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漫貞調笑：“還有誰說？”
吞盡口中食物，小皓旰說：“翼王叔也是這樣說，就連父皇也說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聽旰兒提到軒轅逸嵐時，楚漫貞的笑意稍有收斂，等旰兒再提到軒轅正譽，楚漫貞的笑就沒了。
軒轅正譽那個不要臉的，竟然還敢讓她入宮，真是厚顏無恥。
“姐姐？”
楚漫貞笑：“旰兒不用管旁人說什麼，你自己想如何就如何。”
“唔。”
“郡主，您這裡可有沒有懂得栽花的匠人？”大奎敲響小側門，露出面來。
楚漫貞扭頭：“怎麼尋花匠都尋到我這裡來了？”
這個大奎，自從她上次為集英樓解了圍，就以為她是無所不能的似的，什麼事兒都要來問一問。
對此，大奎不好意思地搖頭，憨笑：“主子種在後院的牡丹有些蔫蔫的，小人心裡發慌，便想找懂的人來看一看。只是樓裡沒有懂得的，只好冒昧前來向郡主詢問。”
一聽是牡丹，楚漫貞倒起了興趣。
看旰兒吃得正香，楚漫貞讓月香和瑞環兩個人看著，自己起身。
“走，你帶我去看看。”
大奎驚訝：“郡主還懂得栽種之藝？”
楚漫貞笑：“略通一二。”
穿過小側門，進入集英樓的正堂。隨著楚漫貞的出現，堂中驟然一靜。一見旁人異樣，就有更多的旁人將目光投放到楚漫貞的身上。
直至楚漫貞跟著大奎走過小門，進入集英樓的後院，所有令她如芒在背的目光才全然消失。
楚漫貞輕輕呼出一口氣。
聽到聲響，大奎很是愧疚：“大家都對郡主很是好奇，所以……”
“沒事。”楚漫貞擺手。
一入後院走過過堂，便將一個小花圃收進眼中。
看著面前的綠杆根根，楚漫貞驚奇地問：“你們的後院為什麼會種著牡丹？”
大奎想了想，有所保留地回到：“主子的興趣吧，小人也不知曉。”
這會兒的牡丹都是才剛發芽，少有幾片綠葉，所以就更不可能見到花骨朵了。
大概掃眼一看，楚漫貞笑：“哪裡有蔫蔫的？”
“小人看那葉子有點不精神。”
對此，楚漫貞無奈：“雖然精貴，但也不必那般精貴。”
大奎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他大驚小怪，實在是這玩意兒頗受其主的看重，他們當下人的不寶貴著不行啊。萬一毀了牡丹，再牽連了自家公子，那可怎麼辦。
哪怕這會兒栽種的牡丹毫無樣貌，但最是喜愛牡丹的楚漫貞也忍不住湊上前去近看。這一看，便一時間眉頭緊緊皺起。
“這是首案紅？”再看旁邊的，更驚疑，“這是姚黃？”
一眼掃去，能認出的都是非常珍貴稀少的品種，看的楚漫貞是直咋舌：“嘖嘖，你家公子也真是好本事，從哪裡移種來的這些名品？”
對花卉一竅不通的大奎可是無法回上這個問題，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
楚漫貞直接在小花圃旁邊蹲下，細細地看。看了一會兒，又驚歎：“你家公子深諳此道，怕是不需要你們的費心照料了。”
“郡主這是怎麼說？”
“栽種牡丹，不宜深，否則日後開出的花兒會不旺盛。最好是在根莖相接處，齊平土壤便好。你看，你家公子栽種得就很是恰當。”
跟著楚漫貞細看幾下，大奎點頭：“還真是如此。”
“而且用的土也好，最上面這些都是細土，還混入了能防蟲害的白蘞粉末。沒想到，原公子還是位憐愛牡丹之士。”這倒讓楚漫貞心生不少的好感。
大奎乾笑：“嘿嘿，主子家的一點喜好罷了。”
“嗯，挺好的。眼下沒事，不用擔心，若是有擔憂了再來問我，正巧我也喜愛牡丹，有幾分瞭解。”
“好好好，多謝郡主！”大奎喜出望外，“郡主真是事事精通。”
“呵。”見一向老實憨厚的大奎竟然會拍馬馬屁，楚漫貞笑著離開集英樓的後院。
本以為集英樓之中已經足夠精巧典雅，原來後院的佈置擺設也不遑多讓。原皓行還真是個會享受的。
回到小鋪子時，就見旰兒已經將滿滿的一大碗酥酪給吃完。擔心蔣思雲等人久等，楚漫貞向方廚娘等人交待好事情，便帶著旰兒離開。
坐得滿滿當當的馬車晃晃悠悠地向明慧河駛去。
見思棋還是抽泣不語，楚漫貞向思琴使了一個眼色以作詢問。
思琴搖頭，表示自己還沒有向思棋詢問並給予解釋。
楚漫貞小心翼翼地用口型道：怎麼說？
