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笑又被隨之而來的拳頭砸了幾下，嗓子已經沙啞了，只能發出低聲的哀嚎。她的眼淚因為天太黑，倒是沒人看得到，然而這些人聽到她的叫聲之後反倒是更加興奮了。
“來啊，繼續叫幾聲，小妞，剛剛不是很倔嗎……”
一群人亢奮不已，要墨笑接著叫，嘻嘻哈哈的，寂靜的夜裡，聲音傳出去很遠。
“多少錢。”
“一瓶礦泉水？”
“嗯。”
“……您慢走。”
24小時便利店沒有這麼多客人，但是燈光亮著，內裡東西擺放的整齊，看著也挺賞心悅目。
店裡在晚上來了一位客人——全黑西裝，領帶都打理的一絲不苟，面部輪廓柔和，天生笑唇，嘴角上翹。
然而店員哆哆嗦嗦隱晦的多看了他幾眼，就被人發現，當場被男人皺著眉頭輕聲問了一句，“你們收銀還需要觀察客人的相貌嗎？”
“抱、抱歉，”收銀緊張的不行，本來這麼一副面容的男人應該是很溫柔的，結果眼前的人一臉生人勿近，眉宇間因為她的唐突還有點兒不耐煩，“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奇……”
一般這種時候，都會有人接腔以避免尷尬，比如說問一句“好奇什麼”，然而程炙痕沒有那麼好的耐心，食指指節敲擊桌面，好看的眉眼帶著居高臨下的戾氣，“請問可以結賬了嗎。”
“啊，可，可以了。”收銀緊張的直結巴。
“多少錢。”
“一瓶礦泉水……五塊五。”
“嗯。”
“您，您慢走啊。”收銀小心翼翼，然後被程炙痕看了一眼，本來以為人就要走了，結果又冒出來一句，“你剛剛說，你好奇什麼？”
“啊？”
剛剛在心裡嘀咕了幾句就被對方這樣突兀的提起，店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想著眼前的人又會不耐煩，她就緊張的直出汗……可是意外的，直到她結結巴巴的把心中所想闡述出來，這個男人都一臉平靜，連笑容都多了幾分。
“好奇我大晚上過來便利店就為了買一瓶水？”程炙痕皮笑肉不笑的。
店員點點頭。
“不必好奇。”程炙痕不客氣道。他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模樣，可能剛才的平易近人都是一種幌子罷了，這讓店員不禁放輕了呼吸，害怕驚擾到他。
“哦……不必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我，雖然我問了，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就要回答你。”程炙痕又解釋一句。
他的姿態很是理所當然，背脊挺直，下巴微抬——這又是墨笑從沒見過的另一面了，因為私底下，程炙痕不在人前做任何偽裝時，總會暴露出自己性格裡缺陷的一面。
店員目瞪口呆。
這個人雖然很好看很厲害所做的事情所說的話都符合他給人的觀感……但是，他也太可惡了吧？
性格這麼惡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店員莫名心含惡意的這樣想著。
而之所以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理由，就是程炙痕為何會大晚上跑到這麼個地方的原因了：家裡的老爺子脾氣真是越來越大，見不著墨笑就不吃飯，看不到墨笑就說自己胸口疼，整的程炙痕是坐立難安，時不時就被坐地上嚎啕大哭的老爺子給哭到崩潰。
“行行行！給你找人過來！好不好？”
“……先從地上起來，爺爺！別哭！你這樣子我就不幫你找人了啊！”
“好，行，嗯，知道了，我會的，請您安靜一點，謝謝。”
“……”
所以說為什麼要晚上出來？
程炙痕剛想離開店，結果就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啊啊啊啊啊！！！”
“什麼聲音。”程炙痕警惕道。他聽出來肯定有不好的事發生，不過一向不怎麼富有同情心的他也沒想做些什麼，只是問一句，來確認自身安全。
他晚上出門不帶保鏢，只帶了司機，把墨笑接回家裡就沒想著準備那麼多，然而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不能太過託大。
但是店員一聽，卻是瞬間哆嗦起來，她聽出來是墨笑的聲音了。沒想到那幫混混下手會這麼狠，聽那個姑娘的聲音，恐怕現在已經遭遇不測……
程炙痕回過頭，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挑了挑眉，“看樣子你是知道怎麼回事？”
“我……我我不知道。”店員慌張的低下頭去。
程炙痕盯了她七秒鐘，第八秒時，他的耐心以及好奇心成功告罄，準備走人，然而店員卻遭不住這種逼視，低聲啜泣著說出來事實，“其實……其實是一個姑娘，她……”
程炙痕默默聽完，又仔細問了一遍這個姑娘長什麼樣子。
“頭髮稍微有點卷，眼睛很大，很漂亮，個子有一米七左右……哦對！她的嘴唇很特別，小小的，嘴角下撇，看起來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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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炙痕眼神慢慢變了，又問了一遍，“你確定？”
——這特麼的不就是墨笑嗎。
店員：“我、我確定。”
“哐當”一聲，程炙痕手裡的礦泉水瓶子被他給砸到了收銀臺上，他的眼神緊緊盯著店員，冷聲道，“這麼久了你居然連報個警這麼簡單的舉動都沒有……”
“你最好給我祈禱自己說的不是她。”
說完，程炙痕推開便利店的玻璃門，大步朝著車子走去。他拉開司機的駕駛門，讓人坐到後面去，接著自己坐了進去，開火，倒車，加油門。
——所以說為什麼要晚上出來？？
因為這裡有個小可憐在等著他來救。
程炙痕這種不要命的開法可比循規蹈矩要快的多，他照著剛剛那個店員的形容，以及聲音響起的時候的方位，快速行駛至目的地。
司機不明所以，只覺得老闆冷峻的面龐以及收斂的下頜角顯得整個人格外的冷硬，不近人情。
他不敢說話，直到車停，遠光燈開著，司機才從車窗看到車燈掃過的地方，有五六個男人，還有……一個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女人。
而程炙痕，則大步走過去，一路鬆開了領帶，解開了西裝釦子，慢慢走近那幫混混……然後脫掉了外套恰好罩在了女人的頭上。
“別看。”
程炙痕的聲音，最後傳進了已近崩潰的墨笑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