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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回瀘

白雲深陋巷,衰草遍閒居。

暮色秋煙重,寒聲牖葉虛。

潘生秋思苦,陶令世情疏。

已制歸田賦,猶陳諫獵書。

段子峰撿了一條命,但是同時在平城,那些侵略者血洗了平城。

白丁香他們在鄉下,未受到波及。

但是村民只要一聽有軍隊來,就嚇得要命。

“這是不讓人活的日子啊!沒有一天的太平。”常宇的老孃抱著孩子嘆氣。“這樣的日子哪會是個頭呀。”

白丁香說道:“會有頭的。”

“最近宇兒寫信來了麼?”常宇老孃問。

“倒是沒有。”白丁香說得淡然。

常宇老孃說:“孩子長這麼大,也沒有起名字。他也不給孩子起一個。”

白丁香笑道:“他不是沒有時間嗎?娘希望天下太平,我覺得就給這個孩子起名叫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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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平安,好名字。倒底是你讀了幾年的書。”常宇老孃說完,白丁香也笑了。

她的笑如冬日慘然的陰雲,一點陽光也透不過來。

在這個亂世,活著就是幸福。更何談其它呢。

“那個妹子,村門口有兩個年輕人找你。”一個村婦叫著她。

“好的,嬸子。”白丁香抱著常平安走到了村口。

她眼前忽然一愣。

是布鴻儒和白正嶽。

“娘,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布鴻儒不相信眼前這個村婦一樣的女人會是自己的美人孃親。

白正嶽沒有布鴻儒表情外露。但是表情也十分地難過。

“我就是這個樣子,怎麼了?”白丁香問道。

“你在這個地方又嫁了人,還生了孩子?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就是離不開男人麼?”布鴻儒很毒舌。

白丁香看著自己的兒子,忽然想起了歷史上那個關於北齊的記載。就是北齊的皇帝很喜歡自己的寡居的嫂子李祖娥,把李祖娥的肚子搞大了。李祖娥的兒子求見她,怎麼也見不著。後來見著了,一看就生氣了。“你還知道怕羞。因為肚子大了,所以不敢見我。”她的兒子這麼一說,李祖娥又羞又難過地流掉了這個孩子。結果北齊的皇帝果真生氣了。殺掉了她的兒子。他說道:“你敢殺我兒子,那麼我也要殺你兒子。”後來李祖娥最後的命運就是死於尼姑庵中。

”我是什麼樣的人,輪不著你來教訓。“白丁香說道。

”這是誰的孩子?“布鴻儒很激動。他做勢要奪過白丁香懷中的孩子。

白丁香給了布鴻儒一巴掌。”我是你娘,我想嫁誰,想和誰生孩子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布鴻儒捂著臉。

白正嶽也不相信地看著母親。這個霸氣側漏的女人怎麼會是自己的娘。

白正嶽與布鴻儒記憶中的母親那是美人。

很難與眼前這個穿著紅襖的笨重婦人相聯絡。

”娘,我哥他是著急。你和我們回去吧。這裡太苦了。“白正嶽說道。

白丁香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個是親子,一個是養子,都是自己的心頭肉。這時,內心才軟和下來。

”我又能去哪裡。到處都在打仗。“白丁香說道。

”娘,我有同學在大後方。我們能帶你走。“白正嶽說道。

白丁香沒有接話,她說道:“天冷,你們還是和我回家吃飯。有事,吃完飯了再說。”

白丁香帶著自己的孩子們走進鄉下的破院子。

這個院子依山而建,幾個破窯洞都是從山裡掏出來的。那叫一個簡陋。

清一色土黃。還有幾間破茅草屋,東倒西歪。

這麼一看還好,一看連布鴻儒也落下眼淚。

在瀘城,就是最沒錢的人家都不糊窗戶紙。這個生活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

破窯洞上都糊著白色的窗欞紙。有的還破了,呼呼著風。

進了家,家徒四壁。真是耗子來了,都要流著眼淚。

白正嶽一下子想過了過去。眼睛也溼了。

常宇他娘看到白丁香帶來兩個小夥子。

“這是?”

