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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絕地逢生

瞬間的失重讓洛優優的心驟然緊縮,尖叫聲被耳邊呼嘯的風聲淹沒,洛優優急速下降,雙手拼命掙扎,抓到的卻只有冰涼的空氣,絕望襲上她的心頭,她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的身體在半空中做自由落體,腦海裡浮現出她這一生很多重要的時刻,像加速電影,想要在這生命的最後幾秒全部播完,鏡頭最後定格在洛雲那一張總是充滿憂傷和愁緒的臉上。

我還來不及解開你悲傷和憂愁的秘密,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對母親的不捨讓洛優優內心被堅定佔滿,忽然覺得身體裡的那股神秘力量衝破了層層桎梏湧出來,像割破了動脈的血管,一發不可收拾,讓她頓時覺得渾身充滿力量,連思維也不再混亂。

就在身體要跟大地親密接觸的一剎那,洛優優伸出手臂,一個用力,穩穩地撐在地面上。身邊嘭地一聲,井炎的雙腳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

一股怒火噴湧而出,洛優優站起來,眸子裡的熊熊怒火像是要吞噬周圍的一切,狠狠推了井炎一把,瞬間好像雙手被什麼附體,充滿力量,竟把他推飛了出去,撞在路燈上,燈柱脆弱得像紙一樣倒了下去。

洛優優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看面前的一片狼藉,怒火被這團團的疑雲所取代,震驚得遲遲回不過神。

井炎單手撐地站起來,卻發現有點兒吃力。以前就算是跟獵人戰鬥,也不會因為這樣一下撞擊而感覺到吃力,可讓他最驚訝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剛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他竟然看到憤怒中的洛優優,幽黑的雙眼閃過一抹血紅色,那抹血紅一閃即逝,又像是某一處紅色的反光。

赤眼級別的吸血鬼,在血族世界中,只是一個傳說,誰也沒有見過,傳說那是第一代吸血鬼,也就是他們的祖先,被稱為血父的該隱和他的孫子們才有的顏色,就連第四代吸血鬼都只是綠色或其他什麼顏色,更何況面前這個連吸血鬼都算不上的女孩!井炎自嘲得笑了一下,一定是自己看錯了,雖然洛優優有著跟吸血鬼相似的能力,但她絕不是吸血鬼,她可以在陽光下行走,吃人類的食物,她的身體有讓他羨慕的溫度,而她的血,有毒!吸血鬼如若想吸她的血來提升自己的能力,那麼絕對是自取滅亡,那種疼痛,井炎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洛優優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隱隱感覺到一股力量正從身體最深處的某個地方,一點一點湧出來,從手開始,漫延至全身,腳踝處癢癢的,她蹲下身撓了幾下,卻更加癢,她正準備加大力道,腳踝處忽然現出白色的光,淡淡的光暈,籠罩著整個腳踝,光暈中有一道瑩白色的細小光線,像某種動物的觸角一樣,在光暈裡緩緩移動,似是在勾勒一種圖騰。

洛優優此刻只覺得腳踝奇癢難耐,跌坐在地上,顧不得探究這一奇異現象,只想緩解這麻癢帶來的痛苦,可是手還沒有接近光暈,就被裡面射出來的另一道瑩白色的光打飛出去,隨之消失,而那道像畫筆一樣的光束,仍舊有條不紊地勾勒著。

井炎驚異地走過來,眼睛盯住她的腳踝,生怕錯過了某一個情節,實在是太美了,他活了二百多年,沒有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象,這已經超出了人類甚至是血族的所有認知。

瑩白色光束忽然消失,籠罩在外面的白色光暈也漸漸散去,腳踝處赫然現出一朵妖豔的紅色花朵,向四周擴散著自己的觸角,嬌豔的紅色和伸展開來的花瓣,妖媚入骨豔三分,像是潛藏著一股魅惑人心的力量。

“這是什麼!”洛優優大驚,用手在上面搓了搓,可是那鮮豔欲滴的紅色花朵,像是鑲嵌在皮膚上,更像是從身體裡生長出來的。

井炎更加驚訝地蹲在洛優優身邊,仔細盯著那朵花,那是代表血族的聖花,他用鼻子嗅了嗅,果然從洛優優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讓他聞著感覺到了濃郁的死亡氣息和深深的恐懼,讓他不自覺的微微顫抖,還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這種味道不同於任何血族身上的味道,連長老的身上也只是血薔薇的味道。

“曼珠沙華。”井炎喃喃地說,手卻不敢靠近,彷彿一旦靠近,那花朵就會把自己吞噬。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眼,洛優優的腳踝倏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當白光消失,那裡重新變得光潔白皙,曼珠沙華不見了,詭異的香味也隨之消失。

