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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看清楚,在出劍。

離開傲韻竹房間,再說說劍太虛此時的狀態。在二樓的房間中,此時的劍太虛已經被弄得焦頭爛額了。因為他已經被困幻境很久了,可卻沒有一絲進展,甚至都沒弄清楚鳳尊送自己來的目的。

幻境之中,只見劍太虛此刻出現在了一條普通的大街上,四周來往著無數沒有任何修為的平凡之人。此刻的劍太虛也同周圍人群一樣,變成了一個凡人,沒有一點修為。

隨後便看到劍太虛朝著前方走去,他走的時候,身旁的一個小女孩不小心把手中的氣球放跑了,然後大哭了起來;旁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摔了一跤,把糖葫蘆撒了一地;在他正前方,一個人騎著馬快速的朝著他撞了過來......眼看劍太虛就要被馬撞上,突然時空開始扭曲,劍太虛便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等到劍太虛出現的時候,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小女孩手中的氣球沒有跑掉,她抬頭看著氣球不停的笑著;那個賣糖葫蘆的商販也沒有跌倒,他依舊走一步吆喝一聲;而那闖進鬧市的馬也還沒有出現......似乎一切都被倒了回去一樣。

其實這樣的畫面,劍太虛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了,只要他朝前走,那麼三百個呼吸之後,便又會再次回到原點。從進入幻境到現在,劍太虛已經數不清重複了多少次了,但他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他試過各種方法,他幫助小孩抓住氣球,提醒賣糖葫蘆的注意跌倒,或者躲過馬匹的撞擊,甚至還讓馬撞在自己身上。

但不管劍太虛做什麼,都沒有任何作用,只要他腳步開始移動,三百個呼吸後就一定會重新回到原點。

再次嘗試了一次無用功之後,劍太虛便認真思考了起來。如今自己修為被封,神識放不出來,根本無法破開幻境,看來只能一步一步走通關了。何況鳳尊會讓自己來到這裡,定是有原因的,她到底要自己發現什麼?

想著想著,劍太虛便閉眼盤坐了下來。隨著一遍一遍的思索,劍太虛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師父。記憶中,師父總是不停的對自己說同一樣一句話,不管做什麼,師尊都會重複著一句“看清楚,在出劍!”

這個自己從來都沒看清楚面貌的師父,他到底要自己看清楚什麼。所有劍客都知道,劍客的路只要跟著心和劍走就行的,但為何教他劍的師父一定要他用眼睛看清楚。

“看清楚,在出劍!”

“看清楚,在出劍!”

.........

這一刻,劍太虛腦中全是師尊留下的那句話,那句如同夢魘一樣的話。

這句話就像一場噩夢,每一次都提醒著劍太虛,提醒著他不要拔劍,會出錯的,一定會出錯的!所以一定不能拔劍。

正因為有這樣的夢魘,當初葉笑想與他全力比劍的時候,他才一直拒絕。因為他很怕,他真的很害怕,要是拔劍是錯誤的呢,要是他沒有看清楚呢?

可是劍太虛不懂,明明自己那麼喜歡劍,為何師尊卻要留下這樣一個陰影,讓他每次出劍時,都充滿著無盡的猶豫!難道師尊不知道劍客的劍若是猶豫了,便會被別人斬斷嗎?為什麼!師尊要這樣做!

想著想著,過往所有出劍的瞬間全都出現在劍太虛腦海中。每一次出劍好像都是壓抑的,從來沒有痛快過,明明是自己最愛的東西,為何還握的那麼痛苦?甚至慢慢的,劍太虛開始害怕拔劍,害怕拔出他心中最愛的東西。

想到這裡,劍太虛握劍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他越想就越恐懼,越恐懼就越憤怒。

只見才過了幾個呼吸,劍太虛心中的怒火就全數被點燃了,他突然起身怒吼道:“啊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我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產生恐懼,產生痛苦!啊啊啊啊!師尊!!!你到底要我看清楚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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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一句又一句怒言吼出,劍太虛的身體突然就冒起了黑煙,整個身體完全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包裹了起來。唯一能看清的雙眼,也是就如同入魔一樣。

這一刻,劍太虛過往堆積起來的怨恨,壓抑,憤怒,恐懼都全數爆發了出來,瞬間劍太虛的理智就被這些負面情緒佔據。

“嘿嘿....嘿嘿....”只聽一聲邪魅笑聲,劍太虛突然大喊道:“假的!假的!你們都是假的!那就殺光!那就殺光!”

