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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無知

送走客人之後,周太太卻是有些惱了,打定主意要給齊太太使個絆子:“這吳家也實在是太沒教養了,怪不得這個吳姑娘今年都十五了還沒嫁出去。”看到周太太當著她們的面說起別人壞話,李佳樂和周琦馥交換了一下眼神。

陸太太回到家就摔了齊太太送來的禮物,又命人把禮單連同禮物一同退回去。

她捂著胸口,氣得咬牙切齒:“這十幾年的交情,她居然把我當成個傻子戲弄?以後那個姓齊的再登門,就說我不想見她。”陸太太又罵了一通,覺得還不解氣,就對身邊的人說道。

謝府。謝玉淑坐在母親身前做著針線,看著幾個小妾輕手輕腳地替母親捶腿。

“真是怪了啊,這文府是用了什麼法子請的宜水姑娘?”謝夫人呷了一口香茶,眉尖微蹙,摸了一把小妾的香腮。而後將手停在小妾的頸間,輕輕地撫摸。

卻避而不答女兒的話。謝玉淑眉目微怔,長長吸了口氣。

別人家府裡都是男的風流,女的賢惠,輪到謝府就翻了個。受母親的影響,她哥哥謝文鬱年紀輕輕地就流連花叢。雖然哥哥的相貌與學問都可稱上品,可就是因為這個風流,都年過十六了還是無人來提親。

偏生母親急都不急,說什麼考上狀元自然有大把投懷送抱的。可這娶妻,能用投懷送抱來比喻嗎?

看到母親這樣,謝玉淑連話都不想說了。

謝夫人睨了一眼女兒,淺淺一笑。她可聽說了,是齊太太親自求到陸太太那裡才求得陸太太帶吳含笑出門應酬。想必是齊太太想向定國公夫人示好,要不然,怎麼會派吳含笑這個愣頭青?京城誰不知道她喜歡謝文鬱?一個姑娘家家的喜歡上了誰,居然鬧得滿城風雨,可不是愣頭青嗎?

回到李府的房氏,先去見了婆婆李夫人。

李夫人沉思良久:“周太太很精明,只看她教出來的兩位姑娘行事就能看得出。沛白性格溫和靦腆,我怕嫁過去後要吃虧。而且咱們家也不如文府有錢,這嫁妝上面怕不好看。”房氏便知道婆婆同意了這門親事。

隔了兩天,文府就派了媒人過去,兩家商定文安學殿試之後再提親。這樣一來,李沛白過門就是進士娘子,如果文安學能入一甲,李沛白進門就有誥命。李家人對這樣的安排極為滿意。

等到事情定下來之後,李佳樂去前院見大掌櫃許東。她想給大表哥送份禮。

許東笑呵呵地問她:“您準備送些什麼?”李佳樂的財產這兩年在許東的經營下小有提升,手裡可動用的銀子也增加不少。再加上她跟著舅舅住,吃穿用度都不花銀子,而且周太太一個月還給了她二十兩的零用。

所以她想給大表哥送一份比較貴重的禮物。她思忖著,請許東幫著想主意。

許東做了兩年大掌櫃,眼界已比以前開闊了許多。聽了李佳樂的話後,沉吟片刻道:“舅太太家資頗豐,想來這些年也準備了不少的聘禮,些許物件只怕不入舅太太的眼。”李佳樂微微點頭。

許東又道:“要我說送什麼都不如送書畫,讀書人都喜歡這些東西。正巧我知道有個前朝破落戶,想出售祖傳的《宣示表》,聽說乃是王羲之臨本,開價一千五百兩。他找了不少鑑定名家做鑑定,均說是真品。只是要價過高,無人問津。”

李佳樂很是滿意,吩咐許東去辦此事。從前院回來後,她又去見了周太太,說想回風府看看祖母,順便想把五妹接回來。

周太太連連點頭,吩咐餘嬤嬤開庫房準備禮物,又託李佳樂向郭老夫人問好,還派人去叫了文安然回來,讓他陪著李佳樂回去。等到一切準備停當,已是一個時辰之後。正巧風紹元過來接她。

“二妹妹!”風紹元耳朵微紅,他這些年做了不少荒唐事,後來還是依仗著張延年才回國子監讀書。在國子監裡文安然與謝文鬱肯罩著他,才讓他逃脫了定國公世子徐協的毒手。所以見到李佳樂,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李佳樂客氣地朝著他點頭:“大哥哥來了?那我們這就走吧。”

風紹元又衝著文安然行了一禮,一行人就出了文府的大門。一路上,風紹元找藉口與李佳樂說話:“……今年祖母的壽辰你回來嗎……祖母聽說你喜歡看李家班的戲,請了青衣玉湖來家唱戲……其實

你時常回家看看,祖母還是挺想你的……”郭老夫人壽辰日就是文氏的‘死期’,她斂下眼皮,低聲道:“我要去郊外。”

風紹元就‘哦’了一聲,訕訕地住了嘴。一直回到風府,他都沒再發出聲音。

風府裡,郭老夫人領著小郭氏與鄭白錦坐在堂屋裡等她。一見到李佳樂出現,郭老夫人就滿臉激動地拉住了她的手:“我的兒,可盼到你回來了。”而後將李佳樂攬入懷中。

“知道我要回來看祖母,舅母送了不少的禮物,在外面由二表哥看著。不知道父親在哪裡?”李佳樂坐在郭老夫人面前,心情略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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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郭老夫人看起來意氣風發,而現在的郭老夫人則是雪鬢霜鬟,滿面塵霜。心中一時說不出是傷感還是愴然。

坐在羅漢床上的郭老夫人還是喋喋不休:“……自從你走後,我無時無刻的都在想你,都在盼著你回來……這次回來,你就不走了吧?啊,你父親?他去哪了?對了,鄭氏,二老爺去哪了?今天是他女兒回來的日子,怎麼卻連人都不見?”

