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的夜比京都涼多了，十一全身的血都僵了。十二的刀被彈飛，龍鱗衛從屋簷上落下對十一抱手。
十一可敵龍鱗衛，只看他願不願意救。他哪兒是不想救十二，他是怕……禍及將軍！還好他賭對了，龍鱗衛的人出手了。陛下怎麼會放過這樣一個有才之士，十一面色不驚，可心快速地跳出，如火山噴發熔岩的熱度。
他眼眶溫熱，自誕生起第一次想哭。
“陛下會讓你活著的。”他對十二不知是什麼感覺，只這樣一個人在他面前死了定然可惜。十二雖然一心求死，可時日長了，總會好的。他只能安慰十二說出這句話，卻是沒想到他和十二都成了陛下的人了。
無法改變，毫無餘地。
“我知道了。”十二向來看得清局面，“我不會求死，你帶著他們去開倉吧。”
一群人玄衣打頭，煞氣外露，家僕看著他們離得遠遠的不敢攔。府倉裡少說有八百萬兩銀子，十一淡漠地吩咐著人拿錢招人。一部分龍鱗衛跟在身邊，其餘的傳令給淮北府府臣。
“一大早作甚吵吵嚷嚷。”有人剛露出頭欲看個究竟就發現街上百姓狂奔。淮北府府前已搭好帳篷，十一坐在椅子裡看著下人解釋。招人修建堤壩，不限人數，但若未好好幹工分銀不可得。
其中還有不少婦女，門前的空地排了一個長龍。點清人記錄在冊然後二十人一組帶過去分配任務，如此五個時辰坐得十一腿痠起來活動時還有人未登記。
“不急，三日後開工。”十一定了時間，由三個龍鱗衛看著這裡的人，他則轉身進府。淮北府所有掌事的官員都被殺，現在這片地界裡唯他這個指揮使。十二今日僅喝了一碗米粥，一步未跨出房門。
陸元的屍體秘不發喪，準確說是整個淮北官員的屍體都是秘不發喪偷偷下葬。乃至於在這片地界生活的百姓們完全不知已經變了天發生了諸多事。他們所能知道的只有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上層官員爭權奪利於他們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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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經下葬了，你不去看一看？”看在十二的面子上，陸元葬得不差。他家祖籍並非淮北，龍鱗衛把人葬在了淮北，可以後他如果不滿意再向陛下請旨扶棺返鄉就好。十二面色蒼白，一夜間他的身體就敗了。
人已經死了，再看有什麼用。十二搖搖頭，“算了。你今日如何？”
往後他活著就是為了蒼生百姓了，生死置之度外。淮北現在沒有任何可以阻止十一的人，十二只想知道進度。
“都已安排好。三日後開工，咱們監工等個十多天，就可以回京覆命。龍鱗衛在這裡鎮著就好。”龍鱗衛就是陛下的一把刀，陛下所指就是他們所去，用起來的確順手。十一估計十二不想呆在淮北了。
“你自己休息著，我出去了。”等出了府門，十一才說話，“我知道你們會給陛下傳信。今日問一下陛下對十二的打算。”
從現在開始，他再不能和將軍府聯絡了。十一低頭，被困在屋子裡的海東青被龍鱗衛放開盤旋在空中。天色暗了下來，它盤旋遲遲不走。到了今日，十一才察覺一切都不正常，從龍鱗衛跟著他開始就不對。海東青還是飛走了再沒有飛到淮北，十一的整顆心也都在治理流民上。
訊息傳播得很快，許多離開淮北不遠的百姓已經回來了。故土難離，有機會他們還是願意在這裡紮根。
三日過得很快，府臣找來的巧匠制定了修堤壩的雛形。他只是日日看著，天毒辣起來，百姓們汗流浹背也幹勁十足。龍鱗衛將信奉上，“大人，陛下示意。”比不得海東青速度快，這封信到淮北已經是幾日了。
信中言對淮北百姓的憐惜，又言淮北一系官員本就處死只是沒有想到他們已經做了。最後一句話是對十二的安排——永不得歸京！十一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是這個結局。
“朕意已覺，命其為淮北府府君，永不得歸京。”秦望舒放著筆，“雲生覺得如何？”
淮北的信是他遞上來的，突然冒出來個十二如果回了京對他是最大的威脅。洛雲生掛著溫和的笑，“聽憑陛下旨意。”
十二聰慧，不做官實在浪費。可如果回京做官，朝中因他是淮北一系官員子弟會排斥。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淮北，剛好朝中新令以子代父，實在是巧了。
“蘇荷呢？”秦望舒不問他，洛雲生這個人滴水不漏的，問也問不出什麼。蘇荷現在可以慢慢接觸洛雲生接觸龍鱗衛了。秦望舒笑得開心，對著洛雲生和蘇荷難得地顯了自己心性。小太監急急忙忙進來對著她稟報，“陛下，沐公子求見。”
“沐輕鴻？”沐溪竹最近安分，想來不會出來。小太監低聲說著“是”，也不知道怎麼了，陛下一下子就轉了性子，也不去那位宮裡了。他也就報個信，成了在沐公子面前得個好，沒成也不至於得罪了沐公子。
“退下去。”
陛下如此說就是不讓沐公子進了，小太監低著頭匆匆忙忙跑出去。
洛雲生眯了眼，“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沐輕鴻。”
他掌管訊息情報，陛下的事龍鱗衛不會主動告知可他問了他們也不會不說。沐輕鴻既然起了那種心思對陛下下藥，那就別活了。他心裡橫了把刀，左右沐輕鴻在他這兒已經是個死人。他語氣裡的不悅任誰都聽得出來，蘇荷和秦望舒只想他是恨極了沐輕鴻。
蘇荷上前給秦望舒研墨，“陛下，陸氏再任淮北府府君可會導致淮北一系官員勾結。”
陛下有意讓她接觸朝政，培養自己對政務的感知。淮北府之前就互相勾結，期瞞朝廷，十二做了新任府君難料會如何，以前那些人的舊部會主動找上他。
“怕什麼。”秦望舒批改著奏摺，這些天的摺子少她無事就改了，“他如果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楚曦和第一個不容他。”而且淮北一系官員都要補上，至於補誰可是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