“不......見了......”洛優優瞪著深邃的黑色大眼睛,驚詫地看著腳踝,見花朵不見了,反而輕鬆了不少,那朵花出現的時候,洛優優明顯感覺到一股黑暗的力量侵蝕著她的內心,心裡好像突然出現一個黑影,慢慢變大,讓她的意識有些恍惚,就在她覺得快要抗拒不了那個黑影的時候,花朵忽然消失,那道黑影也隨之消失,讓她舒了一口氣。

“你剛才說這是什麼?什麼曼,什麼華?”洛優優問井炎。

“曼珠沙華。”井炎回答說,隨之又補充了一句,“血族的聖花。”

“血......血族?”一個響雷在洛優優頭頂炸開,腦子像卡了帶的攝錄機,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在腦子裡閃過,井炎的血袋,井炎帶著她跳上69層的樓頂,井炎從上面跳下來穩穩地落在自己身邊,井炎被自己推飛出去,撞到路燈卻毫髮無損......

洛優優重新抬起頭看著井炎,忽然想起車禍後脖頸處不尋常的疼痛,還有站在樓頂,他陰森森的那句“其實,你是我選中的晚餐。”心頭本被恐懼佔據,此刻轉化為憤怒,“你把我變成吸血鬼了?對不對!”

一定是這樣的,這樣就可以解釋一切,她擁有驚人的自我修復能力,她可以辨認出人的血型,她可以從高空墜落,她有異於常人的力量......如果是井炎把她變成吸血鬼,那一切的不可思議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以為吸血鬼只是傳說,如今看到一隻活的站在自己面前,還把自己也變成了吸血鬼,讓她感覺到深深的恐懼,那是對於不可知的未來的恐懼。

井炎無奈地搖搖頭,捏了一下洛優優的鼻子,“你以為咬一下就能成為吸血鬼嗎?太天真了!”

“那我怎麼會?”

井炎也面露疑色,“我也不知道,好像你天生就有一種能力,雖然跟血族很像,卻不完全一樣,血族是不能在陽光下行走的,也不吃人類的食物,我們的食物就是人類,很明顯,這些條件你並不具備,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天生具備我們血族的能力,車禍的那晚就是如此。”

車禍那天,井炎把重傷的洛優優飛速抱走,離開了車禍現場,本想好好享用一下自己的晚餐,卻發現洛優優的傷口在緩慢癒合,雖然沒有自己恢復的快,卻仍然是可見到的速度,他看著洛優優的眼睛亮起來,閃著狂喜,以為被自己碰到了一個擁有異能的人類,吸了她的血,他就可以或多或少地擁有她的能力,如果幸運的話,他甚至可以完全繼承下來,畢竟現在的異能已經相當少了。

在千年聖戰和異端清洗中,血族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到處獵殺人類異能,雖然自己的能力提高,卻導致異能幾乎在這個世界上滅絕。他迅速在洛優優的傷口沒有完全癒合的時候咬破了她的喉嚨,但是當洛優優的血流進自己的嘴裡時,他瞬間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由嘴角直達五臟六腑,痛不欲生。

井炎趕緊趕回車禍現場,對後來趕來的所有人進行了催眠,把洛優優交給他們,自己便跑回了勒森巴族為自己置辦的別墅,把自己關在漆黑的地下室,這疼痛持續了幾天幾夜,剛一好轉,便迫不及待地來找洛優優,想找到答案,卻發現這個當事人比自己還迷糊。

洛優優想起自己從未蒙面的父親,洛雲從不在她面前提起她的父親,但是每次看到洛雲悠遠的目光,她都會想,她是不是在思念父親。

“有沒有可能?我爸爸也是血族?”洛優優小心翼翼地問井炎,父親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很敏感的詞。

井炎搖搖頭,“完全沒有這個可能,只有純血統的血族之間才能繁殖,血族和人類是繁殖不了的,要想把人類變成血族,只有一種方式,就是初擁,不可能生出你這樣一個怪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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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洛優優騰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井炎,“你說誰是怪物!”對於她來說,井炎這個身份才是名副其實的怪物,現在卻反過來被怪物說成是怪物。

井炎淡笑,也站起來,看著洛優優氣鼓鼓的樣子,妥協道,“好吧好吧,我是怪物。”

“怪物!你......今年貴庚啊?”洛優優忽然想起與他的極不相稱的成熟。

井炎苦思冥想狀,抬著藍色的眼睛看著天,看了半天,才慢慢轉向已經等不及的洛優優說,“記不起來了。”

洛優優一腳踹在井炎的腿上,忘記了自己突如其來的力量,把井炎踹得又飛出一段距離,大睜著眼睛,一臉抱歉地跑過去,“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一點兒也沒有道歉的誠意。

井炎皺皺眉頭站起來,眼裡忽然有了戒備,這丫頭每一次的攻擊都會給他帶來疼痛,難道是血族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