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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河畔獨處

明月初上,被陸秉陽安置在客棧裡的安平公主終於坐不住了。

她把手裡一男一女兩個小泥人放下,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個時辰前,他說有事要處理,讓公主先等候一陣。說好了酉時相見,這都快要戌時了,還不見他的人影......

安平公主不相信陸秉陽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放她鴿子,可這等來等去,只是令她自己乾著急。她想好了,若這人真的不來,她一回宮就向父王稟告,治他個欺上之罪。

正要推門,門卻開了。陸秉陽走了進來,一心往外走的安平公主就這麼撞進了他懷裡。

陸秉陽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在公主重心穩定後,立刻退後三步,跪安道:“臣逾越了,公主恕罪。”

本因這意外的觸碰而心動的她一聽到這刺耳的臺詞,立刻就生氣了:“你以後不許在我面前稱臣。”

這是一個令人為難的要求。他低頭不語,她知道這是不從,哼了一聲便往外走了。陸秉陽趕緊起身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客棧,此時的街道上已經全是出來賞燈的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公主走在大街上,因為身材嬌小的緣故,被人推來搡去,好幾次差點兒被撞倒。她是不在乎,固執地擠進人堆,卻看得身後之人捏緊了拳頭。

她可是皇上捧在手心上的小寶貝,這些無禮之人竟有眼不識金枝玉葉。

有人與朋友高談闊論,手上動作大了些,抬手放下之時,手肘一下子砸在了安平公主頭上。

“哎呀。”她踉蹌兩三步,陸秉陽立刻上前扶住,順手便把那人的手腕抓住,用力將其往下一按,那人立刻疼得大喊出聲。

“你做什麼?!”

攬著安平的肩膀,陸秉陽眼帶戾氣,瞪著本想發作的男子,一下子就把對方的氣勢硬生生壓了下去。

“道歉。”陸秉陽丟擲這冷冰冰的短句,見他腰間的上等佩劍與一身綾羅綢緞就知身份不凡,那人的朋友趕緊替他賠禮,連聲說著抱歉。

按著額頭的安平公主抬眼看他的側臉,忍不住揚起微笑,將頭靠向他的胸口。

她就知道,他不會看她受難的。這人一定會跟在身後,默默保護著她。

護著小廝打扮的安平公主走向人跡稍少的河邊,一路上都有人耳語非議。都以為這英俊公子有斷袖的癖好。陸秉陽是不在意,可安平公主卻心裡有些堵。自己傾慕的男子被人這麼嚼舌根子,誰能痛快?

“現在的人,真是喜歡亂說話。”

她為他鳴不平,陸秉明聽見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隨他們去。”

“你就這麼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安平公主揪著他的衣裳,“別人說什麼你都不在意?”

他當然在意。他若是不怕世俗,就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陸秉陽沒有正面回答公主的答案,倒是巧妙地用其他事情轉移了她對此事的注意力:“安平公主,要放河燈嗎?”

“要!”單純的安平公主順著他的手,看見了河邊賣燈的小販,拉著他的袖口,“走啊,我們一起放。”

陸秉陽點點頭,與她一道買了兩盞荷花樣式的花燈,蹲在河邊將它點亮。

“陸秉陽,快許個願吧。”安平公主閉眼,合掌放在胸口,“希望父王長命百歲,國泰民安,桃杏明年歲滿出宮能覓得良緣,希望......”

她說到這裡,睜開眼睛偷瞄陸秉陽一眼,才發現他正凝望著她而淺笑。

沒想到公主會忽然轉頭看自己,陸秉陽慌了神,立刻收起笑意,轉頭看向河岸。

而安平公主更是驚慌。她以為陸秉陽也在閉眼許願,這才想看他會是什麼樣子,誰想到......他竟在看她,還笑得那樣溫柔,這是否意味著,其實陸大人也有同樣的心思?

兩人各懷心悸,誰也沒有開口講話,沉默著一起放下花燈,看兩盞燭光緩緩飄向湖中央。

安平公主雙手捏在一起,忸怩了一下,正想開口問,空中便升起了煙花。

巨大的響聲讓她一時受驚,往陸秉陽身旁依靠。繁華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她秀麗的臉龐,陸秉陽心中一動,在煙花散盡的那一刻,於短暫的黑暗之中,低頭吻了她的額頭。

柔軟的唇瓣與微涼的肌膚相觸,安平公主屏住了呼吸,驚喜之情在胸膛之中像是要滿溢而出。

“你......”

“安平公主!”身後傳來她最討厭的聲音,安平公主看見了內務府的劉大人。

她眉頭一皺。自小就被這劉大人管著,一舉一行,連父皇都不責備她,就這人愛一直叨叨。真是不得人歡喜,總是來攪她的好事。

“劉大人,你有何事?”

“臣得知公主不在宮中,著急萬分,派人找了整整一下午,可算是把您找到了。”劉大人此刻身上盡是汗水。自從崔大人提點後,他便知道安平公主有意於陸秉陽。這些日子,生怕出什麼事兒,時時刻刻都派眼線在頤歡殿打聽。

這陸秉陽是老實,不會再招惹殿下,可殿下卻是想著法地要知道他的事情。不僅是派桃杏四處打聽,還總逮著機會便要出宮。今兒就是如此。

“公主,時候不早了,快隨臣回宮吧。”

“我不回去,我還要玩一會兒。”安平公主說著,就要伸手挽住陸秉陽的手,卻被他輕輕推開。

“公主,回宮吧。”他後退一步,行跪拜之禮,說出一句要趕她走的話。

她睜大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心猛地往下一墜。

他這是什麼意思?分明剛才,他是親了她......難道那不是因為他喜歡她?

從小到大,真的沒有誰敢這麼戲弄她,安平公主感覺自己甚是自作多情,羞憤地轉頭走向劉大人,理也不理一幫侍衛,徑直走了。

“公主,等等奴才們吶。”劉大人說著便眼神示意宮廷侍衛們跟上去,而自己卻留下來,背對陸秉陽而立。

“陸大人,膽子可真不小啊。”

他語氣涼涼,胸中燒著怒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小子,竟如此招惹公主,這是想害誰人頭落地?要是讓崔未極知道今日公主單獨與陸秉陽呆了這麼久,還在這無人的角落親暱,他還能活得過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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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蔑地看了一眼這條崔未極的走狗,陸秉陽壓根不想理會他,正在他離去的時候,耳畔飄來一句劉大人的警告:“呵呵,不屑於理會老朽?無妨,我與你本就沒有什麼干係,可這句話你可記清楚了。永遠不要妄想高攀金枝,否則後果自知!”

陸秉陽腳步一頓,微微側頭再瞥他一眼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