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夏的左腳入宮前被左家的夫人鞭打過,原本她指望易容出府後先提這具身體的原主報仇。
誰知道,仇家就在自己身後,並且自己找上門來。
找茬的秀女叫通如煙,父親是翰林院大學士,性情小肚雞腸不能容人,幼時這位姓通的女人就和原主不對付,放才左夏不過是走路慢了一步,腳後跟被通如煙踩上一腳,左夏吃了痛,下意識的把身體向前傾斜,哪知對方小腦不發達,居然就這麼倒地了。
左夏:“我不是故意的。”
太監側目而視道:“撒謊!大火都看到了,明明是你轉身把她絆倒了。”
左夏的身份和眾多秀女對比起來,當真不算優秀,所以這位太監在權衡利弊後自然不會心向著她。
墨白在宮中多年,對女子之間的小伎倆不說瞭如指掌,那也是略知一二。
“諸位來這兒是選秀,不是來過家家的。”墨白環伺一週,不怒自威道,“不過就是摔了一腳,只要沒破相,何不大度包容。”
最後一句明顯是針對通如煙了。
通如煙面頰一會紅一會白,好不精彩,她自然是不服氣,回道:“你可知我是誰?”
左夏幾乎被她這句話給逗笑了,這問話當真是蠢,墨白是陛下的心腹,難道會不知道她的身份?
墨白挑眉道:“我為何要知道你的名字?”
左夏忍不住為墨白拍手叫好,她著實沒想到如今的墨白今非昔比,懟人都能懟到恰到好處!
墨白明顯注意到了左夏的目光,略帶疑惑的看向她:“你笑什麼?”
左夏立刻把揚起的嘴角扯平,本想回答他的問題,可又想到她現在是易容的鄧琴涵,於言行舉止稍有不慎,就能引起墨白的懷疑。
她趕緊裝作唯唯諾諾的模樣,膽戰心驚的搖頭不語。
墨白對她有些印象,這不就是在選秀上尷尬出醜的那位嗎?
他從來都欺善怕惡之人,相反還有一些江湖上的俠義之氣,見不得那些柔弱的女孩受欺負,也就沒有刻意刁難左夏,簡單囑咐幾句太監好生將眾秀女護送出宮後,又重新回到陛下的身邊。
祁珩的作息時間很規律,不是批奏摺就是議和殿與大臣討論國家大事,除此之外就是睡覺,不過今晚不同,以往祁珩都是在書房打發自己,而今日剛欽定秀女,依照宮中的規矩,今晚他得翻牌子。
李公公把玉盤舉至頭頂,等著陛下‘高抬貴手’。
祁珩猶豫半響,轉頭道:“墨白,你幫朕翻。”
墨白嘴角抽搐,這選女人還要下屬來選?
不過,看祁珩的態度,估計是寧願站這兒一夜都不會翻牌子。
墨白大約是福至心靈,點了左手邊的綠牌子。
李公公道:“奴才這就吩咐鄧氏漱洗,伺候陛下。”
當晚,鄧琴涵就便身邊的宮女推搡著把自己裡裡外外都洗乾淨,用紅綢緞一裹抬進了皇上的寢宮。
鄧琴涵當真是欲哭無淚了,她從來沒真想過會去侍寢,即便對方是一位全方位無死角的美男子。
她心驚膽戰是等了兩個時辰,祁珩才推門而入。
然而,鄧琴涵從被子探出一顆小腦袋,發現這位皇帝入屋後從頭至尾都一直做在那張貴妃椅上,沒有任何動作。
鄧琴涵:“陛下?你不睡覺嗎?”
祁珩聞言抬起眼皮,那張極具書生氣的五官上,唯獨一雙星目黑沉沉的。
“咳,陛下你不要誤會。”鄧琴涵雖然還是怕他,不過看這個樣子,應該是對他沒有興趣,“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歡可以把我打入冷宮。”
祁珩終於被她這番驚世駭俗的話驚動了,神色突然變幻莫測起來。
鄧琴涵覺得他這個表情看起來沾了凡間的煙火氣,比起先前他給人帶來的死寂,現在的陛下平易近人多了。
“是這樣的,我聽宮裡人說你有一位非常愛您的妃子,五年前不幸去世。”鄧琴涵發現對方突然沉寂下來,蹙起的眉宇間,蔓延了無限的痛心,她好不容易提起的膽子登時被打回原形。
祁珩摩挲著手腕上的菩提珠,淡聲道:“你繼續說。”
鄧琴涵乾脆破罐子破摔,閉眼道:“我這人奉行好死不如賴活著,反正陛下對我不是真心,我只要一日三餐溫飽足以,我願意把冷宮的牢底坐穿。”
這些話句句屬實,覺無半分虛假。
鄧琴涵捏著被子角搓揉,她知道這番話實在是膽大包天了,可是如果現在不把話說絕了,萬一侍寢的時候,發現她這張臉是假的,真正的左夏已經溜出宮了,那她就鐵定死翹翹!
