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一陣喧雜的電話鈴聲把林初吵醒。她摸索著擰亮了床頭的檯燈，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一閃一閃，沒看來電人的名字，手指慣性地滑過去，電話接通了。
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說話，寂寥一片，只有偶爾吹過的風聲，蕭蕭作響，讓人感覺那邊的人不是在海邊，就是在荒無人煙的郊野上。
估計是無聊的惡作劇的電話。
正想掛機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嘶啞的，好像尖銳的硬物刮過課室黑板的時候發出令人無法忍受的那一聲。
“你今天對我做的事情，我以後會十倍奉還。”
如同來自地獄的怒吼，彷彿電話那頭的人是咬牙切齒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用力擠出來的，林初一下驚醒過來，第一時間檢視電話，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而且林初也認不出到底是誰的聲音。
剛剛想說話的時候，那邊已經結束通話了。她急忙打回去，卻是忙音，再打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關機狀態。
胸腔裡的狂亂跳動許久才遏止住，林初把燈關了後，一邊把發脹的頭腦窩進被窩裡，一邊在心裡自我安慰：這個電話一定是別人打錯了。但那個晚上雜亂的夢紛紛擾擾，以至於早上醒來的時候頂著兩個偌大的黑眼圈，頭暈腦脹、精神恍惚。
窗外從樹葉的縫隙中透進來的明亮陽光，還有清晨草叢特有的甘甜氣息，這一切都讓她心情愉悅，她已經把昨晚受到如同女鬼索命的那通對話，全部拋到了腦後。
下樓的時候董鼕鼕和伊森已經坐在餐桌旁邊了，伊森拿著報紙，目不轉睛地看著財經版的新聞，董鼕鼕腰間繫著一條英式女僕帶著荷葉邊的白圍裙。
“你們倆是什麼體質？我睡得你們早，你們怎麼醒比我還早？”林初忿忿不平地抗議道。
“因為林初你是豬呀。而且你吃的東西比我們倆加起來的還多。”伊森沒有放下報紙，只是抬眼瞟了林初一眼，然後轉頭對董鼕鼕說：“麻煩今天的三文治幫我切皮。”
董鼕鼕在廚房裡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尖叫：“伊森，我和你說一萬遍了。沒有三文治，我們今天早餐吃饅頭配皮蛋瘦肉粥。”
話音剛落，董鼕鼕抱著一籠剛剛出鍋的胖饅頭擱在桌上，瓷碟裡臥著幾個鬆鬆軟軟的大白兔子，麥芽甜蜜的香味直衝鼻孔。
林初食指大動，立刻跳起來舀粥，滿滿的一碗遞給伊森的時候，伊森往碗裡瞟了一眼，翻個白眼，然後對林初說：“麻煩你幫我把碗裡面的那些黑不溜秋的東西挑出來。”
“那是皮蛋，不叫黑不溜秋的東西。而且我才不幫你挑呢。”她沒好氣地說，坐下來抬起碗咕嚕一大口，熱乎乎的粥在我身體裡直接燙出一條路來。
“我今天約了幾個大主顧過來看畫，最好今天就能給我定下來。我坐在家裡等著收錢，有錢後我就去歐洲把一批超現實主義畫家的畫都買下來。哇咔咔。”董鼕鼕說起她之後的計劃的時候，心情激動極了，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手舞腳蹈。
“好啊。如果我有空的時候，我也和你一起去。”伊森一點也沒有動他眼前的粥，只是把饅頭撕將著吃。
“不可以。你看到好看的，你就直接買了。說不好到時候你還會和我爭畫。”董鼕鼕聽了後饅頭還沒咽下去就立刻開口反對，“你也是我畫廊裡的大主顧呢，我還要賺你一道錢。”
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突然門響了起來。
“我約的時間沒這麼早呀，難道他們這麼快就來了？”董鼕鼕聽到門鈴響後，立刻跑去開門。
林初低著頭看著她一身從董鼕鼕衣櫃裡拿出來的衣服，找不到她的睡衣，就穿了一個她平常在畫室裡面穿的白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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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上面還著五顏六色油彩的汙跡，此刻的林初，看起來電視劇裡一個落難的女人被一個富家少爺撿回到豪宅中當保姆，而富家少爺就是眼前的伊森，一件薄薄的黑色真絲睡袍，領口敞開一半，露出纖細的鎖骨，結實的胸膛被華貴的絲綢半遮著，若隱若現。
“林初，不要用這種色迷迷的眼睛盯著我看。”
林初的耳邊飄來冰冷冷的一句話，立刻讓她清醒過來，抬起頭正對上伊森的眼睛，他鄙夷地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