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想唐老夫人一張嘴就是這個要求，楚漫貞嘴角翹翹，扭頭在一旁坐下，擺出了一副坐地起價的模樣。
“楚容婉是我的親妹妹，戶籍跟在我名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用頗覺好笑的目光看向唐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是以什麼身份，來向我提出這種要求的呢？”
自打自家老爺官居高位，幾十年了，唐老夫人還沒有遇到與小輩鬥嘴皮子的時候。眼下遭到楚漫貞的刁難，這讓老夫人難以忍受。
“放肆，有你這樣與長輩說話的嗎？沒有規矩。”
楚漫貞挑眉：“難道不是老夫人先說要我提出條件的？既然老夫人把此事看做是一場交易，怎麼，還要讓我尊老愛幼？”
唐老夫人身後跟著的嬤嬤蹙眉道：“郡主不要為難我家老夫人。郡主對婉姑娘不好，我家老夫人願意收下婉姑娘，對郡主也是一件好事，郡主你該高興才是。”
“呵，對呀，我是很高興的，所以這麼久了我也沒有去找過老夫人您嘛。”
揮手示意，讓方廚娘給老夫人看茶。
方廚娘還記得唐老夫人十分喜歡酥酪，於是打算給唐老夫人端上一碗酥酪，也算是緩和一下郡主和唐老夫人緊張的氣氛。
但楚漫貞見之，笑著阻攔：“端那個做什麼，老夫人才不稀罕吃呢。哎呦，罷了，茶也不用倒了，老夫人怎麼會樂意吃我鋪子裡的東西呢，我還是不要自找沒趣得好。”
剛剛落座就等著喝一口茶潤潤嗓子的唐老夫人，登時又是被氣得口乾舌燥。
眼睜睜看著方廚娘將已經快要端上桌的酥酪給端了回去，唐老夫人忍住口中分泌的唾液，好生不喜地掃楚漫貞一眼。
酥酪是好東西，奈何被楚漫貞把控著。
自打和楚漫貞發生矛盾，唐老夫人沒臉讓人去買酥酪，可是逼著府中的廚子多次嘗試製作酥酪。奈何就是做不出方廚娘的這個味道。
今日來，倒也沒想著能從楚漫貞的手中搜刮下一碗來。可眼看著美食從面前溜走，這滋味也真是不好受。
唐老夫人沒好氣地說：“合昌郡主還真是心思靈活，知我心思。”
“謬讚了。”楚漫貞點頭。
二人坐下，正式對楚容婉的身份進行爭論。唐老夫人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叫楚漫貞明白了為何老夫人突然要來改戶籍。
“婉兒的年紀也大了，該找個好人家嫁了。跟著你這麼一個奴籍，當妾都難，你就不為你的親妹妹著想嗎？”
頓時，楚漫貞曉得，看來唐老夫人是打算為楚容婉尋親事了。
“老夫人想得也太簡單了。奴籍可以輕易改掉，出身也是能輕易做變更的嗎？楚容婉的身份，可不是老夫人您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下的。”
“這個你別管。老身也不願意與你多說，你只管說條件，到底要如何才肯放過婉兒！”
楚漫貞微微眯眼，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神秘莫測：“這個，可要容我好好想想了。”
唐老夫人板正著面孔，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可要好好想一想。”
“當然。只不過容我先問一句，老夫人能給得多少好處呢？”
唐老夫人擰眉：“無非就是些金銀，你還要獅子大開不成？”
“哦，”楚漫貞緩緩拍手，“金子銀子呀。好，好，我最喜歡金銀了。想來老夫人是出手大方的，那我一定不會被賤價賣了我的親妹妹。”
“你！”未料想楚漫貞忽然來這麼一句，唐老夫人面色生怒，“那可是你的親妹妹，你這是要賣了她嗎？你還講不講姐妹之情，還有沒有良心？”
說完，想到楚容婉的身體餘毒，唐老夫人有憤罵道：“也是，你若是講究姐妹情，婉兒當初也不會又是中毒、又渾身是傷！”
楚漫貞神情冷漠：“對呀。所以老夫人您到底還願不願意買下我那親妹妹了？”
唐老夫人一時怒視著楚漫貞，不能立即予以回應。
看到唐老夫人眼中的猶疑之色，楚漫貞心中冷笑，轉過頭去。
楚容婉在唐老夫人的眼裡，也不過就是一條在路邊看見的可憐兮兮的狗。老人家一時動了憐憫之心，將狗收養回家去。要說給狗好吃好喝好住的，可以，但終究是有一個度在的。
顯然，這個度很低的。憑楚容婉的身份，就是再能討得唐老夫人的喜歡，也不值得唐老夫人付出更多。
將楚婉容帶在身邊，看似榮耀，其實這是不需要花費和損耗的。等真正到了要花銀子的時候，唐老夫人怎能不猶豫？
更別說楚漫貞還是一副要抬刀宰羊的表現。
後面的嬤嬤意識到自家主子的遲疑，為了不讓主子的氣勢在合昌郡主的面前落於下風，很及時地說：“婉姑娘是個好姑娘，不該以金銀來買賣的。但既然合昌郡主執意要如此，我們也只能是無奈何。”
說完，對唐老夫人說：“主子，咱們還是回府先去問問婉姑娘的意思，順便也給郡主多一些時日，讓郡主好好地考慮清楚。”
聞言，氣惱的唐老夫人立刻順著臺階而下，點頭應是。
嬤嬤圓場的話在楚漫貞聽來，是很可笑的。所以，她輕輕笑道：“也好，老夫人去問問我那親妹妹，看她自認值個什麼價錢罷。總之，在我這裡，親妹妹當然是無價之寶了。”
起身打算離去的唐老夫人，忿忿道：“呵，在自己手上時，非打即罵、羞辱虐待，這等到要賣錢了，就成‘無價之寶’了？！”
楚漫貞歪靠在椅子扶手上，笑得愈發溫和：“難得我還有用得上三妹妹的時候，當然要物盡其用嘍。”
愈加認定楚漫貞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小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唐老夫人氣呼呼地要走。
在跨出門檻時，未料想與翼王撞個正著。
想及合昌郡主會如此狂妄，說不定背後就是有翼王撐腰，唐老夫人一時未注意到翼王是臉色黑沉，只自顧擺出架勢，打算嚴厲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