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從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是七分的不解，一分的恐慌，一分的不舒服，還有一分的不知所措。
唐大少順風順水活了二十幾年，身邊的許多東西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不需要對任何人低頭，從來都只有別人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而沒有他去討好別人的份兒。
習慣被眾星捧月，沒心沒肺活在雲層上的人，這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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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顧絨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明確的情緒，於是也就無從知道她的心情，也無從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疏遠。
他很想主動問一下，卻不知為何不太敢開口。
他很想裝作沒感覺的隨便搭兩句話，哪怕只是類似於“吃了沒”這樣沒營養又尷尬的話題也好，但活到現在從來沒有討好過人的唐鬱對這種事情並不熟練，也並不是很能說服自己主動開口。
唐家大少爺習慣高高在上的尊嚴始終梗在他的喉嚨，讓這沉默一直保持到了車子停下來。
停在學校的腳踏車棚前。
顧絨捏住剎車踩住了地面，面前的車棚中，說好等著她的喬可心蹦起來，揮舞著手裡的手機跟她興奮的打招呼。
“毛毛！這個林同學說是你的朋友！”
顧絨靜靜的看著那邊。
林安靜從喬可心身邊站起來，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又掃過了她身後停下的唐鬱，於是嘴角的弧度便更深了。
顧絨下了車，先把車輪鎖好了，才轉身問林安靜，
“找我有什麼事嗎？”
“唔……本來是沒什麼事的。”
林安靜淡淡的笑著說，
“最近我媽在這邊醫院裡治療，我跟過來玩玩，馬上又要回下川了，中午的飛機，所以想過來看你一眼。”
林安靜左手揣在兜裡，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她，嘴角雖有笑，眼底卻冰冰冷冷，
“我來是想告訴你要好好活，但現在發現不用我說你也過得挺好的。”
她的眼神掠過唐鬱，有點涼又有點譏誚。
原本還興奮於又認識了一個顧絨好朋友的喬可心此刻也察覺到氣氛不對，有些猶疑的看向林安靜。
顧絨盯著她，片刻後問道，
“你喝酒了？”
“對。”
林安靜笑了一下，眼眶微紅，眼神卻是平靜的，
“所以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不太理智。”
顧絨沒有說話。
林安靜越過顧絨看了一眼唐鬱，打了聲招呼，
“唐少爺，又見面了。”
唐鬱朝她點了點頭，態度冷淡。
林安靜卻沒有說完，繼續問道，
“我聽到一點內部消息，據說你逃婚那天受了重傷？而且是刀傷？”
她笑了笑，道，
“是為了顧絨吧？”
唐鬱微微皺眉，那次事情的真相他瞞得很緊，甚至連他母親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她是怎麼知道的？
彷彿看出他的心思，林安靜答了一句，
“猜的。”
她把目光收回來，再看向顧絨的時候，連同嘴角的笑意，都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你說，怎麼總是有這麼多人恨不得為你去死呢？”
她問得困惑極了。
語氣裡終於染上了一點不理智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