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照在宮沿角上的琉璃,五彩斑斕,一縷縷光折射在雨後新地,文武百官自順真門井然有序的進入了宮殿。
為首一人,金甲護身,腰間別著御賜的長劍,金冠束髮,身軀寬厚挺直,面容中透出陽剛,眼神堅定。
按照慣例隨著眾人向殿上那人跪拜行禮。
文官報上了這幾日京城要事,邊境處遞上了一份奏摺,一切如常。
“眾愛卿可還有事啟奏!”
秦望舒輕啟朱唇,心中已有些不耐煩,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她環顧,只見左首處站出一人。。
“陛下,老奴斗膽,國不可無君,宮不可無後啊!”
果然,老生常談。
陸閣老是先皇尊崇的帝師,花甲之年屹立朝堂自是不可小覷,其話音剛落,殿前便呼啦啦跪倒一片,齊聲高呼:“請陛下三思!”
望向唯一直挺挺立著的楚曦和,秦望舒心念一動,佯裝為難的詢問:“不知楚將軍意下如何?”
楚曦和儀容端正昂首挺胸,長指撫在拇指的羊脂玉扳指上,有條不紊的應聲:“臨安送來兩位皇子有意投誠,雖說我盛唐國強民安,卻也不必無謂樹敵,這兩人自是要留下的。”
秦望舒暗嘆果真是楚曦和啊,三言兩語便利落乾脆的斷了她的後路。
不過正和她意!
“楚將軍此言倒讓朕越發為難了,那位臨安太子身份雖說尊貴,但是脾氣秉性諸位該早有耳聞,而另一位皇子相較伶俐些,卻似乎也不太好相與呢!”
唇角輕輕一勾,琉璃珠簾微動,星光攢動間迷了眼,秦望舒不動聲色的將問題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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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用意,楚曦和眉心緊蹙,抬眸,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雖有珠簾隔著,秦望舒也能感覺到其中的犀利寒冽。
氣氛一時凝結,殿中數十人屏氣凝神,生怕一個不察,下一秒便惹來無妄之災。
“兩位皇子尚年幼,自是需要磨練些時日,陛下登基已久一直專心處政,後宮無人侍君子嗣單薄,不妨藉此機會廣納後宮,為我盛唐開枝散葉,也為陛下尋幾位貼心良人。”
許久,楚曦和低沉的聲線幽幽響起,秦望舒幾不可聞的出了一口濁氣,還好她賭對了!
重頭戲熬過去了,秦望舒聲線難免雀躍,“楚將軍所言極是,便如此吩咐下去吧。”隨後話鋒一轉,“只是後宮主位非同小可,不能草率定奪,待他日哪位后妃有了子嗣,再行參議不遲。”
“退朝。”
福公公尖細高亢的兩個字,此刻於秦望舒無異於天籟之音。
可惜好景不長,秦望舒剛回到寢殿,朝服還未來得及換,楚曦和便氣勢洶洶的尾隨而來。
怕是要秋後算賬了。
“陛下考量真是越發活泛了,沐溪竹和沐驚鴻皆是臨安貴族,陛下竟將兩人打發去了西源殿,就不怕落人話柄?”
不負秦望舒所望,楚曦和人未至聲先到,語氣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秦望舒正覺著憋屈,聞言也是有些壓不住脾氣,破天荒的大聲反駁了一句:“朕堂堂一國之主,憑什麼連喜歡誰討厭誰都要受束縛,還是你根本就當朕是個沒用的傀儡?”
這話一出,殿內的兩個人都楞了,其他宮人是眼觀鼻鼻觀心,只覺著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楚曦和眸光驀的冷下來,她剛才的一番話說的氣勢洶湧,該是在心裡憋了多長時間?原來她竟是一直這麼想他的?
當初臨危受命,他以為處處擋在她前面,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樣就算不負所托了,沒曾想如今在她眼中,竟成了躲不開的桎梏?
秦望舒看著楚曦和臉色變了又變,後知後覺自己所言似乎不妥,若說他真的想要這盛唐,又何必出力不討好的輔佐她至今?
但她以前對楚曦和言聽計從,這算是第一次明面上反抗,楚曦和難道不是覺得她好拿捏,不願為世人詬病?
兩個人各懷心思,最後還是楚曦和開腔:“陛下為一國之主,一舉一動皆該知分寸,將沐太子兩人打發到邊遠之所,委實失我盛唐氣度和誠心,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若是朕不允呢?”
有一有二就有三,秦望舒剛軟下來的心再度冷硬,分明是打定主意要鬧出個名堂了。
不過楚曦和不吃這一套,語氣決絕的應聲:“微臣以為此事怕是由不得陛下。”
其實秦望舒當初下那個決定,也不過是頭腦一熱,反應過來後也知道自己出事不妥,但被楚曦和如此逼迫,心中便不覺生了逆反心理。
可惜終究是事與願違,秦望舒第一次試圖拉回主權,最後以失敗告終。
次日。
坊間有詔:大意聖恩昭著,凡適齡男子皆可入宮。
一石激起千層浪!
盛唐女皇為政,又盛行龍陽之風,此舉不足為奇,一時間宮門口擠滿了嚷著進宮伴駕的男子,可謂是環肥燕瘦應有盡有,鄰國聞風皆以此為笑談。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望舒,此刻正恣意的倚在紅木軟榻上,捧著一本野志看的起勁。
不消片刻,御前女官墨染疾步走進殿,在榻前止步福身:“陛下萬福金安。”
見是墨染來,秦望舒冷著臉放下書簡:“他又鬧什麼了?”
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自那小子進宮以來,她就沒得過一刻安生。
偏楚曦和不僅將人從偏僻處接出來,最後還巴巴送到她的跟前,其用意不言而喻,當真是欺人太甚。
墨染是宮中老人兒,聽出秦望舒語氣不善,不敢怠慢,當即小心翼翼應聲:“回陛下,沐太子嚷著要開啟獸王殿的殿門,說是要看真正的百獸爭王。”
說的倒是好聽,分明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秦望舒氣極。
獸王殿裡面圈養的是些珍稀異獸,多是小國進貢而來,野性難馴,若是打開門都放出來,盛唐宮不鬧的雞飛狗跳才怪。
來而不往非禮也,秦望舒下了狠心:“沐太子遠來是客,朕若不允豈不顯得小家子氣,既然他想看,那就讓他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