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麼？
陸飛煙略顯詫異的眨眨眼，望著慕容荒，似是在等他解惑。
卻聽慕容荒道：“相傳，這寶璽確實可以號令天下，只不過年代久遠，那些發誓效忠寶璽的部下如今應早已湮滅了，而這寶璽也就成了一個空殼子，至於為何至今大家提起它來，還是深信擁有它便能一統天下，那不過是想要藉著它的名頭糊弄人罷了。”
陸飛煙瞭解的點點頭，當權者的遊戲中確實會有這些東西，可以讓自己的上位變得更加“順應天命”。
“所以，它不過是個幌子，然後咱們還是得憑自己的實力幹出來。”
這會子再看慕容荒，倒是有些不一樣的看法，這人說不定還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中二，或許他之前說的都可以期待一下。
過不多時，慕容荒便領著自己的護衛司還有善上島眾人離開洛洲前往岸城。
不過，除了這幾十個人之外，還有西北地衛所的一千人隨行。
沿途都是戈壁黃沙，陸飛煙眼望著身後那迤邐而行的大部隊，秀眉不由蹙起。
慕容荒問道：“你怎麼了？”
陸飛煙的目光仍然望著身後，抿著嘴唇道：“你瞧那些衛所兵士行軍的樣子，這怕是去給對方送人頭的吧？”
慕容荒順著她的目光向後看去，只見除了自己的護衛司和善上島眾人的陣容整肅，緊緊跟在自己的帥旗周圍外，其餘人馬都遠遠的墮在後面，而且鬆鬆垮垮，沒有半分精神。
連普通的行軍都表現的如此不堪，這種毫無凝聚力的部隊又如何能指望他們在沙場上同心協力，奮勇殺敵？
慕容荒當然明白陸飛煙的意思，他比她更清楚那些人的實力。
可是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方圓百里也只有這個衛所能夠調到這一千人。
他嘆了口氣道：“我當然知道，那又能如何？”
陸飛煙皺眉道：“好麼，那咱們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容荒又向身後望了一眼，微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自會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現下說不得，回頭你便會自然知道。”
陸飛煙撇撇嘴，心道還能有啥法子，反正她是不怎麼期待的。
慕容荒笑了笑，伸指在她那被風沙吹得有些乾裂的櫻唇上輕輕的撫弄著，柔聲說道：“本是想讓你跟著我到這邊，好過得自在些，沒曾想竟是這般吃苦。“
陸飛煙一愣，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又不是養在溫室裡的嬌花，哪裡吃不得這些苦。再說了，如果你這次打了敗戰，那狗……嗯，皇帝絕不會放過你，你可想好了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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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荒又在她唇上輕輕一點道：“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無論如何一定會打贏這場仗，這也算是上天給的一次契機，只要這次贏了，我便可以上書要求賜你為陵王妃，你就等著做陵王妃好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說這個？”陸飛菸嘴上嗔著，心裡卻甚是甜蜜。
正說話間，就看林僉事忽然縱馬從前方飛奔到近前，抱拳喜滋滋的說道：“王爺，屬下找到了！”
陸飛煙奇道：“你找到什麼了？”
慕容荒牽著她的手，微微一笑道：“走，咱們去瞧瞧。”
陸飛煙不知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又清楚他絕對不會提前告訴自己，只好滿心好奇的跟了過去。
在林僉事和幾個哨探的帶領下，大軍繼續前行，翻過一座沙丘又走了裡許，就看到遠處有座狀如筆架般的石山，山下竟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沙柳樹林，而且其中像是還有湖泊水域的樣子。
“啊，是綠洲！”
陸飛煙驚喜之下不由自主的歡叫了一聲，隨即轉頭對慕容荒道：“原來你早就知道這裡有綠洲！”
慕容荒微微一笑：“西北便如家院一般，既然是自家的院子，哪有不清清楚楚的道理？不過，這茫茫戈壁上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黃沙碎石，走在其中很容易迷失道路，如若不是有那座形態怪異的石山為記，這綠洲倒還真不易找到。”
他說著，見陸飛煙的俏臉上滿是侷促的笑，心知這丫頭肯定又在編排自己了，一定是想著哪裡是他的本事，而是原身留下的記憶。
說起來，他也是真瞭解陸飛煙，她還真是這般想的，分毫不差。
慕容荒不禁又笑了笑，然後道：“這戈壁上的沙暴說來便來，也許過一會風沙會更大，今晚咱們就在這裡紮營好了。”
陸飛煙點了點頭，確實需要先休整一下了。
一聽能夠休息，那些剛才還被戈壁灘上似火的驕陽炙烤的歪頭打蔫，神情委頓的衛所兵士立刻就來了精神，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放射著極度興奮而又極度渴望的光芒，就好像那片綠洲裡的東西都是純金所鑄的一般。
慕容荒略一沉吟，便低頭對陸飛煙耳語了幾句。
陸飛煙先是一怔，隨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當下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頑皮的笑意，然後拉過林僉事，吩咐他如此如此這般……
片刻之後，慕容荒的軍令就迅速傳達了下去——全軍進駐綠洲外圍，按次序飲水休息，埋鍋造飯，今晚就在此地紮營歇宿。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軍令剛剛下達，原先落在後面的那些衛所的兵士便一掃之前鬆垮頹廢的模樣，蹣跚發軟的雙腿也像上足了發條似的，數千人瘋了一般向綠洲的方向狂奔而去。
很多人邊跑邊脫去身上的衣衫甲冑，還有的人甚至連手中的武器都扔掉了。
一傳十，十傳百，“丟盔棄甲”像瘟疫一樣蔓延，幾乎所有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他們走過的地方，刀槍甲仗遍地皆是，滿目狼藉，遠遠望去這群人就像是一支在戰場上落荒而逃的烏合之眾。
那些人都卯足了吃奶的力氣甩開兩腿狂奔，你追我趕，爭先恐後，就好像晚到一步那片綠洲就會被別人吃光喝淨，或者從自己眼前徹底消失似的。
只有護衛司和善上島的人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向那些人的目光都帶著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