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門聖地，高聳的女神石像威嚴的立在江仟婉面前，她跪在這石像前已經一個時辰了，現在只感覺雙腳特別麻，午後喝的那粥早已消化光光，肚子正舉著抗議的旗幟高喊：要吃飯！要吃飯！
冥冥中，她又想起了師傅的話。
“知道為什麼只罰你在這思過嗎？”
“因為他們說，是我挑起兩位師弟打架，我是禍起之源。”
“你覺得為師是因為他們這樣說，就懲罰你嗎？”
“......師傅，我......”
“仟婉，你年紀小不懂事，做錯事是可以原諒，但為師的教導，你必須從現在就聽進去。你是從小有異人之才，能將所有看到的技能迅速為己所用，但你可曾想過，無法正常控制的濫用，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物極必反，昶言之事，就是給你的警告，生命沒有第二次機會，如果連這險隘的小世界你都無法讓它和平，何談讓這廣袤的大世界和平下去？”
師傅果然是知道的，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她今天應該是真的做錯了，所以，她願意接受懲罰老實跪在這裡。
“噠噠噠。噠噠噠。”
身後傳來鬼鬼祟祟的腳步聲，江仟婉回頭望去，只見門外探進來一個小腦袋，確認沒人後，才艱難的走了過來。
“還能走了？”
“呵呵，是啊，冷長老說得太嚴重了，我其實沒那麼脆弱了。”臉色白得嚇人的古昶言勉強笑著，從懷裡拿出個布包遞過去：“吃吧。”
江仟婉接過一看，白花花一根，明顯很是失落：“胡蘿蔔？”
“我看你平時挺喜歡吃這個的，我就拿了個過來，餓了吧？快吃吧！”
古昶言溫和的說著，心中還覺得自己挺觀察入微的，可惜，江仟婉的小臉卻高興不起來，冷冷回一句：“我吃胡蘿蔔，是因為最近有點便秘！這個時候，廚房難道連饅頭都沒有了嗎！”
“額......”古昶言感覺臉被狠狠抽打了一下，眨巴了下大眼睛：“不然我再去廚房給你拿吧！”
“算了，看你這再走兩步就要暈倒的樣子，別一會兒沒氣了，怨我。”
江仟婉啃著胡蘿蔔冷不丁的說著，古昶言開懷笑著：“江師姐說話，就是讓人想要斷氣的那種。呵呵......”
看她不說話，古昶言向外看了看，沒人來，便乾脆坐了下來：“你一個人一定很無聊，我再陪你聊聊天。”
“我喜歡一個人。”
“你真是很怪的一個人，明明只比羽翎大一歲，都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
“你和肖雲都比我大，還是得叫我江師姐。”
“好，江師姐。”古昶言順從的喊了一聲，誰讓她入門比他們都早了，看她跪在那腳有些發抖：“是不是腳麻了，我幫你看著，你休息一會吧！”
江仟婉什麼也沒說，自然的伸直了雙腿，一手拿蘿蔔，一手錘著發麻的兩條腿。
“其實，我不是很懂，為什麼，打架的是我和肖師兄，被罰跪的卻只有你？”
江仟婉眼神閃爍，這傻瓜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受的內傷了，但師傅交代過不能說出去，她還是不說為好。
當時是她念了從書中看來的助攻之靈術，結合剛學的內功手勢，增強了古昶言的戰鬥力，但因為控制不好，也損傷他的心脈。
“算我欠你一次。”江仟婉啃完蘿蔔，隨性的說了一句，重新擺正了姿勢跪好。
“什麼？呵呵，你是在說我挺身而出，為你跟肖師兄打架的事嗎？這其實沒什麼，你早上不是為了我還扔了肖師兄雞蛋嗎，相抵了。”
“我說欠就是欠，你哪那麼多廢話。”
“好好好，你別那麼容易不耐煩嗎？我可記得你前兩天追著掌門跑的時候，可是嬌滴滴巨可愛了，大夥都以為你吃錯藥了，哈哈......”
江仟婉回了一個冷剜的眼神，讓古昶言立刻收住笑，抿著嘴。
安靜了一會，他望著眼前的石像，有幾分悵然：“這座女神像的故事，你聽說過吧？”
“恩。”江仟婉也嚮往的望著她：“我想成為她那樣的驅魔師，世界第一的驅魔師。”
“江師姐，你有沒有聽過另一個版本，關於我們先先先先祖師爺跟這位女神的故事？”
“不就是師兄妹關係嗎，乾坤門的創始人，就是女神的師兄啊！”
“不不不，看來你是沒聽說，女神其實和我們先先先先祖師爺有感情故事的，但好像女神心中另有所屬，我們先先先先祖師爺是單相思了。”
“你好八卦！”江仟婉吐槽了一句，接著道：“她心屬誰？”
“你不也好奇啊，哈哈！”古昶言指著她笑笑，接著道：“是誰嘛，這個不是很確定，好像聽說是一位牛出邊際的上神哦。”
“瞎說，還牛出邊際呢！”
“你還別不信，門中最老的丸子師兄說是見過呢，就上一任掌門圓寂的時候，那位上神下來這轉了轉，據說還去了墳前拜祭，聽他描敘，這個上神長得可好看了，多看一眼，男人都不會想女人了。”
“呵，這後面這句倒確實是那個瘋子師兄會說得出口的話，年紀大得連師父那張方塊臉都認不出來的老頭，他的話，你也信！”
“哈哈，就你敢說掌門方塊臉了！”古昶言說完，立刻驚愕的捂住嘴巴，恐懼的回頭看了又看，確認沒人才松了口氣，接著道：“你是比較孤僻，沒跟其他師兄弟交流不知道，上次，有個師兄開玩笑，模仿你拜師時的場景，就說了那三個字，後來不知怎麼傳到了掌門耳朵裡，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師兄了。”
“恩？我師父不像是會殺人的人吧？”
“不知道，反正我問了個遍，門中也沒人再見過他......”
