”

孫刃呸他,捶了他的肩膀,道:“少和我嘚瑟,就你成天跟人小姑娘話多,也不做事。”

兩人打了幾個來回,孫刃笑道:“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成親就趕緊定了,說不定還能生個兒子,回家還能吃幾年的熱飯,睡幾日的熱炕頭,多好。”

“你說那丫頭啊。”周錚擺著手,“我可不敢要,那丫頭雖是丫頭,可比人小姐過的好多了,縣主身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一個個養的嬌氣的很。”

孫刃點點頭,不反對他的話。

“娶老婆我可不能娶這樣的。”周錚一下子就想到了春容,雖說她是青樓出來的,過去並不光彩,而且還帶著個兒子,可是人現在從良了,天天待在家裡老實本分,又能吃苦,若真娶他寧願要春容。

“你不會想娶醉春樓那位吧。”孫刃一副吃驚的表情,“你小心回家被你娘趕出門。”

周錚擺著手:“我就想想而已。眼下沒想成親,就這麼跟著爺一個人好的很。你沒瞧見先生多自在,要是成了親……”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趙勳一手食盒一手牽著顧若離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長袍,現在腰腹邊上有幾塊明顯的油點子,扎眼的很。

可他渾然未覺,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

周錚和孫刃面面相覷,張著嘴足以能塞進一個雞蛋。

趙勳無視二人,和顧若離有說有笑的擦身而過……孫刃砸了咋嘴,道:“這,這是咱們的爺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趙勳這樣。

周錚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點頭道:“還有更誇張的,等以後你就見識了。”

“你還是早點成親吧。”孫刃點點頭,認為是趙勳太想娶媳婦了,所以才會為了成親而變成這個樣子。

一點鎮國將軍的威武都看不見。

趙勳和顧若離去了正院,方朝陽不冷不熱的看著他們,問道:“和好了?”

“嗯。”她點點頭,道:“他說以後我的事隨我自己決定。”

方朝陽唇角勾了勾,滿意的看了一眼趙勳,又道:“所以呢,什麼時候成親,正月十八?”

“嗯。”顧若離點了點頭,回道:“七爺已經請了日子了,年期就請期定下來吧。這些事要勞煩您了。”

方朝陽就哼哼了兩聲,道:“坐吧。”

趙勳和顧若離這才坐了下來。

方朝陽看著趙勳規規矩矩的樣子,頓時覺得很高興,要是以前趙勳怎麼可能這麼剋制,現在見著她,她不讓坐他就要站著。

誰讓她是長輩呢,想娶她閨女就要老實點。

“行,出嫁的事情我來籌備。”方朝陽說完看著趙勳,“你那邊誰幫你操辦?”

榮王妃是不可能的了,請她還不如趙勳自己辦。

想想他其實也很可憐,就是成親也沒有長輩給他操持,想到這裡方朝陽心裡又多了一份憐惜,就道:“你舅母那邊能不能請到人,若是請不到,就讓建安伯府的三夫人給你辦吧,她雖是庶出,可到底也是算是你的姨母。”

趙勳本來是打算請別人的,不算親戚他請來幫忙的人很多,但方朝陽這麼一說他倒覺得可以,便頷首道:“可以。我今日就派人去請崔三爺到府中來,問問他們的意思。”

方朝陽頷首,道:“既請了崔三爺,齊六爺那邊也一併請了,兩家人都還不錯,說不上聰明可也不是趨炎附勢之輩。”

趙勳應了,方朝陽素來挑剔,她說不錯的,就一定不錯。

三個人商量著婚事的細節,又一起用了午膳,兩個菜是趙勳做的,方朝陽吃了幾筷子,也沒有說話,等他走了她和李媽媽道:“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好脾氣。”

“那是對縣主。”李媽媽笑著道:“七爺還不是七爺,只是對人不同而已。這一點倒是和您有點像。”

方朝陽撫了撫鬢角,不知為何就想了顧清源……

說實話他對她也很好,她還記得她懷著孕時,晚上身上痠疼的厲害,他就一夜起來無數次給她揉腿按肩膀,還給她洗腳。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確實要講究緣分。”她起身悠悠的道:“快到溫嬤嬤忌日了,你記得燒點紙,做場法事。”

