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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御醫細細診過脈,收回手道:“殿下的身子沒有大的問題,不過是些皮外之傷,待細細休養即可。”

沈硯修頷首,似漫不經心道:“御醫還有別的話想要說的嗎?”

御醫汗顏,想不明白沈硯修是什麼意思,他弓著來腰,一寸一寸抬起頭,小心翼翼道:“臣……無話可說。”

沈硯修見人這副模樣,勉強壓下嘴角無奈的笑,頓了頓道:“罷了,無事你便回去吧。”

御醫如蒙大赦,迅速告辭後離開。和喜見人走了,這便上前,道:“殿下,宋大夫還在偏殿等著,老奴這便去將人帶過來。”

沈硯修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去吧。”

就算沈硯修不想這時候面對宋畫祠,也絕對不可能讓人等著。他猜測宋畫祠找他也必定是為了那件事。

縱然沈硯修做的再大方,也免不了他無法直視宋畫祠總有一天要離開的事實。他不可能一輩子將宋畫祠困在這裡,更加不捨得。

當初將宋畫祠欺騙性地帶回來,他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個局面。想到這,他不禁有些自嘲。

但不得不說,沈硯修確實是多想了。

在偏殿等沈硯修的這段時間裡,宋畫祠仔細想了無數種可能,最後都被一個念頭壓下去了。不管這是不是真,宋畫祠都要確認一番,好進行自己心裡的想法。

和喜敲門進來,道:“御醫已經走了,殿下請宋大夫您過去。”

“好,”宋畫祠點頭,“勞煩公公帶路了。”

和喜笑著頷首,往前走。

有了和喜前幾日暗中推動,宋畫祠這幾日與沈硯修的相處還算和諧,至少學會了主動去找沈硯修,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明。和喜內心不得不說是生起一股帶著悵然的喜悅。

轉眼間走到正殿,宋畫祠走進去,被帶上坐席,看向沈硯修,道:“殿下的身體如何了?”

沈硯修笑道:“輕傷罷了,宋大夫無須掛心。”

宋畫祠道:“即便是輕傷,殿下還需多多注意。”

“我會的。”

宋畫祠欲言又止,沈硯修見狀,不禁道:“宋大夫有話請講,為何如此拘謹?”

看宋畫祠這個樣子,沈硯修已經做好了準備似的,他屏著一口氣,始終咽不下,想著等宋畫祠問起孟昭衍的人的下落時,就一狠心將所有事情全盤說出。

端看著宋畫祠緩緩道:“殿下,我有一事想問殿下。”

“宋大夫請講。”

宋畫祠看著沈硯修,微微搖了搖頭,短暫的示意已經讓沈硯修明白了,他看向和喜,和喜隨即帶著一眾宮人離開。

看著周圍沒有人了,偌大的正殿裡只有兩個人,大門外敞,外面的人縱然能看見兩人談話的樣子,也聽不到什麼。

宋畫祠再問,“殿下可能保證,今日我們說的話,只有我們兩人可以知道?”

沈硯微愣,雖然不明白宋畫祠的意思,卻也點了點頭。

宋畫祠不知道周圍隔牆是否有耳,但是沈硯修內功身後,方圓幾十米內,若有人出現,他必然是清楚的,所以他可以知道今天說的這些話,如若他們兩個人不說出去,斷然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見沈硯修點頭,宋畫祠才道:“這便好。我有一事,想問殿下。”

“請講。”

“殿下可曾對皇位有爭奪之心?或者說,殿下,是否有心要這皇位?”

話落,也只聽聞到沈硯修一陣抽氣聲。

他道是宋畫祠要做什麼,忌諱頗多還需屏退下人,原來問的卻是這個叫人聽了去就能惹上殺頭的大罪。

皇宮之中危機四伏,處處都需謹慎,就是沈硯修都需避諱著這個話題,不管他想不想要,都不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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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沒人敢開口。

也就只有宋畫祠這般心大,仗著沒人了便問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來。

沈硯修幾乎要被她氣笑,無奈道:“你可知,今日這番話要是說出去,你能活到幾時?”

宋畫祠無所謂地眨眨眼,道:“殿下不是保證了周圍沒有人嗎?”

沈硯修一愣,被宋畫祠噎住,笑道:“宋大夫問這個做什麼?”

“殿下為何不先回答我?”

宋畫祠似有穿透力的目光看著他,叫沈硯修無所遁形。答案就在舌尖,是他咀嚼了半晌也沒能吐出的回答,這在他心裡一直以來都是個秘密,就是和喜都不曾知道。而如今卻被宋畫祠輕易看出,且問了出來。

他下意識避開宋畫祠如炬的眸子,舌尖糾纏,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宋畫祠早猜到沈硯修的反應,卻也間接應證了她之前的那個想法。她道:“我知道我問的唐突了許多,也不求四皇子現下就給我一個答案,或者,四皇子並不想將這個答案告訴我,這些,都不必在意。”

她輕輕笑了笑,輕易奪了沈硯修的目光,道:“重點是,四皇子心中的想法,四皇子是否真就甘願將此事深埋於心?”

沈硯修如何聽不出來這就是激將法,卻也無可奈何。但是偏偏,又想要將此事說出來。

他的手略略撫過眉眼,似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道:“宋大夫知我意,我自然是不想要它的。”

是,不想要。

那個令凌熾國人趨之若鶩的位置,身為皇子的沈硯修,原本只要爭取,就有大把的機會唾手可得,可是他不想要。

他從未肖想過那個位置,甚至是不屑的。他冷眼看著皇室宗族的人一邊對父皇俯首稱臣畢恭畢敬,另一邊又掀起風浪想要把高座之上的人拉下來。

沈硯修傲骨天成,他自是不願的。

這與孟昭衍不同。

孟昭衍也不屑於大寶之座,他要的只是把從前那些人欠他的分毫不差地討回來,一個都別想逃。而沈硯修,事事順遂、不明疾苦的他,是無法理解孟昭衍的心情的。

但是他的不屑,卻也只能壓在舌根底下,就是在無人寂靜之時,也絕對不敢洩露一個字眼,在皇宮之中,要避諱的太多了。

沈硯修萬萬沒有想到,被自己深藏於心的秘密,就這樣被宋畫祠看出來了,又或者,是試出來了。他不得不佩服宋畫祠的聰明,又不得不無奈於自己的心防崩塌。

對於宋畫祠,他始終無法將心硬起來,一見到宋畫祠,就軟的一塌糊塗。

但是說了又如何,今日,他總歸是體會到一絲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