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緩的鈴聲洋溢在餐廳裡，眾人目光朝這邊看來一眼，又淡淡地別過去。
辛歆將顧星河交給顧璟，接起了電話。
那是一通陌生來電。
打電話的是一個女音，聲音聽起來很甜美。
“請問你是辛歆女士嗎？”
她茫然地點點頭，問：“請問您是哪位？”
話音剛出口，她忽地笑了起來，她一向不會將自己的電話告訴別人，要打進來的陌生電話，也該是什麼詐騙電話吧？
顧璟一手抱著顧星河，一手拉起她的手往外面走。
她的笑容漸漸的，斂了下去。
甫到了門口，手機從她的手心裡滑落下去，啪的一聲，斑駁裂痕爬滿了整個螢幕。
顧璟驀地站住了腳步，感覺她的手漸漸從自己的手心滑落，顧星河意識到什麼，哇的哭出了聲。
突然的黑暗在她即將奔赴光明時，準確地籠住了她渾身。
那些她不敢去想的猜測，從一通電話開始被牽扯出來，剝絲挖繭，最後生生將她的心都拖了出來。
血跡淋淋。
辛歆倏地捂住了心口，手腳冰涼，麻意從足底漫延上來。
漸漸的，面前的世界都褪去了顏色，白光瞬間打在了身上，剝奪她所有的感官能力。
嘶……
她小唇煞白。
顧璟緩緩蹲下身，將她緊緊拉進懷中，壓低了聲音，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似哀求般：“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辛歆什麼都聽不見，她恍惚著只能看見他的薄唇翕動，視距拉遠又收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只感覺自己一直處於冰火邊緣，她努力渴求溫暖，而冰冷不斷拉扯，意欲將她拉進深淵。
耳邊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什麼，她聽不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她單方面的問題。
“為什麼他會活著？”
“為什麼他要回來折磨我？”
“為什麼他到底把我當什麼？實驗的資料嗎？”
“他讓我感覺他有一點的好？只是讓我沒那麼抗拒他嗎？”
“……”
“我到底是招惹了什麼人物？”
“央央，央央……”
她的眸光漸漸清明，倏地抓緊了他的肩膀，五指陷進肉裡，顧璟卻仍是面含溫柔，與她相擁而坐。
“央央！”
她驚呼一聲，似從水裡撈出來一般，額上布著一層的薄汗，目光定了會兒，緩道：“央央去哪裡了？”
顧璟松了一口氣，將她的頭髮撥到兩邊：“央央在隔壁睡著呢，咱們現在在圓島，沒人知道這裡，你別怕。”
“圓島？”辛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直被他緊緊抱著。
而自己還將他的肩膀各抓出五道血痕來，倒吸了口冷氣，連忙道。
“顧璟，你疼不疼？”她慌張爬起來，旋了個空，再次跌進他的懷裡。
顧璟吻了下她的睫毛，淡笑：“甜著呢，不疼。”
她牽唇：“哪裡甜？”
“有你在就甜。”顧璟微微一笑。
辛歆閉上眸子，深吸了口氣睜開，調整了下呼吸，道：“剛剛，打電話的人是路涵。”
顧璟拿出手機，手指在餘文靖的頭像那邊停留了下，轉而撥給了秦露露。
“路涵在庭怒下收到了齊斯靳的訊息，要她和齊斯靳合作，一個要餘璟然，另一個要秦露露萬劫不復。”
電話那頭，秦露露喉嚨一緊。
“剛剛路涵打電話給我，問我怎麼要跑，齊斯靳正在找我，還問我見過齊斯靳的另一個試驗品有什麼感想，喜歡不喜歡？”
辛歆呼吸急促，顧璟一下一下順著她的後背，將她圈在自己的一隅。
“烏染諾是另一個試驗品，路涵說還有一個重大的禮物要送給我，送給秦露露！”
她提高了聲音，急得淚水溢了眼眶：“但是那個禮物是什麼路涵沒說！”
顧璟臉色沉重地拿起手機，喂了兩聲，餘文靖默契地接過來。
“餘文靖，你猜那個禮物是什麼？”
餘文靖沉默著，也是一頭霧水：“現在溫是之已經進去抓人了，他那邊派了另一撥人去穩住路涵，禮物是什麼，只能等溫是之他們去調查了。”
還沒講完，他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餘文靖並沒有結束通話電話，把自己的手機接了起來。
“老大，我剛剛聽說了。”小酒的聲音急切，帶著喘息。
“嗯。”餘文靖沉重地應了一聲。
“抱歉，我實在忍不了，就去入侵了機密庫……”小酒心口一梗，差些哽咽。
餘文靖急道：“小酒，誰讓你去入侵的！”
“我之前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哥哥他去做一件極其平常不過的任務也能遇上那個人，犧牲了自己。”
他眼尾漸漸地紅了，緊緊盯著面前的電腦裡複製出來的東西，聲音沙啞得如風灌進破碎的竹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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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文靖攥緊了手機邊緣，深吸了口氣，緩聲：“小酒，我……”
“此前和那個人交手的時候，我總感覺不太對勁，為什麼他之前那麼強，而被我打倒卻很輕易，包括顧璟擊殺了齊斯靳的時刻，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他好像意識到小酒要說什麼，下意識鎖了車門。
“被殺害的，不過都是個假象，他們是故意被我們殺害的，因為……”
小酒難以呼吸地攥住自己的衣領，一字一頓：“他們可以復活。”
幾小時前，餘璟然問：“人死能不能復生？”
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而現在……
“他們並不是完整的人類，他們的身體幾乎完全和這個病毒融合，這個病毒的能力，就是最大限度的開發人所有的潛能，進行細胞再造和復原。”
“真正意義上，這些實驗體，雖然不清楚到底能復活幾次，但從齊斯靳來看，成功了。”
逼仄的空間裡忽然壓抑的不行，稀薄的空氣飄浮著，卻感覺如泰山壓頂，難以透氣。
“而最重要的是，齊斯靳是第一任的實驗體，不確定因素比辛歆還要大上許多，情緒的波動程度也更難以控制。而且將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就是f國的管理局。”
眾人都不敢去猜測的事情在這一刻**裸的揭露出來。
辛歆恍然，終於明白這該死的窒息感到底從何而來，淚水磅礴中，她咬緊了牙關。
“小酒，齊斯靳說要送我們一個禮物，你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告訴我，這個禮物是什麼？”
小酒手一顫，喉嚨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