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暖和，阿莞的假期也越來越少了。大學的假期沒有作業，沒有需要預先學習的新知識，但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過得更快了。
沒有事情做的日子，晃晃悠悠就這麼過了。
“開花了欸？”阿莞一抬頭，看見廣場裡的梅花開了。
代續也抬起頭來看綠化帶裡的那棵開得很旺盛了的梅花，阿莞誰那是江梅，一種單瓣系梅花。代續不知道阿莞怎麼辨別出這些單瓣、復瓣各種顏色花型的梅花都叫什麼名字的，只是看著她靜靜地抬頭看花的模樣，覺得她跟這梅花一樣清香甜美。
“我是上次看一本介紹梅花種類的書才知道梅花有好多種種類的，這個我最能辨別，因為它簡單好認。”代續過於稱讚的眼光讓阿莞覺得有點受之有愧，她不過是多看了幾本書而已。
“那也很厲害了啊，在我眼裡它們都只是花而已。”代續撓撓頭，對於這些東西他是一點都分不出什麼花是什麼花的，就是說眼前這棵梅花是桃花，他也不會懷疑。
畢竟，長得差不多。
“後天走麼？”
“嗯，上午的票。”
想見總是太匆匆，很快就結束了，明明感覺每天都能看見的人，過兩天就要很長時間才能再見到了。
“那要不要去買一點你喜歡的零食帶著。”代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難過，但是總覺得心裡悶悶的。
“不用了，還得拎過去，多麻煩。我媽肯定也會給我塞一堆東西的。”阿莞擺了擺手從臺階上跳下來，有些東西沒看見的話，阿莞也沒有那麼想吃。
但是現在，她想吃栗子了。
兩個人轉到栗子鋪去買栗子吃，運氣不錯，剛剛炒出來一爐，還冒著騰騰的熱氣。阿莞買了一袋子，代續拎在手裡，打算等涼一些了再給阿莞吃，現在還有些燙手。
轉到河邊的小涼亭，阿莞她們一邊坐著曬太陽，一邊剝栗子吃。代續現在已經剝得很好了，剝了一顆完整的就遞給阿莞，破掉了的就自己吃掉。
栗子殼剝了一塑料袋，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殼代續會彎下腰去撿到袋子裡。阿莞自己沒有注意到的衣服上粘上的碎屑代續也會輕輕地取下來，很熟練，很自然。
有時候阿莞都覺得代續有些過於貼心了，這些小事都做得這麼好，一點錯都挑不出來。
而明明他也就是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少年。
“對了，昨天收拾東西把你給我寄的信又拿出來看了一遍。以後，你也經常給我寫信吧。”
剛去上大學的時候阿莞給大家都寄了明信片，然後又慢慢喜歡上了寫信，給代續了也寄了兩封。
班委去信箱取東西看到代續的信捎回去給他的時候還引起了一陣騷動，現在的年代也不是以前那種聯絡不方便的年代了，打電話也好，發QQ訊息也好，都很方便快速。這麼一封裝在淡藍色花紋信封裡的手寫信讓大家都覺得很神奇。而且，還是代續這麼一個平常少言少語的人收到的。
“誰給你寄的啊？”班裡的同學終於有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了代續。
“我女朋友。”代續看著信封上的字跡一下子就知道是阿莞寄的了。
那是代續第一次在班級裡公開說自己女朋友的事，周邊的議論聲他一句也沒有聽著，靜靜地坐回位置上拆開信來看。
代續很喜歡讀阿莞的信，會跟他細細地說自己身邊發生的時候，有時候信紙上會有個很大的黑點，代續猜估計是阿莞中途分了神，在想還要說點什麼。代續不會給阿莞回信，總覺得自己落在紙上的字顯得很沒有內容，也不能像阿莞這樣把一件事情講得很有意思，多看幾遍也會覺得有意思。收到阿莞的信之後，代續通常會給阿莞發一條資訊，說一說看信的那個時刻自己正在幹什麼事。
“嗯？好啊。”雖然不知道代續為什麼突然提起寫信的事，之前代續收到信也沒有說過什麼，還以為他也不是很喜歡呢。
“雖然我也想給你回，但是我寫得太爛了。”
阿莞看著代續略有些尷尬的表情，好像給他一個擁抱啊。
代續也嘗試過給阿莞寫信，去學校文體超市買了信紙，還挑了一個深灰色的信封，去圖書館找了一個很少人的位置，很認真地給阿莞寫回信。
但是好不容易寫了個開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改了又改，最後也只寫了不到一頁紙。
看著落日慢慢地跌到山裡，代續覺得實在是挫敗了，這樣的東西怎麼能拿給阿莞看呢，顯得太沒有誠意了。最後，那一張紙有些皺痕的紙都被代續塞進了抽屜。阿莞的信則放進一個小盒子裡，回家的話就帶回家放進自己存了很多舊物的抽屜。
“我還以為你是不太喜歡呢。”阿莞笑道，與其說自己是在寫信，大部分其實是當時自己有想寫在紙上的話而已，沒有章法，也沒有連續性，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還以為代續看到都會一頭霧水呢。