每年方朝陽都會給溫嬤嬤做一場法事。

李媽媽應是。

顧若離送趙勳出門,兩人走在花園裡的小徑上,她問道:“聽說朝堂還在因為延州山谷的事在揪著不放?你打算怎麼處理,聖上那邊沒有懷疑吧。”

“並未隱瞞。”他也沒有打算隱瞞,就算說了旁人也不可能找到,甚至於司璋一行人,也無法找到入口。

他沒什麼可擔心的,彈劾謀逆也要有證據才行。

她松了口氣,當初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現在既然沒事,那就比什麼都好。

“我要去看阿丙,也不知道劉柏山回來了。”她這兩天都沒有問這件事,先是霍繁簍受傷,接著今天又和趙勳說到這個時間,“你要去衙門嗎。”

他微微頷首,道:“去都督府,有點事要處理。”

她點頭,在側門外上了馬車,人太多他只能揉揉的她的頭,低聲道:“晚上我再來找你。”

“啊?”她一愣,隨即覺得自己想偏了,點頭道,“好。”

兩人在側門外分開,她去了石棉巷,馬車一停下梁歡就已經迎了過來,掀著車簾子道:“縣主,二當家回來了。”

“回來了!”她心頭一喜,忙提著裙子下了車,快步進了院子,張丙中已經扶著手臂和腰腹綁著繃帶的劉柏山出來,她又驚又喜的道:“您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讓縣主掛心了。”劉柏山抱了抱拳,回道:“傷勢都不算重,我當時逃走後就在路邊找了醫館包紮了一番,其後也不敢出城,就一直藏在城隍廟的後巷子裡,那裡人少我在那邊待了兩天,今天聽到前面有人議論說找到兇手了,我這才壯了膽子出來的。”

“幸好沒有連累你們。”劉柏山松了口氣,道:“那個女人去殺我們的時候,我就知道大概是延州的事瞞不住了,我不能被他們抓住,說不定就要被逼著上公堂作證,對趙將軍不利。當初我們答應他不將延州的事說出去,就一輩子都不會講。”

“人沒事就好。”顧若離道:“七爺已經和聖上說過山谷的事,那邊也不是秘密。他會處理好的,你不用再擔心。”

劉柏山先是驚訝,隨後就明白了,怕是趙勳已經將入口改道了。

“那我就放心了。”劉柏山點頭,“我明兒就和阿丙去法華寺,將兄弟們……帶回去。”

說著,兩人都紅了眼睛。

“師父!”忽然,張丙中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師父,前幾日我心情不好,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

顧若離忙過去扶著她,她從來沒將張丙中當徒弟待,自然就受不起他這一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當然就不會怪你。這從天而降的橫禍,不管誰遇到都冷靜不了,我和七爺不但沒有怪你,還都很內疚。”

張丙中拿袖子抹了眼淚,哽咽道:“我真是難過,當時想著在京城沒有人會殺二當家他們。沒想到這些人手段這麼狠辣,居然……”他真的是又恨又悔又怒,“昨天我去見青燕了,我真恨不得扒皮抽筋,這個惡毒的女人。”

惡有惡報,梅氏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顧若離心頭也恨便道:“法網恢恢,這些人逃不掉的。”

“法華寺,我陪你們一起去吧,也送他們一程。”她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死了人總歸是死了!

劉柏山應是。

“外頭冷,你們不要一直在外面說話。”焦氏燒了茶,喊道:“快到房裡來。”

幾個人頷首,顧若離隨著一起進門,就聽到身後霍繁簍喊道:“三兒。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不是不讓你出門的嗎。”她眉頭一皺迎了過去,“你的傷還沒好,你出來做什麼,在家好好躺著。”

霍繁簍嘻嘻一笑,拄著拐進來回道:“我可呆不住,這不是出來走動走動,在家多無聊。”又道:“我方才可是去了一趟同安堂,就方大夫和劉大夫在裡面,沒瞧見岑大夫和馮大夫啊。”

顧若離好久沒去了,不由回頭看著張丙中。

“馮大夫有事去辦,岑大夫查到了一味藥,要去找,說是在深山裡很難尋得一株。”張丙中看著霍繁簍,問道:“你是怎麼了,受傷了嗎。”

顧若離很尷尬。

“摔了一跤。”霍繁簍咳嗽了一聲,一咳胸口就疼了一下,他臉色一白捂著胸口緩了一會兒的勁,顧若離扶著她蹙眉道:“快進去躺會兒,你可真能折騰,本來只是損傷,你這麼不愛護以後肯定要落病根的。”