所謂的鄭氏自然是指鄭白錦。

自從文謙將風慎告了之後,鄭白錦就是過了明路的貴妾。以前她還有個平妻的遮羞布,可現在誰不知道她是風家二房的妾?不僅是個妾,還是個逼死了主母的惡妾。

自從文氏‘去世’後,她就再也沒出過府門。

這會見到郭老夫人當著李佳樂的面喚她鄭氏,她不由得深吸口氣:

“二老爺這些日子身體不好,正在落梅院裡將養呢。他知道二姑娘回來的事情,他說正因為身子不好所以才不願見二姑娘,免得惹起二姑娘悲切之心。讓二姑娘好好在祖母面前盡孝,不要掛念他這個爹。”

李佳樂挑了挑眉,垂下眼皮。

郭老夫人怔了怔,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沒說出口。

李佳樂於是重新站起身子,向小郭氏見了禮。

至於鄭白錦,則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

見她如此怠慢,鄭白錦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炸了,兩隻手用力地絞著帕子。

許嬤嬤上前將禮單雙手捧著送到了範嬤嬤手裡。

郭老夫人就著範嬤嬤的手隨意地看了幾眼,眼中露出滿意的神情。不論文府與風府的積怨如何,周太太做事叫人挑不出半個不字來。這禮單上不僅面面俱全,甚至還送了百年老參,和二百年份的何首烏。周太太送的禮物令她如此滿意,以至於她忽略了鄭白錦那咬牙切齒的神情。

“破費了,舅太太就是禮數周到。”郭老夫人面上多了幾分感慨,再談論起文府的事情來就多了幾分真心,“聽說你大表哥這次中了第五名貢生?這可真是邀天之喜,怎麼沒見舅太太慶祝?”李佳樂就笑了:“因為是貢生,所以舅舅與舅母不想太過慶祝,想等著大表哥殿試之後再說。正巧也訂了大表哥的親事,所以回頭就兩件事當成一件事辦了。”

“你大表哥定親了?對方哪位名門閨秀?”郭老夫人有些吃驚。李佳樂恭敬地應了聲是:“是國子監祭酒的孫女,我前些日子見過,性子恭良溫柔,秀麗端莊。”

郭老夫人就陷入了沉思中。

小郭氏就接過了話頭,“聽說二月中,長公主府舉辦撲蝶會,漢王妃賜了你阿瑛的小字,這可是真事?”這件事情早就傳得滿京城皆知了,風府人人皆知,小郭氏這麼問不過是想自李佳樂口中證實而已。李佳樂也不扭怩,就將那日撲蝶會的事情重說了一遍:“漢王妃與亡母幼年時便相識,聽到我幼年喪母極為惋惜,這才有了賜小字之舉。後來舅母宴請時還曾想請漢王妃來著,可惜終是沒請來。想來人家是王公貴胄,不與普通人家交往。”

她之所以刻意解釋一番,就是怕風府的人再拎不清。果然,小郭氏聽到最後一句,面上露出失望之情:“我還想著你若是與漢王妃有交情,能否向她求求情。你大哥哥近來在國子監過得不安穩……若是能得漢王一句話,總好過其他……”

李佳樂笑了笑,卻沒有接小郭氏的話。她縱是與漢王妃有交情,也不可能為了一件小事去求人。

她轉頭問起郭老夫人的身體。

小郭氏就收了旁的心思,一心一意地回答起李佳樂的問題。而在外院的小花廳中,風紹元卻是滿臉尷尬,左顧右盼著。文安然是正兒八經的秀才身份,論理是該風慎陪客的。可他們已坐了許久,內院卻不來個人迎接一下。

這兩年,他也經歷了不少的事情,早已非昨日的風紹元。可在文安然面前,他還不能顯現出來。正巧這時,他看到二房的風紹民鬼鬼祟祟地在花廳外露出半個頭來,就拱手道:“懷蘊兄,我去去就來。”文安然微微頜首,不動聲色地飲著杯中茶。“什麼事?”風紹元出花廳的瞬間,收了面上的笑容。這個二叔也真是的,文府的人送他女兒回府,他不來迎接便罷,派風紹民過來裝什麼鬼?風紹民向他吐了吐舌頭,又探頭往花廳方向看了一眼,擠眉弄眼道:

“沒有什麼事,就是看來了外客,我來偷偷地看一眼。”

風紹元的臉,瞬間沉了下去。而在此時的花廳內,文安然耳邊卻響起一陣輕笑。

“咦,你就是文府的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