“沒有啊，我很喜歡，好像又回到以前看你作文的時候一樣。”每次看每次都會對阿莞有新的認識，然後想，也許自己根本不會想到那裡去。
“好啊，那我以後想給你寫信了還是給你寫信。”阿莞吃掉最後一棵栗子，很愉快地保證了還是會給代續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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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續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紙巾遞給阿莞擦手，然後把垃圾都收拾好放在腳邊。
阿莞的手小小的，代續總是覺得很神奇。那麼小的手怎麼會有力氣提重的行李呢，這樣一想，代續又擔心起阿莞去上學的事來。
“要是行李提不動，就主動找一下乘務員幫你一下。”不自覺地，代續又開始嘮叨起來。
“好，我知道。”阿莞把擦完手的紙巾放進垃圾袋，伸了個懶腰覺得很滿足。
在H市的時候，阿莞偶爾也會想念在延川的日子，和舒杏她們一起去周姐姐那看漫畫，和代續一起繞著河邊的路走一遍又一遍。其實什麼事情也沒有做，但是覺得內心很充盈，大概是因為一點孤獨感都感受不到吧。
現在的話，偶爾，很偶爾，阿莞也會覺得有一些孤獨，當講一些笑話舍友聽不懂時，但想念家裡的吃食時，但有時候想要擁抱一下代續卻擁抱不到的時候。那樣的時候，阿莞能夠感受鄉愁這一種從歷史中沉澱出來的頗具重量感的情緒以一種阿莞能夠明確感受到的方式出現在阿莞的情緒感知裡。
所以那個時候，阿莞就會想要寫信，因為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要說。
兩人沉默了一陣看了一眼對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笑起來。阿莞笑得一抽一抽的，肩膀抖個不停。
代續幫阿莞拍了拍背，生怕她笑岔過氣去。然後把阿莞環近了自己的懷抱裡，靠著阿莞的肩膀，輕輕地嘆氣。
阿莞感受到了代續的不捨，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因為異地戀這件事她也有好多事需要學習呢。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說不出來的話都放在兩個人的心跳裡了。
“我肯定會很想你的。”代續輕輕地說。
“很快就又放假了，很快地。”阿莞輕輕地回答。
對於不熟悉這種道別情形的兩個人來說，此刻兩個人的依依不捨顯得又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兩個人才分開來，代續看著阿莞的眉眼，幫她捋了捋耳邊的碎髮，真想時間就一直停在這裡。
“我想親你一下。”代續自己都沒有感覺的，竟然說出了這句話。
阿莞雖然有些堂皇，但是已經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了。她閉上了眼睛，然後感覺到代續的嘴唇覆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睜開眼再他的時候，眼睛有些躲閃，因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還想再親一下。”
阿莞還沒有反應過來，代續就已經又在阿莞的嘴唇上親親地啄了一下，然後抱著阿莞搖晃起來。他也覺得不正常，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阿莞就想要親她。
太陽西斜，氣溫也有些降低了。阿莞和代續轉過身來打算去吃晚飯，今天代續代續爸媽要去朋友家吃飯，阿莞爸媽也要去參加阿莞爸爸的高中同學聚會，所以他倆就可以一起在外面吃晚飯了。
剛轉過身就看見一位老爺爺盯著阿莞和代續，表情十分嚴肅。那副打量阿莞和代續是不是早戀的樣子讓阿莞也有些發毛，雖然說自己都已經上大學了。
好在老爺爺看了一會兒就走了，阿莞也松了一口氣，跟著代續去吃飯。吃飯的餐館是代續挑的，新開的一家湖南菜館，說是蠻好吃的。
“剛才那個老爺爺的眼神讓我想起了學校抓早戀的教導主任。”確定老爺爺走遠後，阿莞跟代續說。
“可是我們都已經成年了。”代續握住阿莞的手。就算是上學的時候被老師逮到，也沒有什麼關係。
難道還能不跟阿莞談戀愛嗎？
這麼早就能認識對方，簡直是件高興得不能再高興的事了，不談戀愛難道還做陌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