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賦寸步不讓。
不管談判進入到哪個階段，他都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一點——將主動權牢牢握在自己掌心。
一旦藥物給了他們，萬一他們研製出類似的藥物，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
這不僅關係到葉淺予和夏知時的努力付出，更承擔著所有患者承受的痛苦。
為了以後，他只能牢牢堅守住底線。
對方的臉色不自覺冷了下來：“蕭先生，非得這樣嗎？”
“只有這樣。”
蕭賦眸光掃了他們一眼，直接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談生意，本就是一場賭局。既然你們玩兒不起，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來人，送客！”
話音未落，警衛員冷著臉走了進來，面色凝重地直逼那兩位日耳曼人。
由於長期上陣殺敵的緣故，他們的身上帶著一股常人無法企及的凜冽氣息。
尤其是眉眼之間的殺氣，讓人膽寒。
肅殺的目光直接掃過他們的時候，日耳曼人直接變了臉色，甚至不自覺往後退了退，卻全然不知。
在談判桌上，哪怕自己再沒有底氣，都必須作出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他們這次直接作出退縮的樣子，顯然表明他們已經開始動搖。在蕭賦三番五次的施壓下，已然承受不住，妥協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蕭賦將這一場面盡收眼底，嘴角牽扯起冷嘲的弧度。眼簾低垂，全當什麼都不知道。
警衛員向來最懂蕭賦的心思，上前對著日耳曼人敬了一禮，冷著臉：“得罪了。”
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直接彎腰拽住對方的胳膊，硬生生將人家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人家還沒站穩，硬是拖著拖出了營帳。
“他們是貴客，動作輕一點。別讓他們回頭說我蕭賦是個不講理的。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可對我蕭家不太好。”
蕭賦冷笑著說出了這些話，字裡行間卻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警衛員嘿嘿笑了兩聲：“既然少帥親自囑咐了，屬下一定照做。”
說話間，直接揮了揮手，將另一位同伴叫來：“這裡的山路不好走，給這幾位貴客找幾匹高大的馬過來，讓他們騎著馬走。”
“咱們這兒別的東西沒有，就是馬匹多。聽說日耳曼人天生愛騎射，我這就找幾匹烈性馬過來。”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屁顛屁顛地跑到馬廄裡，牽出兩匹高頭大馬。
那兩匹馬噴著鼻息走了出來，姿態漫不經心，還不時挑釁般地抬一抬馬蹄。
“哥兒幾個快把人家扶上去，別髒了人家的鞋子。”
警衛員拽著那幾位談判官往前走，幾個人在高大的馬匹前顯得分外渺小。
還沒走到跟前，馬就抬起脖子對著天空嘶鳴一聲，直接將旁邊那兩人嚇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警衛員朝營帳裡面看了一眼，對著蕭賦笑了一下。胳膊一使勁，直接將對方推上了馬。
韁繩往對方手裡一塞，對準馬屁股狠狠拍了一下。
馬冷不丁受驚，仰著脖子抬起前蹄對著天空嘶鳴一聲，拔腿就跑。
談判官淒厲的慘叫聲在凌亂的馬蹄聲中，顯得分外無助。
另一個下屬趁熱打鐵，趁另一位談判官瑟縮不前的時候，一把抱住對方，直接扔上了馬背，在空中響了一個馬鞭。
那匹馬朝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只剩下最後一位談判官，慘白著一張臉，面色恐懼地來回看了看身邊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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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警衛員一臉邪惡地向他靠近，故意摩挲著手掌：“這位先生要不要也上馬背試試？很爽的，保證你騎了一遍，還想騎第二遍。”
“不……不！我不要！”
談判官一臉驚恐地向後退，腿肚子都開始打顫的。
說話間，一團灰塵滾滾而來。剛才驚了的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回來，背上還馱著談判官。
那個談判官有氣無力地拽著韁繩，眼神空洞，臉色煞白，身子靠在馬背上，一副丟了魂的模樣。
還站在地上的談判官頓時跌坐在地，眼睜睜看著那匹馬將自己的同事帶進了馬廄，毫不客氣地將他扔進了馬槽裡。
“這位先生，請吧。”
警衛員一臉假笑地牽過一匹馬，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談判官半天沒回過神，目無焦距地盯著前方，嘴裡還唸叨著什麼。