一臉難色的思琴又晃了晃手：沒想好。
楚漫貞：……
也罷。等會兒在明慧河旁散散心後再說吧。說不定走著走著，思棋自己就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呢？
“今日怎麼沒有帶歡兒出來？”
“呵，”蔣思雲笑，“歡兒和我夫君都在鵲橋上等我呢，過會兒我可不與你們幾個一起走了。”
明慧河上有鵲橋，最是好找。
沒想到蔣思雲還有這麼一招，楚漫貞氣笑，在蔣思雲的胳膊上連拍。
“你還真是闔家歡樂。”
蔣思雲捂嘴笑：“見笑見笑。”
“呸。”
因為今晚有燈會，所以在還未到達明慧河的時候，便能見到有許多人開始向河邊圍聚。
楚漫貞和蔣思雲等人下了馬車，命馬車在一處地方候著。
此時的天色只是將將黃昏，而路邊巷中的家家戶戶府邸門前都已經掛上燈籠，讓條條道路看起來很是明亮。
今日的燈會實在是吸引了不少的人出遊，路上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大晏的民風開放，閨閣女子外出也無須太多禁忌。楚漫貞有時外出戴上帷帽或是面紗，都只是為了防止紈絝流氓的騷擾。
這會兒上街，看身旁三五成群的姑娘千金們個個笑靨如花，感到自己戴著面紗顯得極為突兀，楚漫貞所幸將面紗摘下，展露容顏。
她牽著旰兒走在前面，思琴和思棋二人跟在身後。偶爾能聽得思琴的竊竊私語，也不知道會說些什麼話來哄騙思棋。
越往明慧河邊走，燈火越是明亮，將兩岸照耀得明如白日。而且人來人往、聲鬧語沸的，再加上道路兩旁擺著不少的小攤小販，真是和白日差不多一般的熱鬧。
將蔣思雲送到鵲橋上，交給傅二公子，兩撥人也便分道揚鑣。
“姐姐你看！”
忽而，皓旰開心地伸手去指。原來是有一個賣花燈的小攤子最上面，掛著一盞非常可愛的小狗花燈。
見原來是小狗，楚漫貞立刻笑。
小皓旰不好意思地低聲說：“我的屬相是小狗。”
“我知道。”
楚漫貞一邊笑一邊向一位賣燈籠的老人家走去。
因為想著要來看花燈，所以方才離開集英樓的時候，她特意向大奎要了樓中的幾盞花燈。之前還覺得漂亮，一拿到眼下場合，就顯得極為普通平淡。
瞧瞧燈籠小攤上掛著的形狀各異的燈籠，再看看自己手中樣式普通的，楚漫貞就算是再囊中羞澀，也想給兒子買一個小狗的花燈。
“老人家，這盞小狗的花燈怎麼賣？”
老人家抬頭隨意一看，見楚漫貞貌似天仙下凡，手中牽著的小皓旰也白嫩貴氣，立刻笑意濃厚。
“這位姑娘，這盞燈只要三十個文。”
“給我拿下來吧。”
“好嘞！”
當楚漫貞要從錢袋子中拿錢的時候，思琴趕忙搶先付了錢。
楚漫貞看思琴一眼，非常堅定地將思琴的胳膊給推回去，鄭重地將自己的銅板放入老人家的手中。
“我給旰兒買的。”
聞言，思琴笑著退後：“好。”
將小狗的燈籠交給旰兒，看見旰兒開心不已的模樣，楚漫貞也真是高興。
見不過是這麼一會兒，這位買燈籠的老人家就做了好幾樁生意，楚漫貞非常羨慕。
若是她讓方廚娘將小攤子擺在這裡，會不會也能生意興隆？
“老人家，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嗎？”
老者一邊賣著燈籠，一邊還在做燈籠。聽到問話，頭也不抬地就回道：“明慧河上的畫舫歌舞嘛，就在前面不遠處。一連鬧三晚嘞，今日才是第一晚，一定非常熱鬧。聽說結束還會放煙花嘞！”
畫舫歌舞？
楚漫貞不太明白：“就是畫舫的名伶們載歌載舞嗎？”
許是不料還有人不知道明慧河上的畫舫歌舞，做燈籠的老人家抬起頭，藉著他這裡明亮的燈火，這才終於仔仔細細看清了楚漫貞的容貌。
這一看，便是上了年紀也要驚豔不已，忍不住連聲誇讚：“哎呀，姑娘好相貌！憑姑娘的相貌，哪怕上去隨便舞一番，往年的哪一位魁首娘子也比不過姑娘呀！”
老人家有些激動，響亮的話音引得不少人將目光投射到楚漫貞的身上。楚漫貞頓覺尷尬，輕笑兩聲，趕忙拉著兒子掩面離開。
什麼魁首娘子，聽起來就好生尷尬。
回想那老人家攛掇她的激動模樣，楚漫貞苦笑不已。不過也因此對這畫舫歌舞起了興趣。詢問了旰兒的意思，母子二人以及奴婢兩個就順著人流，向明慧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