祁珩豁的突然站起身,一步步的走至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在把這句話重新說一遍。”
鄧琴涵上下牙打架,眼淚不掙錢的流下來,多說帝王心海底針,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錯了。
“我說的是,我與陛下無意對方,何不……”
祁珩暴喝道:“我是說最後一句!”
鄧琴涵被嚇得哆嗦,把舌頭都閃到了:“我只想安穩混日子,就算去冷宮把牢底坐穿我也願意。”
祁珩的胸口如遭中擊,接連後退幾步。
最後那句話,皎月也多他說過,一模一樣!
祁珩用力板過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告訴朕,這句話是誰教你說的?”
都傳說這位皇帝自從皇妃死後,整個人就更瘋了似的,手腕鐵血冷酷,為了推行新政六親不認,把整個朝堂攪得翻天覆地,三年前數不清的地方官被他整飭,不是誅九族就是凌遲。
鄧琴涵原本不太相信,現在只恨不得時間倒退,把方才那個不知死活的自己一刀砍了。
祁珩見她不說話,雙目危險的眯了起來,隨後果斷的把鄧琴涵那層表皮撕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鄧琴涵嚇得心肝肺齊飛。
祁珩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鄧琴涵想也不想的把左夏給供出來,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怪我,同為穿越者,可我實在沒你那個本事,為了保命只能犧牲你了。
她看得出來,對方俊逸的臉一瞬間復雜多變,到最後幾乎是扭曲的。
鄧琴涵伸出三根指頭道:“陛下,我真的沒有害你的意思。”
祁珩仿若未聞,他鬆開對鄧琴涵的桎梏,音調陡然拔高:“墨白!”
墨白持劍應聲而入,劍尖直指躺床上的鄧琴涵,隨後發現陛下並沒有生命危險,這才單膝下跪道:“陛下有何吩咐。”
祁珩直接把那張撕下來的麵皮遞到墨白的手中,同時說道:“你看看這個是否是月兒的手法。”
墨白接過慎重的觀摩一陣後,心中大驚,不可置信道:“這皮做得天衣無縫,唯獨遇水則變,是皇妃!”
鄧琴涵害還沒來得及消化這段對話中的訊息,就被墨白拎小雞一樣提起來。
還好她穿了中衣,否則清白就不保了。
鄧琴涵驚呼道:“我什麼都已經說了,莫要殺我!”
“……我且問你,那位與你交換身份的女子可有說她接下來要幹什麼?”墨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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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琴涵:“好像是回府邸吧?她沒說那麼多。”
墨白毫不客氣的把她扔在地上,對祁珩道:“可若皇妃沒死,為何不來認……陛下,你去哪!”
祁珩頭也不回道:“宮中的是交給你!我去左府!”
不等墨白做出反應,祁珩便已經消失在寢殿中。
只留墨白與鄧琴涵兩人大眼瞪小眼。
與此同時,回到左府的左夏正把整個家宅鬧得雞飛狗跳。
“反了!”二夫人渾身發抖,“把她往死裡打。”
左夏把身前的書桌狂炫酷拽的往前狠狠的踢翻,打倒了兩位正要上前抓她的小廝。
站在一旁的左大人吹胡子瞪眼,怒道:“把看門的那幾個僱來的武林高手叫來!”
左夏暗道不妙,重生後的這副身體資質平平,方才踢書桌的腳趾頭被反作用力震得她指甲蓋都快飛了。
她本不欲將事情鬧成如今的雞飛狗跳,可是這二夫人實在欺人太甚,而鄧大人見她沒有被皇帝選中,認為是耽誤了自己的官運,也是氣勢洶洶的打算把左夏這個沒有用的女兒關禁閉。
左夏逼得退無可退,才和他們撕破臉的。
“小姐!快跑!”丫鬟方清雨撲上去壓倒一位舉刀的小廝。
左夏抄起一旁的倒地的板凳,朝迎面而來的家僕砍去。
板凳被她暴力的擊打後,終於承受不住,斷成了兩節。
“走!”左夏拉起地上忠心的丫頭,咬牙朝府邸的大門跑去。
方清雨看著眼前,突然發出一聲高分貝的驚叫。
原來大門已經被堵住了。
左夏此刻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後面的小廝前仆後繼的飛奔過來。
前後被包圍,左夏沒了輕功是插翅難逃。
二夫人沒了威脅,這才高傲的踱步越眾走出,冷笑:“二小姐目無家法,頂撞長母,藐視倫理綱常!打!”
語畢,身後的三位黑衣高手上前一步,抓住方清雨和左夏的手腕,前面的小廝舉著木棒一步步的朝前走。
左夏道:“你們最好是打死我,否則我日後定會爬起來,要你們不得好死。”
許是她的話過於囂張跋扈,領頭的一位小廝被她嚇得駐足不前。
二夫人怒道:“這可是你說的!”
啪!
一丈木棍直接打向左夏的膝蓋,隨後又是一記啪打。
左夏被打得趴在地上齜牙咧嘴,丫鬟方清雨不顧一切的撲上來為主子擋棍。
“好一個主僕情深!那就把他們分開一起打!”
“住手!我看誰敢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