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鳶，你先去廂房那邊瞧瞧，哪有不滿意的跟我說，我替你改。”建安縣君招來一個婢女，“你領著崔娘子過去。”
崔玉鳶心思玲瓏，知曉梁氏這是要支開她同長幼說話，便順著話謝了一番，由引路的婢女帶著走了。
“幼娘，讓姑姑瞧瞧，都長這般大了。”梁氏說。
長幼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鼻子一酸，糯糯地喊：“建安姑姑……”
她心裡要好多話要問，想問姨娘那麼多年不來看她，為何不寄書信，斷了音訊的這些年連一字半句都未曾給予……
“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想說什麼。”梁氏輕柔地撫摸過長幼的臉廓，拇指抹去滴落下來的淚珠，“你只需記得，姨娘也是身不由己，不要怪姑姑……”
長幼搖頭，哽咽說道：“我怎會有這般想法，我見姑姑欣喜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
“傻孩子。”梁氏把長幼抱進懷裡，慈愛地摸了長幼的頭，“前幾月我便聽說你回來了就想去看你，可是沒有緣由不敢輕舉妄動，只日日盼望咱們有緣再次相見。”
長幼不解地眨了幾下眼睛，問：“為何？”她進來就疑惑，為何不願讓他人知曉他們倆的關係。
“阿淺沒跟你說過？”梁氏大驚。讓幼娘下山不就是讓她避風頭嗎？
如今儲君未定，幾個成年的皇子除去早已成親的大郎，其餘三人皆未成親，長幼雖然家世不豐，但也是出身名門，更何況自幼被養在阿淺膝下，背後站著的勢力不容小覷，自然而然有人就把主意打在了長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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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聽聞幼娘回了許家便是這般想法，再加上匆忙定下婚約，就更加符合了她的猜想。
如今一看，倒不太像了。
難道另有緣由？
“師父要跟我說什麼嗎？我下山之時師父只說歷練而已，並無多餘的話。”長幼一頭霧水。
“歷練？”梁氏登時心下一驚，想明白過來了，這哪兒是歷練啊，分明就是把你趕下山去，不讓你去湊合這趟渾水！
幾年前阿淺便以書信告知她不要留在都京，也未說明緣由，正巧官人外放青陽城做官，她才漸漸與般若寺斷了聯絡。
再後來她梁氏一家，阿爹兄長三人紛紛戰死邊疆，她半隱在青陽，低調行事，再也沒了當年建安縣君的半點風光，世人也漸漸遺忘她身上這個封號。
如今外邊的風大了，某些人的野心也壓不住了。
當年的一甲三人，狀元做了府城小官不願升遷，榜眼辭了官繼承了書院不問世事，就剩下當年名揚天下的探花郎如今封王拜相，沉浮官場，爭名奪利，生生地逼瘋了自己。
梁氏緊緊抱住長幼，心裡諸亂紛雜，只嘆命運弄人。
“姑姑……”長幼有些喘不過氣來。
“幼娘，你記著，永遠別去都京，不要回般若寺。”去了就一腳踏進了深淵，那天子腳下的地界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幼娘身份特殊，得名得利的都想從她身上活剮下一層皮。
還有燕瓊……不得不防！
那人已經瘋魔了，為了逼阿淺出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自然會注意上幼娘。
只要呆在青陽城便是安全的。
當年的君子協議還在，只要她官人和文石先生在青陽一日，他燕瓊永不踏入青陽半毫。
長幼被梁氏臉上的肅穆神情嚇住，下意識地點頭，沒敢問緣由。
心裡隱隱覺得，聽從建安姑姑的話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