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又意外聽見“姑娘”兩個字，於是眼睛一亮，直接從懶洋洋的頹廢狀態中轉醒過來，目光灼灼地聽著王家大夫人接下來的描述。
王家大夫人現在心情很是緊張，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王家老爺的變化。
她咽了一下唾沫，儘量自然地把廣告打出去：“安姑娘和幾個朋友一起做了一種護膚水，我試著抹了一下，發現真的很不錯，就主動去找了她，又買進了一大批的護膚水。”
初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扯謊，王家大夫人的眼睛眨得很快。
不過她說了幾句，稍微理順了思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好了不少：“她相當於我的再造父母，因此我特別把她請來參加中秋宴席，想讓她看看我現在的變化。”
“你現在的變化真的是很大啊，”有個皮膚不是特別好的夫人好奇地上前，在徵求過王家大夫人的同意後，特別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在這種綿軟的觸感中發出一聲嘆息，“而且你的皮膚變得這麼好了……你用的是什麼護膚品啊，給我也介紹一下唄？”
這句話就好像是開啟了閘門一樣，讓水庫中擁擠著的洪水奔湧流出，大家都忍不住發出真心實意的請求：“是啊，姐姐，介紹給我們看看唄？要不你幫忙引薦一下，讓我們和這位姑娘說說話也行。”
“這……”雖然內心因為達到了目的而竊喜，可王家大夫人還記得欲拒還迎，“不太好吧，畢竟姑娘的性格不是特別大方，她的護膚水也不是特別多，你們不可能所有人都買到……”
她的最後這句話看似是在趕客，實際上直接把原本還遊移不定的夫人小姐拽了進來。
被勸說了許久，王家大夫人才做出衣服動搖的樣子，帶著她們到了安綰身前，有的拘謹和不好意思地開口：“安姑娘，我和她們討論護膚的事情，結果不小心把你的護膚水說出口了……那個，她們都想和你談談，你看？”
之前王家大夫人和眾位女子聊天時，洛燁霖憑藉著自己的高超耳力，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甚至還能夠把意思複述給安綰。
現在見王家大夫人是這個做派，安綰也明白了劇情發展，直接把聲音壓低，有些不悅地質問：“我說過護膚水不多，你為何要告訴這麼多人？”
王家大夫人立刻賠笑道歉：“姑娘，是我做錯了，只是她們……她們都是誠心誠意過來的，我也阻攔不了啊。”
“唉……算了，”搖了搖頭，安綰直接揮手讓王家大夫人退下，“既然都來了，我怎麼也要給你幾分薄面……我們就聊聊吧。”
圍了一圈人的陣仗實在是不小，很多原本沒有注意到王家大夫人和眾位夫人小姐聊天的人也被吸引過來，好奇地站在外圍尋求科普。
在這種宴席上，喜歡湊熱鬧的人實在不少，因此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霎時間幾乎整個中秋宴上的女子都知曉的這件事。
不管她們是否相信護膚水神奇的效果，有沒有買一瓶試試的心思，她們都不約而同地上前，一層一層厚厚地把安綰和洛燁霖包裹在最中間。
差不多把價錢、店面地址和功效說清楚後，安綰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無數堵人牆將她密不透風地擠在最中央，甚至連出去的空隙都沒有。
於是她理智地做出了選擇，向最前方的幾個夫人開口：“人太多了，我們兩個就先走了。”
說罷，她望向洛燁霖。
看懂了安綰的意思，洛燁霖直接站起身來，半摟著安綰向外走去。
與此同時，他還不忘悄悄使用武功，在密集的人群中強制性地開闢出一條一人寬的小路，讓安綰得以輕鬆地離開。
到了外面，安綰向王家大夫人致歉：“沒料到會讓你們的宴席亂成這個樣子，實在是我的不對。”
本就是王家大夫人的有心之失，王家大夫人當然不會把錯誤怪到安綰頭上。
而王家老爺看著洛燁霖放在安綰肩膀上的那隻手，只覺得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於是他鬼使神差一般開口：“這位姑娘和公子，我們今日招待不周……要不你們在王家住上一晚，我們一定好好招待，給二位賠罪。”
若說以前王家老爺對安綰的覬覦還藏在心中，現在他就是直接把心底的想法翻了出來，赤裸裸地展示給安綰和洛燁霖看。
這種並不明顯但讓人很不舒服的威脅感圍繞著洛燁霖。
