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逸嵐在小皓旰驚異的目光中,噓寒問暖了好一會兒。
直到小皓旰感覺害怕,掙扎著要離開軒轅逸嵐的懷抱,軒轅逸嵐才不捨地鬆開手。
他真的想立刻將旰兒也帶出宮去,但他知道不可以。首先,他沒有理由。
他不過是一個王爺,有什麼理由能將皇子帶出宮?何況若是將楚漫貞和旰兒同時帶出宮,一定會引起軒轅正譽的警覺。
軒轅正譽是不會答應的。
再三告誡自己要沉得下氣,軒轅逸嵐鬆開抓住小皓旰的手。
“乖,過幾日王叔帶你出宮小住。”
被惡疾纏身多日的小皓旰自然開心能夠出宮玩耍,因而對楚漫貞要離開也消散了許多不捨。
“郡主姐姐,等王叔帶我出宮,我就去找你玩!”
楚漫貞看軒轅逸嵐一眼,得到軒轅逸嵐衝她鄭重地點頭。
他說到做到,自然會實現自己的承諾。若不是以防打草驚蛇,他怎會容忍自己的兒子活在軒轅正譽的眼皮子底下。
臨出錦仁宮時,江太醫懷揣謹慎地向楚漫貞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
“翼王爺,郡主,不知能不能將引得馬兒發狂的那兩隻毒蟲交予下官研究?”
本是要將毒蟲打算帶出宮命常一找人認識的軒轅逸嵐,聞言,慎重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毒蟲?”
“下官不知,只是恍然想起似乎前不久看過一本醫書上有寫,這才冒昧向王爺提出這個請求。”
畢竟發現的毒蟲只有兩隻,一個人研究都不夠用的,實在不敢輕易分給江心一隻。萬一不等江心尋個結果出來,毒蟲就死了,豈不是白白浪費。
軒轅逸嵐正要拒絕,楚漫貞卻點頭應下。
“好,”她對軒轅逸嵐說,“分給江太醫一隻吧,我相信江太醫會認真對待此事的。況且江太醫來往宮中頻繁,一旦有所眉目,不僅能方便查詢毒蟲來處,也能傳話於你。”
既然楚漫貞開口,軒轅逸嵐不再多言,轉頭示意思琴再去拿一個小瓶子來。
他將之前捉進小瓶的兩隻毒蟲給江心分去一隻。
僅是幾個時辰的工夫,毒蟲看起來似乎就消瘦不少。
血紅黑的顏色,蠕動著緩緩從一個瓶口爬入另外一個瓶口。
江心握緊小瓶,再三向楚漫貞和軒轅逸嵐道謝:“多謝翼王爺與郡主信任,在下一定不會辜負二位。”
不過是害得一匹馬發瘋的毒蟲,楚漫貞並不放在心上。
交待思琴一定要照顧好旰兒。況且有軒轅逸嵐的暗衛潛伏在宮裡偷偷保護,楚漫貞還算放心。
趕去前朝外宮。此時距離軒轅逸嵐入宮面聖,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
本已臨到皇上的書房殿外,卻去另忙它事,現在又耽誤這麼長的時辰,可書房殿外,李寶福還是得笑臉相迎,一點惱火怨怪的神色都不敢表露出半分。
見合昌郡主跟在翼王爺身後,李寶福面不改色,只當能看見翼王一人。
“翼王爺,請。”話不再多說。
軒轅逸嵐與楚漫貞一同入殿,看到的是規矩而立的宮人、靜默無言的皇上,他們不會知道在這一切的平靜之前,軒轅正譽有發過多大的怒火。
用一片狼藉去形容也不為過。
而現在,只有神情陰怒不顯波瀾的皇上。
聽到緊跟在軒轅逸嵐之後行禮請安的人是楚漫貞,軒轅正譽抬頭,眸中跳躍起怒火。
“朕並不記得有傳喚合昌郡主。”
楚漫貞沒有回應,選擇面不改色地往軒轅逸嵐身後,躲了一步。
見狀,軒轅正譽怒火更盛,高聲呵斥李寶福玩忽職守,命宮人將楚漫貞帶出殿去。
“是臣請合昌郡主來的,皇上息怒。”軒轅逸嵐說,目光一點也不避諱,直視皇上的雙眼。
兄弟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立刻激得殿中火氣四射。
站在軒轅逸嵐身後的楚漫貞微微偏頭,看了看,撇嘴,收回視線。
因為曾親眼見過軒轅正譽前去錦仁宮是如何發狂了一番,所以她能猜測著看出,此時軒轅正譽的狀態應該是服過藥後的。
好端端的光天白日,他在這裡批閱朝政,能發的哪門子瘋?
情緒如此躁烈,能不能說明他的病情越嚴重了?
