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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熟人”

當劉璃趕到天堂鳥酒館門口,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間了。艾倫諾城無愧於魔法之都的稱號,街道兩側的魔法燈無不散發著柔和卻不失明亮的光芒。太陽剛剛隱去自己的身形,忙碌了一天的它終於可以休息一晚,換上晝伏夜出的雙月接替自己的工作。一路走來的劉璃略微有些失神,他感覺自己似乎越來越習慣天空中那兩隻玉兔,只是這裡的月亮,似乎沒有兔子的傳說。

劉璃心中從未忘記地球,一直在尋覓回去的方法,但時間過了五年卻依然只能在摸索中前行,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向。奇怪的是,他的心中還隱隱有一種並沒有離開地球那麼久的矛盾感覺。雖然在理智上劉璃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但冥冥之中卻彷彿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呢喃,告訴他這不是問題,無須擔心。而劉璃,對那個聲音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他並非沒有追溯過聲音的來源,追溯的結果也並非一無所獲——它來自冥想空間中那帶他穿越過來的湛藍。

在克洛諾斯帝國,劉璃最熟悉的只有兩座城市,除了如今身處的艾倫諾,就只有比鄰南部森林絕地的卡斯菲爾了。

在卡斯菲爾城,這個時間的市場區也是燈火通明,可比之這裡,卻多了幾分喧囂。出沒在邊境城市的大多是傭兵和冒險者,還有第二天不需要當值的城衛軍們。時常要面臨戰鬥的他們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結伴同行的人們聊天的內容也大多是近期經歷過的戰鬥或者最近在絕地的收穫。

而在這裡,這個魔法學院所處的城市,行走在街道上的,大多是一天學習之後,總算能抽出時間放鬆一下的學員們。或許與遊走在生死之間的傭兵們相比,這些沒有經歷過幾次實戰的學員略顯稚嫩,卻也有著傭兵所不具備的朝氣。劉璃並不討厭這個環境,隨著世界意志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他自己也越來越貼近這個世界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喂,劉璃,想什麼呢,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好吧,劉璃在路上撿到了一隻蘿莉。剛從武器鋪出來的琳滿臉糾結,看樣子新武器的打造並不順利。不過當她看到劉璃的瞬間,臉色瞬間由陰轉晴,得知劉璃此行的目的之後就纏了上來,美其名曰幫松鼠看著劉璃,避免他在外邊惹是生非,順便還可以幫不勝酒力的劉璃擋酒,實際上自然是想從劉璃手裡挖出來兩顆元素結晶做打造武器之用。其實劉璃也有此打算,雖然堪比六階魔晶的元素結晶很是珍貴,卻也比不上小蘿莉在劉璃心中的地位。認識琳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不管是松鼠還是他自己,在武技修煉需要一個對手時她從未推脫過,甚至兩次任務中的戰鬥也都出力不小。劉璃可不想看到小蘿莉因為沒有趁手的武器,在今後的戰鬥中發生什麼意外。

“沒事,我們走吧,應該就在前邊。”

“天堂鳥”並不是尋常的酒館,大堂的裝飾上說不上富麗堂皇,卻也算得上考究,看得出老闆為之付出不少心血。暖黃色的桌布在魔法燈的光輝下泛出溫馨的色彩,幾株藤蔓植物攀附在隔斷上,又讓這裡充滿了生機。這裡沒有衣著暴露的舞女,也沒有喧譁吵鬧的傭兵,吟遊詩人用手中的尤克里裡演奏著輕快的曲子,讓酒客們倍感舒心。

“劉璃!這邊!”眼尖的蒂娜第一時間發現了剛剛進入酒館的劉璃,還算安靜的環境也被她的招呼聲打破。劉璃察覺到不少酒客被她元氣滿滿的聲音吸引,看向長馬尾少女的目光中帶著驚豔與欣賞,卻沒有一個上去搭訕,遙遙舉杯示意的也只有少數。

劉璃終於發現,這件酒館似乎本就是面向魔法學院的學員開放的,不少酒客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法術波動,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一年前學院測試中那位被他嚇到的學長的身影。蒂娜身為埃克斯院長的孫女,在學院裡多少也算是個名人,酒客們有這種反應劉璃倒也不覺得意外。

不過此時劉璃有些發窘,雖然大多數客人都是學院的同窗,但真正穿著制式法袍來這裡的,似乎只有他一個。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來這裡的學員都是想在一天的學習之後放鬆一下,畢竟學習魔法還是很費腦子的,最主要的是,學院的制式長袍……實在談不上美觀。

蒂娜倒是沒有在意劉璃的穿著,非常熱情地把他拉了過來,向自己的室友們介紹道:“吶,這就是劉璃,我家佈雷澤宿舍裡年紀最小的那個。不過你們可別因為他年紀小就小看他,劉璃可是蘭朵副院長的學生,嫡傳弟子喲。”