他狠狠地皺了皺眉，放在安綰肩膀上的手收的更緊了一些，語氣也帶了幾分不虞：“不用麻煩老爺了，我和綰兒還有事情要做，恕不能奉陪。”
接著，洛燁霖又十分孩子氣地冷哼了一聲。
眼看著安綰和洛燁霖的身影逐漸走遠，王家老爺被氣得不行，伸手點了洛燁霖一下，側身和夫人吐槽：“這個小子怎麼如此狂妄，這是誰給他的膽子？而且在外面就和女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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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皺起眉頭，不忘批判一下洛燁霖的性格：“而且如此任性，怎堪大任？你也勸勸那個姑娘，莫要和這種敗類在一起，跌了自己的身價。”
王家老爺氣得不行，王家大夫人卻只是淡淡地翻了一下眼皮，隨意地應了一聲：“是。”
可真正在心裡，她卻為安綰感到高興。
在她看來，能夠如此直白地表達感情，將佔有慾訴諸於口的男子，至少暫時是可以相信的。
古代的人不似現代，男子常年喜用花言巧語哄騙女子，他們多不會用好聽的言語來勸慰女子，畢竟這個社會是實實在在的男權社會，他們根本不需要讓女子開心。
而洛燁霖卻願意把這種對於很多男子來說，除了浪費時間沒有絲毫用處的話語講出口，這就能讓王家大夫人感慨一番了。
見王家大夫人神色平淡。王家老爺狠狠皺了皺眉，忍不住再加上一句：“夫人，你和這個安姑娘認識，可知道她的家世？”
“家住何處？父母可健在？是否還有兄弟親人？”這些問題一出口，王家老爺沒覺得有什麼，王家大夫人卻是蹙起眉頭，有些不悅地張望著王家老爺。
饒是再遲鈍的人，也能聽出王家老爺這段話的意思——不就是想探聽好安綰的家境，然後找時間去提親嗎？
想到這裡，王家大夫人轉了一下眼珠，面上重新掛起有些虛假的笑容：“老爺，妾身對安姑娘不是特別瞭解，但從平日言談的隻言片語看來，她的家世應該很是不錯，否則不可能穿著綾羅綢緞，吃著珍饈美味……”
見王家老爺臉色微沉，王家大夫人面上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心裡卻是暗暗竊喜：“而且據妾身看，安姑娘身側的那個未婚夫，應該也不是凡俗人物，言談舉止都進退有度，看著至少也是大家少爺。”
“嗯……”王家老爺冷冷地應了一聲，對於王家大夫人提供的資訊和他的計劃相悖而不爽。
“老爺……您一直關注著安姑娘，是想做什麼嗎？”王家大夫人咬了咬牙，直接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果然，被直白地詢問目的，王家老爺的面色僵硬了一瞬。
可他畢竟是在官場浸淫已久的老人物，所以很快回過神來，尬笑了幾聲，接著像模像樣地解釋道：“我是看這個小姑娘長得機靈，又想著我還沒幾個孩子，想收她做義女而已。”
編造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他還不忘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我以為這小姑娘家境不是很好，我又頗為欣賞她，就想提拔她一下。……既然你說小姑娘家世不錯，我就不胡亂幫忙了。”
王家大夫人在心底暗自嘲笑王家老爺的裝模作樣，可表面上卻是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老爺真是菩薩心腸。”
送完安綰和洛燁霖，王家大夫人攙扶著王家老爺，二人一起回到大廳，把處於混亂狀態中的客人重新安頓好，把中秋宴席繼續下去。
只是這回大家腦袋裡想的都是護膚水的問題，更是經常有夫人過來，向王家大夫人和書芳打探護膚水的具體情況。
等到中秋宴席結束後，王家大夫人回到了房間。
王家老爺原本打算今晚宿在她這裡，結果被一個貌美的小妾中途截胡，他心思癢癢，便和王家大夫人道了歉，然後快速地跟著寵妾一同離開。
不用侍候王家老爺，王家大夫人倒也樂得輕鬆。
她在書芳的陪同下回到了房間，一路上都在總結今天的情況。
“到後來，宴席其實已經亂了，那些夫人小姐都只想問我護膚水的事情……我想規整也規整不好了。”王家大夫人嘆了一口氣，對於自己第一次操辦的宴席居然在這麼慌亂的情況下結束，顯得有些不甘心。
“夫人，這不是你的錯。”書芳亦步亦趨地跟在王家大夫人身後，臉上的表情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