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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幾度夢蝶,終成莊周

念蒼穹並沒有阻攔,他看著符笙母子在雨中搖曳的身影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何必折磨他們母子呢,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一切交給韻竹小姐吧,她有她自己的決定。”這時,無心和尚突然從遠處走來,並回道。

風雨中,符月蘿輕輕觸控著符笙的臉,在她溫柔的眼中,符笙那醜陋不堪的臉彷彿成了世間最好看的模樣。突然,符月蘿輕輕說道:“我知道,你不是他。”

短短的話入耳傳至心間,比響徹天際的雷電來的更為猛烈,一下就擊垮了一直無比堅強的符笙,他直接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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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不會像你這般溫柔的,他是修羅,為戰而生的修羅。”符月蘿輕輕的繼續說道。

符笙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亦沒有問懷裡的人到底什麼時候發現的,因為毫無意義.....是呀,他不是修羅一族的,他是修羅谷中的一個無名之鬼,他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從出生到死亡有的都只是殺戮。

但這樣一個為死亡而生的無名之鬼卻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感受到了溫暖,雖然那份溫暖只是他從盜取的身體記憶中感受到的,但是那種溫暖真的好暖呀......比起殺戮,這樣的溫暖更值得他去用生命付出。

所以他一直偽裝成另外一個人,享受著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溫暖.......本以為賜予那份溫暖的人是不知道的,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符笙突然哭了,眼淚宛如雨點一般打了下來,似乎他遇到了這一生最難過的事情,比死亡還難過.....符笙不敢低頭看懷中這個‘孃親’,因為他不是她的孩兒,他只是盜取了她孩兒身體的一個無名之鬼。

“所以,你將我放下逃命去吧,不用在為我犧牲什麼了。”符月蘿看著仰著頭的符笙,臉上突然多了一份笑容。

聽完這段話,符笙突然抱緊了符月蘿,然後眼神更加堅定了,他又開始朝著目光看向的地方快速奔去。跑著跑著,遠處的天際突然升起了一道暗紅色的屏障,看著屏障,符笙的腳步遲疑了一分,但僅是片刻他又恢復了堅定的眼神。

符月蘿也看到了屏障,她用著全身的力氣抬起手指著屏障說道:“王殿已經關閉了,就算你能帶著我逃到哪裡也進不去了,所以別白費力氣了,快放下我走吧。”

符笙沒有回答,他依舊靜靜的快速的跑著,似乎他心中還是堅信只要逃到王殿孃親便安全了......

拖著重傷的身子,符笙又跑了一段路,他的眼神突然開始變得瘋狂,因為在他前面出現了九個人攔住了去路。攔路的人自然是傲韻竹與八陣,似乎這裡便是傲韻竹為他們母子決定好的死路,八陣早已佈置了陣法,他們母子已經逃不掉了。

“你滾啊!你又不是我兒子!你這個不明來歷的怪物,我不要你救我!你快滾啊!”符月蘿也看到了,她用盡僅存的力氣大喊著。

符笙沒有回答,他直接朝著傲韻竹的位置走了過去。

傲韻竹沒有出劍,她只是靜靜的呆在雨中任憑雨點打在身上。

隨著離傲韻竹越來越近,符笙眼中的那種搏命的瘋狂慢慢的消失了,他平靜的走到傲韻竹面前突然跪了下來,他抬頭看著眼前這個世間最好看的女孩,這個除了母親之外讓他內心產生溫度的女孩說道:“怎麼才可以放過我孃親。”

“醜八怪,她都說了,她不是你孃親。”傲韻竹指著符笙懷中的符月蘿說道。

“她是!我的名字是她給的,我一切美好的記憶也是她給的,所有的溫柔都是她給的,她就是我的孃親!”沒有一刻的遲疑,符笙用力的吼了一聲。他不僅在回答傲韻竹,他亦在回答自己與符月蘿,他在認真的告訴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感受到的溫度全都是真實的。

“傻小子.....”符月蘿輕輕的觸控著符笙的臉龐嘟囔著,雖是留著淚,但卻是笑著的。

符月蘿是什麼時候發現符笙不是他的親生孩兒的呢,或許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或許最開始就知道了,或許是剛剛才知道的,但一切真的不重要,因為這些時光一直陪伴她的都是眼前這個她自己親自取名字的符笙。

至於那個親生的孩兒,唯一有的記憶便是自己被囚禁時的記憶,原本逃跑時他是可以和孃親一起跑的,但他選擇了修羅一族,選擇了那個折磨他孃親的父親。

或許在符笙找來的最開始,符月蘿就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了,似乎曾經那個黑暗的屋子中,那個小小身影蜷縮在自己懷中的景象突然與現在就重疊了,因為在這些仇恨的歲月中,她多希望自己孩子選擇的是自己。

所以夢也好,真實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認真記在心裡的,能真真切切觸碰得到的,就像現在她能撫著自己孩兒的臉龐,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溫度。

傲韻竹沒有打斷她們的思考,而是等兩人回神後,她才緩緩對著符月蘿說道:“那麼這位姐姐,眼前抱著你的這個醜八怪到底是不是你孩兒呢。”

符月蘿沒有回答,符笙也沒有回答,她們母子只是彼此看著彼此,因為一切答案都在眼中了,已經不需要回答了。

過了許久,符笙再次說道:“如何才肯放了我孃親。”

“你可以帶著她走了。”傲韻竹露出笑容回道。

“啊?”似乎聽到了最可能聽到的答案,符笙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啊什麼啊,記得帶著你孃親離開死域,離開鬼族,莫要叫我在看到咯。”傲韻竹一邊笑著一邊帶著八陣朝遠處走去。

死到生的轉變發生的特別快,都還沒反應過來,似乎一切都結束了,留在符笙腦中的只有那個女孩的笑臉,似乎在這一瞬間成了世間最美麗的東西。

隨著一陣雨滴打在身上,真實的觸感傳至心間,符笙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用力的抱著符月蘿大聲喊著:“孃親.....孃親.....”

過了許久,符笙便抱著孃親消失在了風雨之中。

風雨的另外一頭,傲韻竹一行人又再次聚在了一起,念蒼穹看著傲韻竹問道:“做那麼多,就為了放過他們母子?”

“嗯.....”明明是一個肯定的回答,但傲韻竹卻是搖著頭,隨後她開口說道:“看著他們在雨中逃命的樣子,我想到了姨娘和主人了......”說著說著,傲韻竹抬頭朝著天空的金烏看去,似乎她突然想家了。

同一時間,劍域之中,在梅竹小染中,靜坐的傲君梅突然睜開了眼睛自語道:“韻竹姐姐,快一年了,你可千萬別出任何事情呀!”說話的同時,傲君梅的身體又像瓷器一樣裂開了,似乎利用劍域四寶的祝融火煉身還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