“劉璃,這三個都是我的好姐妹,法菈、凱瑟琳、安。”介紹完劉璃,蒂娜又開始介紹自己的舍友,不過這次倒不是只向劉璃一個人做介紹,馬丁和伊爾也只是剛到不久。

劉璃不知道蒂娜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能感覺到當幾位姑娘聽到“蘭朵副院長的學生”這句話之後,都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尤其是補充的那一句“嫡傳弟子”之後,不安的神色又加深了幾分。劉璃不得不再次感嘆魔女的恐怖實在是深入人心。

“話說劉璃,不給大家介紹一下你身後這個小妹妹嗎?”蒂娜早就注意到了琳的存在,此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頭銀灰色短髮的琳就站在劉璃身後,粉雕玉琢的精緻面孔上,亮晶晶的大眼睛帶著好奇注視著周圍的一切,這間酒館的環境顯然打破了她的認知。琳的家裡也有一間旅店,一層大堂同樣被她的父親改建成了酒館,在她的印象裡,酒館都應該是吵鬧的,這般安寧的氛圍顯然出乎她的意料。注意力放在周圍環境上的琳顯然沒有注意蒂娜說了些什麼,對於涉及自己的問題表現得無動於衷。

“這是琳,城衛軍軍團長庫恩的學生,也是我的師姐,我也是剛剛偶然遇到她的,貿然帶過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劉璃嘴上這樣說著,手上可沒有一丁點對師姐的尊重,順勢揉了揉琳的頭髮。琳的身高剛剛到劉璃的胸口,欠爪子的劉璃完全是下意識做出這個動作的——貓都比較欠爪子,養貓的人也差不到哪去。

“喂!劉璃!不要揉我的頭髮!”琳其實並不反感劉璃揉她的頭髮,常年擼貓給劉璃帶來了豐富的順毛經驗,小蘿莉還是挺享受的。不過自從聽說了“被摸頭會長不高”這個說法之後就開始對劉璃的行為忌諱莫深,劉璃也是自找的,那句話就是出自他自己口中。

“哇!劉璃,平時看你一本正經的,真沒想到你竟然好這一口!”最擅長胡言亂語的馬丁一開口就吸引了大部分仇恨,劉璃恨不得掐死這個口不擇言的傢伙,這大庭廣眾的,要是讓人誤會了以後怎麼跟松鼠解釋。不過劉璃完全沒有動手的機會,馬丁一如既往地被伊爾一巴掌抽飛了出去,隨後伊爾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袖口,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跟凱瑟琳就剛剛沒說完的話題聊了起來。

佈雷澤看到這裡嘴角一抽,這一幕實在太熟悉了,這兩個人從見面開始就是這種相處方式,每次都是大嘴巴馬丁惹禍,然後被附加了“聖潔之力”的伊爾抽飛。劉璃也想起第一次相遇時就是這樣一幅情景,不由得會心一笑,長時間在外邊奔波,與幾名舍友間產生的疏離感也被這熟悉的一幕拉近了不少。

最讓劉璃滿意的是,這間酒館提供的飲品大多都是清爽可口,不含酒精的,不過想想也不意外,對酒類飲料有特殊偏好的除了威爾斯和他手下的法師隊,劉璃還沒見過其他法師有這種詭異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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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幾人也漸漸熟悉了起來,劉璃這些天法術練習不順利帶來的煩躁感也隨之煙消雲散。蒂娜的三位舍友都不是難相處的人,不過最讓人驚訝的卻是貴族出身的凱瑟琳偏偏與平時沉默寡言的伊爾相談甚歡,很有一種“再湊一對出來”的傾向。

就在劉璃一口一口地輕輕啜著手裡的果汁時,琳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有節奏的觸感讓劉璃心中一凜,這是一年前幾人前去圖倫鎮時約定的示警方式,用於在不方便施放法術時提醒同伴提高警惕。

“出了什麼事?”還好聚集在這裡的大多是施法者,聊起法術方面的話題少不了一些演示,劉璃施放的心靈溝通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看到一個‘熟人’,別回頭,在你身後五點鐘方向。”

“全知”狀態無聲無息地展開,劉璃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連坐在一旁的蒂娜與佈雷澤都沒有察覺到劉璃的變化。“全知”沒辦法完全代替眼睛,但在這種人員混雜的環境中卻能起到比視覺更準確的作用。

“果然是‘熟人’。”劉璃“看”到獨自坐在角落裡的那個人的相貌之後也是吃了一驚,那分明就是之前在圖倫鎮,被駐守法師弗雷德引去小鎮外的,那名拜爾帝國的中階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