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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沒料到安李氏突如其來地發了脾氣,安綰有些茫然地歪了一下腦袋:“母親,我沒有不尊敬您啊,我就是想看看您心情如何。”

安綰的弱勢似乎是給了安李氏更多勇氣,她昂起腦袋,冷哼一聲,隨後沒好氣地開口:“你看我的模樣,哪裡像是高興了?我現在心情極差,要不是道平心疼你,我怕是就直接把你打死了。”

“母親……”安綰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慌張,“母親,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如果有事要我做,請您一定要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就一定幫忙做好。”

隨著周圍人嘆氣的聲音,安李氏囂張跋扈地開口:“我也沒有什麼要你做的,就是過來問問你究竟報的什麼心思?當初不願意做活,把家裡的錢偷走就算了,我們後來又借的錢,你弟弟才能進京趕考,結果沒想到你不止沒餓死在外面,還和王爺有了一腿,還開了飯店?”

“你這麼有情有義,能讓王爺為你神魂顛倒,你倒是記得往家裡送點兒錢啊?”安李氏用手點了一下安綰的腦袋,估計要不是現在還在外面,她顧忌著周圍的人群,或許她就要直接給安綰一巴掌了。

“母親……”安綰抬起頭來,一雙眼裡面滿是哀怨,“母親,您來找我,就是為了管我要錢,是嗎?”

圍觀的人有幾個被安李氏的這番控訴帶跑,思索起安綰是不是無情無義,可聽到安綰的這句話,他們就立刻撥雲見霧,明白了安李氏的意思。

……追根究底,她就是想要錢。

伴隨著大眾的噓聲,安李氏的嗓音重新響起:“沒錯,老孃就是要錢又如何?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結果你沒有孝敬家裡人,就直接卷了錢跑了,你這是怎麼報答我的?”

說罷,她還美滋滋地笑了一下,絲毫不覺得大家是在嘲笑她。

“可是……”安綰心裡滿是吐槽的慾望,甚至想當面和安李氏對罵一番。

但為了維持她良好的人設,把自己固定在一起比較弱勢的角度上,安綰還是忍住了慾望,抬起溼漉漉的眼睛,聲音極為微弱地反問:“可是母親,我從小就在家裡做活,並未什麼都不做,從我六歲之後,家裡的飯就是我在燒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李氏粗魯地打斷:“就是燒飯劈柴,這是你應該做的,算什麼報答?”

“可是……可是弟弟明明是男孩子,他卻從來沒有劈柴挑水……”

對此,安李氏也有一套乍聽起來沒問題的道理:“你弟弟是男孩子,他生來就是要考學的,怎麼能碰這些下人的東西?你小時候伺候好了道平,等將來大了他出人頭地,你也能跟著他光彩,這有什麼不好的?”

這種安綰曾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聽到的言論重新響起,直接把她逗笑了。

“母親,你的意思是我要靠著弟弟才能過上好日子嗎?”她挑了一下眉頭,直接反駁回去,“可是我現在沒有靠著弟弟,也生活得很好啊。”

安綰話音剛落,附近的圍觀群眾就發出了一陣陣善意的笑聲。

可安李氏的臉色卻是一瞬間變差,嘴角更是帶了幾分抽搐:“安綰,你別以為有王爺罩著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了。”她定了定神,“將來嫁給王爺,你的娘家人依然是我們,要是我們不願意,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嫁出去!”

她滿以為這句話能夠刺激到安綰,讓她畏懼求饒,可沒想到安綰只是有些無聊地掀了一下眼皮,然後慢悠悠地開口:“母親,你想的真是太多了……現在弟弟能把你們贍養得很好,我就不用出面了,但若是道平養不起你們,我作為女兒,肯定是要出錢讓你們能生活下去的……”

“至於別的,還是希望母親不要奢求了。”安綰無所謂地撇了一下嘴,“就算是我不願意追究母親的問題,可要是惹怒了王爺……”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下去,但安李氏也瞬間明白了。

她蒼白著一張臉,怎麼也沒想到安綰居然能說出這種威脅的話語。

在她的想象中,安綰就應該是弱小的、聽話的,只要她隨意斥責兩句,再說出要求,安綰就會忙不迭地幫忙辦好,就算是她想要安綰手底下的飯店給安道平做依靠,她也能在猶豫過後給出來。

結果……安綰居然搬出洛燁霖來威脅她?