話落之後,黑霧散去,只見原本木訥的劍太虛變了一個模樣。他原本雪色的頭髮變成了黑色,如同深淵一樣的顏色,頭上長出了兩支惡魔的角,配上額頭上那個由鮮血染成的,似魔非魔的“鬼”字。此刻看上去,劍太虛真的像極了一個從深淵中歸來的惡魔。

邪魅笑聲中,劍太虛拔出悲鳴的長劍就朝著人群砍了過去。正在此時,先前鳳尊送給劍太虛的火羽突然燃燒了起來,片刻之間,劍太虛便被火焰完全包裹了起來。被這火焰一燒,原本入魔的劍太虛,心中突然點亮了一絲清明。那黑如深淵的頭髮也出現了幾分白色,隨即,便看到劍太虛痛苦的抱著頭在地下滾來滾去。

過了許久,劍太虛終於痛苦中清醒了過來,身體的異樣也恢復如初。清醒後的劍太虛,正在嘗試著不停大口喘氣,好讓自己的心平復下來。

等劍太虛完全恢復的時候,他看著周圍走動的人群不由輕鬆的呼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念道:“若是沒有鳳尊送的火羽,他手中的蚍蜉劍,不知會帶著哀鳴染上多少鮮血.....還好沒發生,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情,大概此生他真的不敢用劍了。不過記憶中剛才那個充滿魔性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嗎?”

思索了片刻,劍太虛用力的捏了捏手中的蚍蜉劍,然後堅定自語道:“師尊,你放心,劍太虛出劍之前,一定會看清楚的,絕對不會出錯一次!”

隨後,劍太虛輕輕往前走了一步,便認真觀察起了四周,每一個位置他沒有放過,每一個位置他都重複看上多遍。三百個呼吸之後,時間迴轉,劍太虛又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又繼續重複看。

無數無數次的重複觀察,終於讓劍太虛找到了東西。他發現一切事情都是有規律的,都是有因有果的。例如小女孩把氣球放跑是因為被賣糖葫蘆的人撞到了;而賣糖葫蘆的人之所以會撞到小女孩,是因為他自己摔倒了;而他自己摔倒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小偷撞到了他;而這個小偷之所以跑進集市,那是因為他手中東西的主人正在騎馬追他,若不跑進集市,小偷便逃不了了.........而這一切之所以沒觀察到,是因為小女孩手中的氣球剛好擋住了劍太虛的視線.........

果然,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獨自存在的,明明是三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卻是相連在一起的。而此刻的劍太虛,只需要用劍斬斷源頭,後面的事情便不會發生!

想到這裡,劍太虛不由念道:“師尊,這便是‘看清楚,在出劍嗎?’”

念頭至,劍太虛一步踏出,快速朝著集市之外衝去,他要趕在小偷還未衝進集市之前抓住小偷。抓到小偷的一刻,劍太虛便看到疾奔的駿馬慢慢停了下來,而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也沒有因為小偷的碰撞摔倒,自然便不會連累到小女孩把氣球弄丟。

看到問題被解決了,劍太虛終於露出了開心笑容。

但僅僅笑了片刻,周圍的空間又開始扭曲了!看到空間扭曲,劍太不由瞪大了眼睛,因為這證明,他還是沒有解決問題。

在劍太虛消失的前一秒,他看到小女孩找小販買糖葫蘆的畫面。但小女孩似乎忘記了,她拿錢的手還拿著氣球,於是她遞錢的時候,氣球又跑了,看到氣球飛上天空,小女孩又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