“是我兒子,這個大的叫布鴻儒,小的叫白正嶽。”

常宇他娘也被驚到了。內心暗想,白丁香為了生活,又嫁了兩回人。她頓時為自己兒子感到不值。但是,生米煮成熟飯。沒奈何的事。

“好,好,我給你們做飯去。”常宇他娘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忍技一流。做妾不看別人的臉色,根本活不到現在。再說,白丁香過去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她是平安的娘,自己的兒媳婦。

“老人家,不用了。”白正嶽說道。

常宇他娘還是去廚房燒飯去了。

“這樣的地方是人住的麼?”布鴻儒說道。

白丁香說道:“在這個亂世,能有這麼一個窯洞安身就不錯了。”

布鴻儒說道:“你得跟我們走,這樣的地方,我一刻也不能讓你呆。你在這裡多受罪。”

白丁香不理他。

布鴻儒一推白正嶽。

當年,他們曾經為一個女人撕破臉。但是當這個女人離開了布鴻儒之後,他們居然成了真正的好兄弟。

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娘,那個。”白正嶽不知道說什麼詞勸他的母親好。

“你爹怎麼樣?”白丁香問。

這麼不問還好,一問,布鴻儒和白正嶽哭了。

”我爹被炸死了,還有哥的孩子。“白正嶽說道。

”不可能。你們在米國,那裡不打仗啊。“白丁香說道。

"那個女人走了,孩子沒有人管,我就叫爹來。爹說不喜歡米國,就帶著孩子回瀘城。沒有想到,剛回了瀘城,就遭了空襲。他的喪事還是常叔安排青幫辦的。我們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半年以後了。”布鴻儒在自己母親面前哭了起來。現在白丁香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卸下自己全部的盔甲,嚶嚶地哭了。

白丁香無語。

她摟著兒子。

苦難就是人生的必修課。她無法代替兒子承受苦難。她能做的就是讓孩子大聲地哭出來。

等布鴻儒哭得差不多了,白正嶽開口了。

“娘,你得回瀘城。因為我想結婚,和香雪。她你應該知道,就是江叔的女兒。”

白正嶽不說還好,這麼一說,白丁香差點把懷裡的平安給摔了。

江香雪和白正嶽倒是璧人一對。可是江香雪的父親是江晨。

江晨還一直對自己念念不忘,這真叫一個亂。

“你讓我想想。”白丁香放下孩子。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炸了。

她不知道如何去處理這些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對。

“平安他娘,你和孩子們快吃。”常宇他娘這時把飯做好了,端進來。

“那個,娘,你先吃。”白丁香倒不是謙讓。而是她內心很亂。

布鴻儒望著那碗稀糊糊樣的東西皺眉。

白正嶽倒是吃了個乾乾淨淨。

“娘,我有個事啊。你先幫我帶幾天平安,我要去一趟瀘城。那個,嶽兒要辦喜事。”

白丁香的話說得謙恭有禮,一下子堵住了常宇老孃。

她是一萬個不願意自己的媳婦去。一個是不太平,二個是要跑了呢。要是常宇回來了,她沒法交待。

但是讓她想主意叫白丁香不走。她還是真沒有理由。

“那好吧。注意安全。這世道不太平。”

吃完飯,白丁香就和他們上路了。

布鴻儒覺得白丁香穿得醜,要強烈地要求他娘換裝。

白正嶽阻止了。

“娘還是不換的好。越醜越安全。現在誰家的大姑娘小媳婦不拿炭灰抹臉。”

白正嶽的話有道理。

太漂亮在亂世中是會出問題的。

布鴻儒和白正嶽帶著白丁香坐著驢車,連夜趕到平城。

到了平城的時候,一片片刺紅的血讓白丁香的臉一片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