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單純是這樣的挖掘痛苦，蘇月白就已經很替李之煥憂心了，可安心卻偏偏要在李之煥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這讓蘇月白怎麼也不能再繼續忍耐下去。
拯救留戀城是好的，摧殘李之煥是壞的，一件壞事換一件好事，並沒有那麼值得驕傲。
“我說錯了？我說什麼了？”安心卻絲毫不買賬：“我說的有錯麼？李之煥，那你告訴我，當你再回到那間院子的時候，那個院子裡住的是誰？”
“是一名中年男子。”
“所以說啊，很有可能，那個女子是租住的這件屋子，可是因為租不起房租，被人趕出去了，而她可能有未必有什麼一技之長，所以就只能流落街頭。或者，你也看到了，她的家人對她並不友好，說不定那只鐲子根本就是為了騙取她的同情心，而當她再次相信他們，他們就將她賣給有錢人做姨太太，或者乾脆賣到娼*坊去，月白，這兩件事，你也是經歷過的吧？”安心反問道：“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你離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安心！別再說了！”蘇月白看了看李之煥越來越不好的臉色，用力的搖了搖頭。
可安心卻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說下去：“高遠是什麼人？又有頭腦，又有手段，之前又是安神藥又是幻鈴蘭，我們不都被他騙的團團轉？所以，你以為你隔著牆跟那個女孩子說話，高遠就注意不到麼？你以為你等他睡了之後再去找那個女孩子，高遠就什麼都聽不見麼？你以為牆上有那麼一個缺口，心細如髮的高遠會看不到麼？你在院子裡的時候呆著無聊，和她聊聊天也就罷了，可是既然你要回去了，你要做城主了，高遠自然不會允許你留下這樣的把柄讓人詬病，所以他提前一天，就藉著你的名義，跑到隔壁的院子，殺了那個女孩，所以你給她丟石子，她當然不會出現，你給她的紙條，她也就看不到咯！”
“安心！夠了！”紀墨也不由的制止安心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啊，只是幫李之煥尋找靈感而已啊。”安心卻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李之煥，現在你能彈出傷感的曲子了麼？”
李之煥微微仰著頭，看著安心，他的眉頭擰得很深，似乎有幾千幾萬句話要說，可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低下頭，再次撥弄起手下的琴絃。
安心說的，會是真的麼？
他多麼的想指著安心的鼻子，大罵她挑撥離間，然後理直氣壯的喊出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他偏偏做不到，反倒是有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越來越清晰。沒錯，安心說的沒錯，精明如高遠，謹慎如高遠，怎麼可能容許一個女人的存在，而讓他這麼多年的努力都置身於危險之中？而讓一個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可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難道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嗎？那個女孩子真的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李之煥幾乎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只能強迫著自己集中精神，把所有的痛苦都聚集在指尖，近乎瘋狂的撥弄著琴絃。一時間彷彿所有的痛苦、自責和不捨，都一齊地噴湧而出，像是一場來勢洶洶的洪水，毫不留情的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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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喘著氣、他大口地喝著水、他一點一點的失去了知覺。
“這不是彈的很好嘛？”不知過了多久，安心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嚴肅中帶了一點俏皮，可俏皮裡，卻又透著說不出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