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現代 > 1989年的廈大最新章節列表 > 第210章 覆水難收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210章 覆水難收

景媛曾經讀書時很喜歡一句話,忘記是誰寫的了,只有話語清晰的刻印在腦海中。“在我的一生中,我至少會守著一朵花開謝,我放下別的事情,放下往前走的路,春天過去,秋天過去,所有的人離去,我留下,為我喜歡的一朵花”。

隔著窗子,隔著外面漫漫長夜,中間有幾盞路燈在閃,景媛看見安景同和明喬手拉著手甜笑密語,彷彿那就是當年的她和明朗。但是,景媛忘了,她和明朗當初沒有看過電影。反正景媛的歲數大了,忘記事情很正常。

低下頭,暖黃的燈光浮在月季花的上面,像是歲月浮在景媛肌膚上。時光細細的。很多時候,景媛的日子過得無聲無息,像個孤獨的動物驕傲地生存。她以為到死都會是這樣了。沒想到與明朗再次相遇。神明與她開了個玩笑,沒有經過她同意的玩笑。

“景媛,你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說這話的是趙魏文。他明白其中緣由,笑的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

吃飽喝足,明朗開始收拾碗筷。在自己家中怎麼好交客人收拾。景媛從明朗手中奪過來,面無表情的說:“我來吧,你坐著去,陪陪趙老師,他一個老人最喜歡別人聽他講過去的事情了。”

“要是擱在十幾年以前,我還能拍拍胸膛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老還年輕著,可是現在走在路上恨不得都有人扶上一把,人哦,不服老不行了。”趙魏文嘆氣,招手叫來明朗,“你坐過來,讓景媛忙去,咱們爺兩個說幾句話。”

景媛心一沉,趙魏文說那話的給她的感覺像是她與明朗是度過半生的夫妻。景媛在一旁收拾碗筷,強迫自己不去聽沙發上的兩人談論什麼。進了廚房,刷洗筷子去。

明朗看到景媛進了廚房,才壓低聲音說:“老爺子,您看見沒有,景媛她還是把我當成外人,一下子把碗筷奪過去了,她雖然沒說別的,但是我能感覺到她惡狠狠的。”

趙魏文搖頭,“景媛的性子我瞭解,年輕的時候烈了些,老了也不會大改,但是她不會惡狠狠,至少對你不會,明朗,是你的功課做的不夠好。”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明朗挺起胸膛,自信道:“趙老師,我愛景媛,功課自然會比在學生時代做作業還要細心,但是景媛畢竟不是作業,我再如何細心也敵不過她的固執。”

“事在人為,你說這話就有些聽天由命的意思在裡頭,我很不喜歡,我的祝詞都壓了幾十年了,不想壓到棺材裡面去,帶到棺材裡面太可惜了,我可不想讓它給我陪葬。”

“趙老師,您看……”

趙魏文抬手制止明朗接下來的話,手擱在柺杖上面敲打,“景媛,怎麼待在廚房這麼久,還沒有洗完嗎?”

無神的景媛回過神來,“哎,就來了。”

景媛看了一眼一點都沒動的沾滿油漬的碗筷,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離開廚房。

“趙老師,您的茶喝完了?我去給你倒。”說著,拿起趙魏文的茶杯。

趙魏文說:“景媛,不忙,你坐,茶已經喝了那麼多,不差這一杯兩杯的,你知道剛才我和明朗說什麼嗎?”

景媛搖頭。

“《莊子·盜蹠》:尾生與女子期於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我一直覺得這古人講誠信的可愛,可是現在看來頗有些悽慘,愛情竟然是這樣與生死聯絡起來。”講到動情處,趙魏文想起自己已故的妻子,“那女子最後到了,抱著尾生跳下河流,也算是有個好結局吧,故事是人寫的,人人都希望有個好結局,景媛你不想嗎?”

景媛自然聽得出趙魏文的意思,景媛忽然覺得很悲傷,她已經這麼老了,誰都勸她與明朗複合,她不願意,便變著法的勸她。

景媛說:“既然趙老師到了現在還在給我講課,那麼我也給趙老師講一個吧,趙老師博聞強識,這個故事一定聽說過。”

景媛拿起趙魏文茶杯,將杯中殘茶盡數倒去,“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覆水難收。”

姜太公釣魚,賺不到錢財,妻子馬氏嫌棄他貧窮,不願與他一起生活,想要離開他。姜太公無他法,只好應了她。後來,姜太公釣到了周文王的重用和信任,成了一位有地位的大人物。馬氏懊悔,想要與姜太公複合。姜太公已看透了馬氏的為人,不想和她恢復夫妻關係,便把一壺水倒在地上,叫馬氏把水收起來。馬氏趕緊趴在地上去取水,但只能收到一些泥漿。於是姜太公冷冷地對她說:“你已離我而去,就不能再合在一塊兒。這好比倒在地上的水,難以再收回來了!”

“趙老師,尾生和那女子一起死了,是尾生和那女子的事情,我不是那女子,趙老師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也給趙老師講了一個故事,扯平了,我去給趙老師倒茶。”

“我說了,我不差這一杯茶。”趙魏文不想繞彎子了,他越繞,景媛有十八彎等著他,不如把話挑明了說。“景媛,你看到兩個孩子相親相愛,不是覺得很欣慰嗎?為什麼你就不能和明朗再續前緣呢?難道和明朗共度餘生還比不過你一個孤獨至死?”

趙魏文這樣說話,讓景媛重舒了一口氣,“覆水難收,不僅指姜太公和馬氏,更是指我與明朗,幾十年了,覆水,別說收了,幹都幹了,怎麼收?”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景媛受不住這樣的沉默,拿起趙魏文的茶杯,說:“趙老師不差這一杯茶,我家裡也不差這一杯茶,趙老師還是再喝一杯吧。”

趙魏文嘆氣,道:“景媛這脾氣犟怎麼還沒改!”

明朗沒有接話,看向景媛,景媛不只是景媛,她身上還有他對於青春的紀念,他不只獨愛景媛青春的面孔,更愛她老去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