“不有你嗎。”霍繁簍嘻嘻笑道:“我怕什麼,死不了。”

她不禁想到趙勳上午和她說的話,因為有她在,所以不怕受傷生病。

“我不是神仙,也沒有神藥。”她扶著他躺在炕上,焦氏給他拿了個毯子蓋著,張丙中在一邊道:“你摔一跤能摔成這樣嗎。那天你去我家吃喜酒,不是帶著幾個人抬滑竿嗎,現在怎麼不見你做滑竿讓人抬,天天的自己在外面瞎晃悠。”

“那些人都要付銀子的。”霍繁簍白了他一眼,“來,你給我銀子,我就天天坐滑竿。”

張丙中就冷嗤一聲:“當年我師父及笄的時候,你還大手筆送了冰蠶絲吧,那麼有錢還來和我哭窮,太不要臉了。”

焦氏就咳嗽一聲,打斷張丙中的話,覺得他和霍繁簍說話太不客氣了。

“吆嗬。你現在和你師父和解了啊,前兒還哭天搶地的不認她這個師父了,要一刀兩斷。今兒就甩開膀子來消遣我。”霍繁簍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可真是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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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素來喜歡鬥嘴,大家也都見慣不怪,都捧著茶不說話,只有焦氏瞪著張丙中,讓他不要回嘴。

張丙中果然哼哼了兩聲,沒有再說,而是看著顧若離道:“師父,我聽說趙將軍請了婚期,你們是不是開年就要辦喜事了。”

霍繁簍目光一沉,朝顧若離看去。

“嗯。”就見她點了點頭,道:“正月十八。二當家要是方便,不如過了年吃了我們喜酒再走吧,我正要和你說這事。”

劉柏山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身份太尷尬了,留下來只會給你們添麻煩。又怕再有人拿我們的事陷害趙將軍,還不如早點走自在。不過我代我們所有人先恭喜縣主大喜。”

顧若離也沒有勉強,笑著點頭。

霍繁簍躺著,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顧若離一愣道:“還疼嗎,讓我看看。”

他將手腕給她,目光落在她臉上,道:“你就這麼沒出息,哄一哄就好了,還轉臉就答應成親了。”

“本來就是我的問題,我還能讓他怎麼樣。”顧若離白了他一眼,見脈搏問題不大,就收了手道:“他答應我成親後我行動自由,生活自由,這樣已經夠了,我沒什麼別的要求了。”

“就說你沒出息。”霍繁簍道:“他可是鎮國將軍,要是以後他娶小納妾呢?你沒有約法三章?”

顧若離啊了一聲,驚訝的道:“納妾?不會吧。”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周圍認識的人也沒有誰去納妾,“他不會這麼做的。”

“你真是笨死了。一會兒消極的不得了,一會兒又樂觀的不得了。這男人啊哪一個不喜新厭舊的……”他話還沒說完,張丙中就怒道:“那是你,不要將我們帶上。”

“去!說你了嗎,瞎湊熱鬧。你就是想納妾你也得有本錢。一沒權二沒財還生的這麼醜,也就焦姐願意,誰看得上你。”霍繁簍啐了一口,望著顧若離,“你真想好了?”

顧若離點頭:“嗯。想好了。”

霍繁簍就沒有說話,落在炕沿的手指不停的抖著,他察覺了猛然攥住了拳頭,撇過了視線。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顧若離問道。

霍繁簍睜開眼沒好氣的道:“放心,死不了!”

顧若離還是不放心,想了想給他開了個方子交給張丙中,“等明兒你去醫館給他煎一副藥送去吧,我看讓他自己弄,還不知拖到什麼時候。”

“好。”張丙中收了方子。

顧若離又坐了一會兒,見時間不早就起身告辭:“我明天一早過來和你們一去法華寺。”又看著霍繁簍,“你和我一起走嗎。”

“好。”他撐著起來,拄著拐和她一起慢慢出了門,兩人走在街上,又徐徐開始下雪,他猛的就想起來他走前的那個冬天……他笑著道:“三兒,你說要是那時候你報了仇封了縣主,我們就回慶陽了,現在會怎麼樣。”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大概也開著醫館,忙忙碌碌吧。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他笑了笑,停了下來,雪花越來越大如幕似的隔在兩人之間,他道:“你真喜歡趙遠山,有多喜歡?比喜歡我還多嗎。”

“這沒有可比性啊。”她白了他一眼,霍繁簍在她心目中是沒有性別的,就是霍繁簍,不分男女,“你是家人和我娘一樣,對我都很重要。七爺他……又是不同的感覺。”

家人啊。他就知道她腦子裡沒有這根弦,你不說她永遠不知道這些事。

那麼,當初趙遠山說了嗎?