警衛員給自己人使了個眼色。
對方瞬間意會，毫不留情地拽起談判官的胳膊，談判官嚇得沒了骨頭，連連後退：“我籤！我籤！我都籤！”
只要不把他扣在這兒，不讓他上馬背，就算是賠錢的買賣他都做！
這個蕭賦，手段還真是歹毒！
日耳曼談判官一臉憤慨地說了這幾個字。
坐在營帳裡的蕭賦聽到動靜後，給守在裡面的人遞了個眼神。
那人直接將早已擬好的協議遞給日耳曼談判官。
日耳曼談判官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協議，上面的字他每個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時，他都不知道寫了些什麼。
嚇破了膽子之後，就連大腦都變得一片空白，喪失了思考能力。
“怎麼，有問題？”
警衛員故意提高聲音吼了一句。
日耳曼談判官狠狠嚇了一跳，身子一陣瑟縮，急忙搖了搖頭，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警衛員也不含糊，拿來一塊印泥，按著日耳曼談判官的手，在上面印了一個手指印，然後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協議上。
“少帥，弄好了，請您過目。”
警衛員雙手捧著簽好字的協議，一臉嚴肅地走到蕭賦身前，遞了過去。
蕭賦也只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看了一眼外面：“他們人呢？”
“已經開車離開了，一個個膽子小得像老鼠，不經嚇，一會兒就籤了字。”
“簽字就管用嗎？”蕭賦睨了警衛員一眼，“什麼時候東西和人都到了，這件事才算完。”
果不其然，蕭賦他們整整等了半個多月，眼看著臨近協議上約定的最後期限了，日耳曼才將器械運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位華人醫師。
“蕭先生。”
對方從車上下來，自信從容地向蕭賦走去，嘴角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不僅面容清秀，渾身上下還帶著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氣場。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上去清澈清明，像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
那副從容的姿態，讓蕭賦不由高看了他幾眼。
“你就是馮大夫？”
蕭賦上前幾步，向他伸出了手。
對方卻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轉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聽說蕭先生酷愛醫學，之前還留過洋，怎麼還需要醫師過來幫忙呢？”
那些日耳曼談判官回去之後，就將蕭賦的所作所為宣揚得人盡皆知。
在他看來，蕭賦就算是個留學生，可終究是個只會上戰場殺敵的莽夫，不懂得禮儀，更沒有任何男人風度。
試問，誰在有求於人的時候，會將對方派來的談判官折磨得沒了人樣？
要不是大使親自開口，他還不來呢！
他說這些虎的時候，更是一臉的不屑，下巴抬起，看都不看蕭賦一眼。
那種自傲又目無一切的樣子，就連蕭賦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的人正要教訓這個醫師，蕭賦卻抬手制止，面色沉穩地看著他：“古人都說過，活到老學到老。況且，我留洋的時候，學習的是那個時候的技術。這麼長時間沒碰，當然認知被侷限了。況且……如果你真的無所不能的話，日耳曼又怎麼會答應和我們交換呢？”
“你！”
“走，去找淺予。”
蕭賦很是不以為然地反駁了一句，直接戳中了他的痛處，然後轉身就走。
他坐在前面一輛車裡，醫師坐在另一輛卡車裡，車上裝著許多醫療器材，一行人浩浩蕩蕩，陣仗很大。
葉淺予聽到動靜後忙出來迎接，看到車上的器材時更是一臉的欣喜。
“蕭賦，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有人專門送來的。”
蕭賦關上車門，朝後看了一眼。
馮醫師這才從車上下來，指著一車東西：“這些東西都很貴重，是無價之寶，你們都小心著點兒。”
“知道了，這也是我們的命根子！”
負責搬運的兵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搬下來，放進倉庫裡。
葉淺予正一臉新鮮地圍著器械研究的時候，夏知時拿著一個發黴的橘子走了過來：“淺予，我聽說發黴的橘子上有青黴素，要是直接把黴塗在傷口上，你覺得可行嗎？”
青黴素這種抗菌藥經常用得上，可以幫助傷口快速恢復。
可有時候藥物緊張，一時半會兒弄不到，他們只能自己研究。
馮醫師聽了，頓時怒極反笑，拿過那個發黴的橘子，指著上面的黴斑：“這些黴斑上確實有青黴素，但不只有一種青黴素。青黴素有很多種，並不是所有青黴素都能用於治病救人。像展青黴素，就是一種烈性毒藥。你要是不經過提純，直接用於傷口上，很可能要了別人的命。”
“啊？青黴素還能要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