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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沈硯修得了答案,也不推脫,轉身道:“那便由大哥帶路,讓宋大夫去給清河診治一番。”

沈硯國頷首笑了,道:“宋大夫請隨我來。”

宋畫祠頷首,跟上去。

沈硯國又問:“四弟可要一道?”

沈硯修愣了一下,到底搖頭了,他不適合去見清河,清河也不適合去見他,他只想清河能夠過得好一些,最起碼沈硯國能對她還一點,如果他去了,這個想法也得告吹。

沈硯國再笑,沒再說話,轉身徹底走了。

宋畫祠與沈硯修再對視一眼,彼此都瞭解對方所想,只見沈硯修弧度微小的頷首了,眉頭卻沒放鬆一下。

沒有說話的交流,卻也不知不覺透露兩人之間的默契,看得沈硯國心頭一跳。

沈硯國是個善談的人,與宋畫祠交談一路都不見卡殼,只是宋畫祠的態度實在冷淡。卻也挑不出錯,讓他好幾次眯著眼睛不想說下去了,但是為了再得些沈硯修的事情讓他沒閉嘴,只是最後,被宋畫祠來回打太極,終是沒能得到什麼有用資訊。

這人還挺聰明。把宋畫祠帶進去的時候,沈硯國如是想。

沈硯國將人帶往內殿,揮手退了要上前服侍的下人,低聲道:“清河就在裡頭,大約是還在臥床,你進去瞧瞧吧,我這邊還有事。”

“有勞大皇子。”

沈硯國擺擺手,叫人帶她進去,轉身走了。

宋畫祠眼神晦澀,心知沈硯國在逃避去見清河,這讓宋畫祠心又沉了幾分,可想而知人是病得多重。

碧忻沒想到能再見到宋畫祠,還是在清河最絕望的時候。

好像上次也是如此,清河病重,太醫的藥方怎麼喝都不見好,她一來,被清河毫不留情趕了出去還十分和氣留下單子,照著上面喝沒幾副就好了。

這一刻,碧忻想,她好像是看到了希望。

宋畫祠並不顯生疏,揮退旁人,上前詢問了一番情況,便心驚不止。

清河還在糊塗中,醒了睡睡了醒,也沒有片刻真正清醒的時候,臉色蒼白,神情是隱見的痛苦,看著就像是一捏就碎的樣子。

碧忻再次落淚,不想打擾清河就壓著聲音道:“按太的方子給郡主喝下一次藥,但是體熱沒有絲毫緩解,太醫說是心結積鬱,也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低低的啜泣叫宋畫祠嘆息,她察覺到碧忻還叫清河叫“郡主”,不肯改口,其中原因想想也能知道,何況在御花園中沈硯國說得並不晦澀,她不可能不懂。

她搖搖頭,道:“太醫說的沒錯,心魔不除,就是被灌成藥罐子,依然如此。上次,也是這樣……”

只是上次沒有這次嚴重,也不至於到藥石無靈,昏沉不醒的樣子。

宋畫祠擰著眉,身為醫生她難免心疼,望著眼前的“紙片人”,她問道:“能將人叫醒嗎?”

碧忻愣了一下,而後點頭道:“能的,其實郡主沒有真正睡著,若是仔細與郡主說還是能聽清的,只是不願睜眼罷了。”

這樣一來就更嚴重了。

宋畫祠眉間擰的更狠,想了想,道:“你將郡主叫醒,我與郡主說些話。”

碧忻不敢推辭,現在能相信的也只有眼前這個人了,她點頭,上前一步在清河耳邊放下細碎言語,片刻後,只等著清河緩緩睜眼了。

清河像是被拉進了無窮無盡的海域,粘稠與溼重感將她緊緊包圍,不說睜眼,就是呼吸都要拼盡全力,她不只一次想,為何要這麼累,為何要活著,不如就連這呼吸也放下,就此了斷吧。

直到聽到碧忻的聲音。

她知道碧忻是難得一心一意為自己好的人,不想讓她失望,且這時間還有為她好的人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便徐徐睜開了眼睛。

然而第一眼入目的這個人,清河卻說不出自己到底想不想見她。

如果說從前,答案自然是不想,然而現在,好像她連提起恨意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就這樣用蒙著霧氣的眼睛看著她。看似平淡,卻也實在平淡,了無生機。

前世與今生加一起看過那麼多病人的宋畫祠對這種眼神自然不陌生,她心中一驚,沒想到有一日會是清河露出這樣的眼神。

她看向碧忻,用嘴型說道:“你出去吧。”

碧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出去了。

宋畫祠轉頭看向清河,緩緩道:“我是來給你治病的。”

清河沉寂地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宋畫祠也是沒急,靜靜等著她。

然而清河卻要起身,臉色又白了幾分,宋畫祠想要上前攙扶,還被她用手擋住了。

清河穿著白色乾淨的褻衣,看起來更是若不經風,好像被風一吹,整個人都要碎掉一般。

她掀開被子,一雙腳垂在空中,但僅是這樣,也被宋畫祠眼尖地看到腳上還未散去的淤痕,不重,卻也一道一道觸目驚心。

宋畫祠下意識屏住呼吸,說不出話,然而更刺激的在後頭。

清河借了環扣,動作正是要脫衣,宋畫祠連忙止住,道:“郡主不可,你我……”

清河虛弱笑了笑,眼裡有幾分堪破,道:“宋大夫不必如此,你我同為女子,第一眼,我便知道了。”

宋畫祠一愣,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清河也不再管她,繼續脫衣,將原本如玉的身子裸露在空氣中,碰到還帶著涼意的空氣讓她不經意抖了抖,然而顫抖地更厲害的,卻是宋畫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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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算知道清河脫衣的目的是什麼了,但她不敢看,也不忍看。

腳上還算輕的,道道青的紫的痕跡在肌膚上顯現,有的甚至層層堆疊,更多還有顯現一個人的指印的。

宋畫祠當然知道這指印代表著什麼。

她心都要看碎了。

不只是清河,換做任何一個女人,身上有著這種印記,叫她去看,都是這個反應。

這才是清河真正虛弱在床上,眼神灰白看著她,雖然醒著卻不睜眼的,背後原因。

宋畫祠像是啞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已經不能叫情事了,這只能叫虐待,也怪不得,怪不得沈硯國之前不願意來見她。

原來連他也知,自己做的到底有多過分。

如果宋畫祠今日不來,是不是,除了清河自己,真就無人能看見這個了。

宋畫祠尚且不知為何清河肯將此示人,只聽清河沒有語調的聲音響起。

“宋大夫,這傷,您能治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