想到自己猜測的下毒人是誰,楚漫貞咬緊牙,不斷地思索分析。
她一直在出神,未意識到身旁的兄弟二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都帶上了怒火,像是在對罵。
“你把控朝堂,朕忍你這麼多年,你還想如何!肆意宮中,冒犯朕,軒轅逸嵐,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軒轅逸嵐不懼反笑,甚至還上前一步,驚得軒轅正譽下意識後退半步,身子向後仰去。
軒轅逸嵐冷笑道:“皇上命臣歸府反省,臣便歸府反省,不讓臣入宮,臣便入不得皇宮寸步。今日是皇上傳旨喚臣入宮,臣不過是先去取拿上次離宮時遺落下的寶物,這才耽誤了一些時辰。皇上因此動怒,真是令臣匪夷所思。”
面對軒轅逸嵐黑白顛倒地狡辯,軒轅正譽氣不打一處來。
一抬手,抓起御案上的鎮紙,抬手就朝軒轅逸嵐的臉上狠狠砸去。
“放肆!”
沉重的鎮紙比石頭還兇悍得多。軒轅逸嵐不躲不閃,一抬手,準準抓住向頭面飛來的鎮紙,盯著軒轅正譽,目光陰陰,勾起嘴角。
“國庫還沒有豐裕到可以讓皇上亂丟物件的地步。”
他說著,上前,幾步便走到御案前,與軒轅正譽隔著不到三尺的距離。
“砰”的一聲,將鎮紙重新送回御案,敲得御案發出沉悶聲響。
軒轅逸嵐半垂眸,道:“這種東西沒有扔出去的話,反而砸到自己的腳,豈不是糟糕?”
一手死死抓住椅扶手,軒轅正譽怒火:“你想死不成??!”
軒轅逸嵐別頭看楚漫貞一眼,笑道:“活著多有意思,臣還不想死。”
楚漫貞嗔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本就是被軒轅逸嵐氣得心肝肺都在疼,看到這一幕,軒轅正譽更是怒得撐著御案的兩條胳膊都在發抖。
一旁的李寶福見了,急忙上前拍扶皇上後背,低聲勸說安慰道:“皇上息怒,您剛剛服了藥,切不敢再動怒。”
說著,向翼王投去怨怪的眼神。
軒轅逸嵐不以為意,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楚漫貞知道自己猜對了軒轅正譽的狀態,心中思緒更多。
並不在乎皇上在不在氣頭上,也不管會不會把皇上氣出個好歹,軒轅逸嵐直接說道:“臣攜郡主前來,無非是為了那日向皇上提過的賜婚。過了這麼多日,想必皇上也該思慮清楚,能否現在給臣一個答覆?”
“朕不準!”軒轅正譽紅著眼睛,並不看向軒轅逸嵐。目光死死盯著楚漫貞的所在,視線彷彿能夠穿過軒轅逸嵐寬厚的肩膀,抓到楚漫貞。
“此事在臣心中已成定局,皇上不賜婚,也無妨,”軒轅逸嵐說,面色冷漠無所謂,“沒有皇上下旨賜婚,臣也將合昌郡主明媒正地娶進翼王府。不日,還要請皇上品一杯喜酒。”
見軒轅逸嵐已經如此猖狂大膽,不將自己的話放在眼裡,軒轅正譽伸手直指軒轅逸嵐的鼻尖:“你以下犯上,朕現在就可以把你打入天牢!”
對此,軒轅逸嵐平淡地說:“臣在入宮之前,剛剛傳令下屬官員準備了各種安置難民和告御狀百姓的法子。若是臣沒有安穩出宮……”
後果是什麼,不言而喻。
這遭亂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反正軒轅逸嵐肯定是管不了的。
一口氣卡上咽喉,軒轅正譽彎腰大咳,咳得幾乎都要把五臟六腑統統給咳出來,聽得人揪心。
軒轅逸嵐稍稍偏轉身,拉住楚漫貞的手,再看向皇上,說:“臣與郡主兩情相悅,皇上……”
“朕不準!朕不準!”
不等軒轅逸嵐將話說完,皇上憤怒地捶打御案,而後大步繞過御案,直直逼向軒轅逸嵐。
一伸手,猛然死死掐住軒轅逸嵐的脖頸。
一臉瘋狂之色:“朕不準!朕絕對不會準!楚漫貞是朕的人,你想娶她?下輩子吧!”
他面龐猙獰,咬牙切齒,掐在軒轅逸嵐脖頸上的雙手是真的在用力,恨不得即刻就能將軒轅逸嵐給掐死。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娶她!朕是皇上,朕才配擁有她!她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
看到軒轅正譽手背上繃起的青筋,知道這人是用了全身力氣去掐軒轅逸嵐,大呵一聲“放手”,楚漫貞急忙抬手要往軒轅正譽的臉上抽。
而抓住楚漫貞一隻手的軒轅逸嵐,忽然鬆開她,並且稍微用力一推,將她推到一旁。
楚漫貞倒退數步,剛要出口再喝斥,一瞬間,雙目放大,抽口冷氣看到軒轅逸嵐猛然一抬腿,將膝蓋重重擊向軒轅正譽的腹部!
“唔!”軒轅正譽的身體像蝦一樣弓起。
軒轅逸嵐抓住軒轅正譽恰在他脖頸上的手,面無表情地重重一扭。軒轅正譽再次發出一陣痛呼慘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