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也在府宅中做過活,知道這些小廝應該是被主子下了死命令,要求今天必須把護膚水帶回來。
可他們沒有完成這個任務,所以等到回去見主子之後,得到的肯定不是什麼好結果。
小廝望著他們失落的背影,嘆息了一聲,有些心疼他們。
可他接著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這種看主子眼色小心翼翼行事的下人了。
他是自由身,只是被吳家大少僱傭,前來看守這個護膚水的小店,每天的日常就是擺出一副冷漠的模樣,把僅有的幾瓶護膚水賣出去,然後關上店門,打掃店面。
報酬豐厚。
想到這裡,小廝籲了一口氣,返回身把店面清理了一遍,然後百無聊賴地看著空蕩蕩的院落,想了許久,決定出去走一走。
街上,安綰和洛燁霖攜手並肩,一起遊覽著街道上的場景。
醜城也有一些特色小吃,雖然味道可能沒有安綰做的好,可勝在有各自的韻味。
“綰兒,醜城的護膚品什麼的,應該差不多算是走上正軌了吧?”洛燁霖忽然開口詢問。
安綰愣了一下,接著點頭:“嗯,應該是……我們做的這個其實算是無本買賣,能掙點兒錢就可以了,要求不像緣聚閣那麼高。”
“行。”得到了安綰算是肯定的答覆,洛燁霖松了一口氣,面上也蔓起了笑容。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安綰和洛燁霖就去找了吳家大少和王家大夫人分別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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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吳家大少這裡,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雖然對他們二人的容顏十分不捨,可吳家大少清楚他們有緣還能再見,所以只在要到一個“可以去錦城拜訪他們”的承諾後,就淡定地點了點頭,讓他們在臨走前記得通知自己,到時候讓他給他們送行。
王家大夫人得知安綰要離開醜城,心情有些鬱悶,一直勸說他們再在醜城待幾天,多逛一逛醜城的名勝。
而安綰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很認真地謝過了王家大夫人的挽留,接著回身抱住洛燁霖的胳膊,面上帶著幾分小羞澀地解釋:“不過我和燁霖過段時間就要去準備大婚了,實在不能再在醜城耽擱。”
安綰剛把這話說完,就覺得胳膊被洛燁霖輕輕地捏了一下。
她茫然地抬起頭,還沒弄清楚洛燁霖的意思,就見門口走進來了一個還算眼熟的中年男子。
赫然是王家老爺。
他先是打量了安綰和洛燁霖一會兒,接著有些好奇地詢問王家大夫人:“夫人,這兩位小友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做?”
看到王家老爺,王家大夫人急忙迎上前去,同時輕聲細語地解釋情況:“安姑娘是過來和我辭行的……她說她要和這位公子回去準備大婚了。”
一聽到“大婚”二字。王家老爺就難以避免地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滿是不情願和鬱悶。
可他很快把這種不是很讓人喜歡的情緒收攏到內心深處,顯露在表面的是專屬於長輩的慈愛笑容。
他轉了一下身子,面向安綰,微微低頭詢問:“姑娘,你打算在哪裡舉辦婚禮?”
王家老爺的這個問題讓安綰愣了一下。
幾個呼吸後,她才反應過來,在一片寂靜中回答問題:“應該會在京都舉行一次,接著再去錦城辦一場婚禮……如果沒有意外,就是這兩場了。”
輕描淡寫的“就是這兩場”驗證了當初王家大夫人的猜測。
安綰和洛燁霖的確是有錢有背景的人。
王家老爺的嘴角往下耷拉了一下,隨後他又溫聲開口:“你們要不要在醜城也辦一次婚禮?我可以出錢幫你。”
見安綰和洛燁霖應當是真的打算離開,王家老爺的心態很是焦躁,便直接把當初已經廢棄的計劃從角落裡撿拾回來,重新利用:“其實吧,姑娘,我雖然看著風光,實際上還沒有一兒半女,生活也就是這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和你接觸一段時間,我挺欣賞你這個小姑娘的,所以想問問,我能不能收你做我的義女?”王家老爺歪著腦袋思索了一下王家在醜城乃至附近幾個城池的權勢,覺得安綰只要對他稍有瞭解,就會毫不猶豫地同意他的這個提議。
外面可是有數不清的男男女女排著隊想要進他的後院或者做他的乾兒子乾女兒呢。
就在王家老爺信心滿滿的時候,在他的視野盲區,安綰的面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其實王家老爺想收她做義女這件事並沒什麼,以安綰和王家老爺的地位來看,王家老爺也的確有這個資格。
只是,安綰的相公是洛燁霖,是燁王爺。
換言之,安綰身為未來的王妃,卻要被收養為義女,那王家老爺豈不是大逆不道,想要讓堂堂王爺做他的女婿?