江仟婉忽然覺得後背有幾分寒涼，難道是師傅看她現在小，想等養肥養大了再報復？
“你怎麼總能聽說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古昶言發白的臉有了一絲血色：“他們要拉著我說，我不聽又不禮貌，不過，我看江師姐你那麼不合群，以後我聽到什麼都來跟你說吧！”
“誰稀罕，不聽。”
看她嘴上那麼說，臉上的表情卻不再那麼冷漠，古昶言感覺自己好像有點點瞭解她了：“沒關係，你想聽了，我就說，你不想聽了，我就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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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仟婉扭頭看著他，古昶言還以為她這是有些被他感動到，正等著看她要說什麼，哪知她卻收回了目光，什麼也沒說。
“我還有關於四大長老的更多八卦，你要不要聽？”古昶言特意找了話題，就像跟她再多待一會。
“聽。”江仟婉毫不避諱的就反悔了，剛才說的不聽，也是隨口說，要論好奇心，誰有她強啊。
古昶言又開心的笑著，坐得離她更近一點，四下再環視了一圈才小小聲開口：“先說虛尤長老，他喜歡論道，可你不知道，20年前，他參加論道大賽的時候，慘敗在一女子腳下，聽說辯不過人家都哭了！”
“哼，就他那老一套道經，我聽著都覺得煩，還跟人家辯論，會輸不奇怪。”
“呵呵，贏虛尤長老的可不是普通女子，在20年前她可是掀起過一片風雨的大人物，據說是個無門無主的遊散驅魔師，靈術奇高，五洲三國無人不知她的名號。”
“叫什麼？”
“穆珞溪。呵呵，不說虛尤長老，我們門派的其他三個長老都認識她。瞿荼長老，在參加驅魔師靈術大賽的時候，被她暴打。”
“暴打南門長老瞿荼嗎，哈哈，我好像喜歡上這個穆珞溪了。我師父也認識她？”
“當然，我告訴你的，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了，我們掌門，你的師傅，當時可是穆珞溪的愛慕者，當年為了她還願意捨棄掌門之位要追隨她浪跡天涯了，後來，可能是被拒絕了，我們掌門才死了心回來接任的。”
“可憐的師傅，應該是因為長得醜，被人家嫌棄了。”
“哈哈，師姐，你......”古昶言趕緊捂住嘴，害怕自己笑得太大聲，把人引過來了。
“別笑了，說說冷銘長老，他這麼沉靜的一個人，也跟那厲害的穆珞溪有牽扯嗎？”
江仟婉對西門長老最為好奇，平時話不多，但她能從他的眼睛裡知道，他是哪種深藏不露的角色。
“有啊，冷銘長老當年可是最出名的煉藥師，穆珞溪還曾為了求他煉一種藥跟他打過賭。”
“他們賭什麼，結果了？”
古昶言回憶著，慢吞吞說道：“好像是賭什麼野獸還是啥的，看誰跑得快，最後也輸給了她。”
江仟婉開始有點崇拜這個穆珞溪了。
“後面還有更勁爆的，冷銘長老為了練她要的藥，下了山，後來聽說差點跟某個門派的女子成了親。”
“冷銘長老長得那麼好看，被人喜歡也不奇怪，但為什麼是差點成親了？”
“這個就沒人知道了，反正至此之後，冷銘長老一心待在乾坤門，再也沒下過山。”
江仟婉有些緊張的追問：“那個穆珞溪了？她去哪了？”
“這個更加沒人知道了，就在之後的幾年，她忽然就像消失了一樣沒有再出過什麼大的音訊，好像痴心的掌門還藉著別的事下山找過了。”
聽到這裡，江仟婉有些失望的拍了拍地面，轉而問起：“古師弟，你這些都哪裡聽來的，有幾分真假？”
“丸子師兄啊！他那老多故事了，雖然說的時候有點混亂，但大概也聽得懂。”
“又是他，哎！”江仟婉搖搖頭。
古昶言依舊笑容滿面：“八卦嘛，聽聽就好了，三分真七分假，都是消遣娛樂的。”
“但那個穆珞溪肯定是真的，有機會能認識她就好了。”江仟婉嚮往的望著這面前的女神像，這世間奇女子很多，自己有一天也可能成為那樣的人就好了。
古昶言站起身：“江師姐，我想掌門不會半夜來查崗的，你要是腳跪麻了就休息一會。”
“恩。”
“時候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恩。”
古昶言看她並沒有不捨的要留他的意思，心裡有幾分落寞，也不再囉嗦，轉身走了。
聽著他走遠的聲音，江仟婉筆直的腰緩緩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