一定是說了吧,直白的告訴她,他喜歡她,想娶她,整日裡黏著她吧。

如果他不走呢,趙遠山就一定沒有機會。

不走!他不走又有什麼資格站在她面前,說出那一番話呢。

“那要是有一天我和他勢不兩立。”他看著顧若離,不死心,“你會護著誰,幫誰?”

她露出驚訝之態,隨即就皺眉,道:“你們為什麼要勢不兩立。霍繁簍,這三年你到底去做什麼了,你在青禾幫是不是,和雷武在一起?”單單為了這些可有可無的矛盾,她不覺得兩個人會勢不兩立,一定是有隱情。

他沒說話,看著她等她回答。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是真的想不到。

霍繁簍臉色煞白,艱澀的笑了笑。

想不到,就是趙遠山比他重要了,她不忍和他說實話吧。

實話總是太傷人。

“你!”她扶著他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遇到了什麼人,你和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他拂開她,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啊,我這麼聰明誰能把我怎麼樣。”話落,一瘸一拐的走著,“走了,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

她原地看著他,看著他背影漸漸消失在雪幕中,越來越小,越來越淡,越來越不清晰……

“霍繁簍。”她追了幾步,可街上早就沒了他的影子,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毫無痕跡。

顧若離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說什麼,靜靜立著。

霍繁簍回了家,崔婧語過來扶著他,被他推開:“滾!”

“你腦子壞了啊。”崔婧語怒道:“瘋狗一樣,見到我就咬,我得罪你了嗎,不就是因為喜歡你,你就整日裡呼來喝去的。”

霍繁簍停下來,瞪著她喝道:“賤人,我讓你待在這裡了嗎,是你自己留在這裡的。你喜歡我,我讓你喜歡了嗎,是你自甘下賤。”話落,他忽然頓住,一時間不知道這話是罵崔婧語的,還是罵他自己的。

“哈!”崔婧語被氣笑了,譏誚的道:“你是在說我嗎。霍繁簍我可比你好,我至少讓你知道了,我下賤是因為喜歡你。你呢,你告訴顧若離了嗎,她知道你喜歡她嗎。你連說的勇氣都沒有。”

“我說個屁。”霍繁簍將手裡的柺杖摔在地上,“我以前都沒說,我現在說個屁。”

說了讓別人嘲笑他嗎。嘲笑一個乞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嘲笑他一個來路不明,無名無姓的野種,肖想高高在上的縣主!

他已經沒臉了,這是他最後的的遮羞布。

要是說了,要是說了顧若離以後都不敢理他了呢,要是說了他連“家人”都做不了呢。

他還有什麼,他屁都沒有。

“那你接著去攪渾水挑撥離間啊。”崔婧語冷笑道:“你不是說她對你最心軟的嗎,你繼續去扮可憐,博同情示弱,不是沒有可能的,真的!”

霍繁簍眯著眼睛看著她,滿目兇光。

“你不敢對不對。”崔婧語說著淚流滿面,“你怕知道你和她在認識,存在了太多的謊言,她甚至都不知道就連霍繁簍這三個字,都是你隨口編的,你怕讓她知道你這個人全身上下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塑造出來的人都是假的。”

“來人。”他怒喝一聲,盯著崔婧語,“將這個賤人送窯子裡去,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他。”

院子裡,無聲無息的出了六個人,雷武亦在其中,立在院子的一角靜靜看著這副場景,他擰著眉上前低聲勸道:“幫主,聞音姑娘她沒有惡意,只是……”

霍繁簍猛然轉頭看著他,冷笑著道:“你也想死是不是。”

“不是。”雷武搖頭,想了想覺得打岔比較好,就道:“趙正卿正在想辦法殺了關在宗人府裡的青燕,您看要不要給宗人府提個醒。”

霍繁簍抿著唇眼睛裡劃過笑意,道:“提什麼醒。我們應該幫他才對!”

雷武滿臉的驚訝看和他,猜測發生了什麼事,讓霍繁簍改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