更加作死的是,王家老爺絲毫沒有感覺到現場的低氣壓,甚至扭頭看了洛燁霖一眼,跟著繼續拋出自以為好吃的誘餌:“這位公子要是願意的話,我也可以收養他為義子。”
這句話,就直接戳到石頭上了。
安綰嗤笑了一聲,直接冷硬開口:“老爺知道我身邊這位是誰嗎?”
聽她的語氣,王家老爺心頭湧起一陣不妙的情緒,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告訴自己安綰只是硬撐著而已。
於是他不甚在意地斜睨了洛燁霖一眼,用一種很欠打的囂張語氣追問:“這位公子是何方神聖啊?”
“何方神聖……”安綰拖長音,把現場的氣氛弄得極為緊張,“自然是錦城的燁王爺了!”
這話一出,就像一道晴天霹靂,直把場上除了安綰和洛燁霖之外的人都劈得神志恍惚。
王家老爺還兀自咬著牙否認:“不可能!我見過王爺,他絕對不是這樣——”
反駁的話語在洛燁霖配合地摘掉斗篷後,戛然而止。
王家老爺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說謊,他的確在錦城見過洛燁霖,不過身為眾多官員中的一個,他根本沒有離洛燁霖更近的資格,只能趁亂多打量洛燁霖幾眼。
可洛燁霖的長相何等貴氣和精緻,就算是遙遙幾眼,王家老爺也記到今天。
而他面前的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公子,生得和洛燁霖一模一樣。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於是一陣頭暈目眩,直接在下人的呼叫聲中栽倒在地上。
下人們都嚇了一跳,急忙湧上前來做急救措施,更是有下人去找了大夫過來,大家一起把王家老爺扶到床上,讓他仰躺著休息。
王家大夫人眼神複雜地瞥了安綰和洛燁霖一眼,直到安頓好了王家老爺,才回轉過身來,給他們兩個端正地行了禮。
“妾身見過王爺、王妃。”
王家大夫人恍惚間又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猜想……若是安綰的相公沒有足夠的權勢,怎麼可能保護得住這麼美貌的女子?
如今安綰相公的身份水落石出,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及……這人竟是當今天子的胞弟,整個王朝唯一的王爺,燁王爺!
見王家大夫人戰戰兢兢的,安綰有些無奈地搖晃了一下腦袋,安慰她:“夫人不必多想,我和燁霖只是來醜城遊玩,遇到的也都是路上的風景,王夫人如此,王老爺也是這樣。”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們不會追究王家老爺失言的事情?
王家大夫人把這段話在心底細細揣摩了一會兒,最終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不過這個結論最是讓她喜悅。
“多謝王爺和王妃。”於是她急忙深深地行禮,然後詢問他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是否需要送行。
這時,洛燁霖已經把斗篷披了起來,他一直側頭望著安綰,全程也是一句話不說,最多在安綰做出決定的時候,跟著接一句“亦然”。
他們聊的還算盡興,卻忽然聽到內間傳來了極大的重物落地聲。
“怎麼回事?”王家大夫人擔心這聲響打擾到安綰和洛燁霖,於是急忙回身呵斥下人。
可她站起身來,看到的卻是跌倒在地的王家老爺。
他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把自己做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然後渾身打了一個冷戰,直接從淺眠裡醒了過來。
大家都知道洛燁霖有了一個深愛的貌美女子,為了這個女子,他不惜和皇上撕破臉,只為護住懷裡的女子。
既然洛燁霖對安綰寶貝到這種程度,王家老爺幾次三番表示對安綰不純潔的意思……洛燁霖一生氣,會不會直接把王家拆了啊!
想到這裡,王家老爺頓覺心頭的那點兒色心消失得一乾二淨,只餘下幾片瑟瑟發抖的皮肉,還在堅強地支撐著他悠悠轉醒。
聽著王家老爺聲淚俱下的道歉,洛燁霖有趣地挑了挑眉,繼續盯著王家老爺。
直到王家老爺把心頭的所有話語都講的差點兒,都要重複第二遍了,他才揮了揮手,放過了驚恐的男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就原諒你了,以後別在做這種事情。”
對於這個要求,王家老爺自然是一迭聲的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