不可否認,安綰把洛燁霖端出來的舉動很是明智,因為安李氏就算是再憤怒,也不敢放肆地對安綰發脾氣,就怕洛燁霖真的過來給安綰找面子,直接害了一家人。

她扔下幾句沒什麼用的場面話,然後快步轉身離開緣聚閣前,圍觀的群眾看似是給她讓了路,實際在她穿行而過的時候,紛紛撞到她的身上,讓她僅是走了十幾米,就被撞得衣衫襤褸。

等到安李氏的身影消失在人們的目光中,大家都一致地扭頭看向安綰,眼底帶了各不相同的情緒。

京都的百姓明顯比其餘地方的開明許多,雖然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可因為大家的生活水平普遍很高,所以就算是生了女兒,他們也都會好好地養著,兒子也不可能一味地寵愛,經常讓他們做做體力活,也算是一種鍛鍊方式。

所以對於安綰反駁的這段話,有的人覺得說得很有道理,有的人覺得有些怪異,但很少有人覺得安綰滿口胡言,安李氏說得才是實話。

就算有這麼想的,他們也只會默默地把這種疑惑藏在心裡,絕不會在這種大家都一致支援安綰的時候上前觸黴頭。

確定安李氏已經離去,安綰沒有再在門口多逗留的想法,直接轉身進了緣聚閣,而這群圍觀群眾也逐漸散去,各自去了他們想去的地方。

安李氏快步走回安家,臉上的怒氣一直沒有退下過。

正巧安道平在這裡,安李氏就直接拉住他抱怨:“道平,娘氣不過你被安綰戲耍,就直接去找她,想要教訓她一遍。”

聽到安李氏說的這些話,安道平的臉色驀然變差,他緊張地捏著安李氏的手,追問道:“娘,你去找安姑娘幹嘛?我不是說了不讓你們去找她嗎?”

安道平的確叮囑過,說讓他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直接把這件事過去算了。

“唉,”不甘心的安李氏嘆了一口氣,“可娘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啊,安綰算計了咱家一把,結果是我們吃了虧,卻還要裝啞巴,娘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在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是親生姐姐後,安道平思考了很久。

以前他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覺得安綰也沒做什麼,卻突然逃跑,實在是太吃不得苦了。

可他心裡現在依然有安綰,所以就算是得知了安綰的身份,他也只能把這份喜歡嫁接到姐姐的身上,偶爾也願意設身處地地考慮一下安綰的心情,所以心底也有了愧疚。

畢竟當初為了逢迎洛萱的時候,安道平特意親自做了好久的活計,就為了得到洛萱的好感。

雖然他飯菜做的不怎麼樣,屋子收拾的也不甚整潔,可由此,他卻明白了勞作的艱難。

因此,此時聽到安李氏罵安綰白眼狼的時候,他沒忍住勸了一句:“娘,你別總說她白眼狼,我們也有錯……她給我們家做了那麼多活,結果最後還要被賣出去,任是誰心頭也不可能痛快啊。”

其實安道平的想法是正常的,可安李氏聽到,卻好像被踩到了腳的老鼠一樣,猛地跳起來,尖叫著質問:“道平,你怎麼為這個小賤人說話?你是不是心裡還有她!”

“我怎麼可能啊,她是我的姐姐……”安道平辯駁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聽到安李氏繼續嚎叫下去,“安綰本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要不是我她都不可能活在這世界上!她連命都是我給的,還敢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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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安李氏理所當然的樣子,安道平深切地領悟到了和蠢人說話的感覺。

他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個母親如此的愚蠢、這般地強詞奪理呢?

“道平,娘知道你沒忍住誘惑,不過這不是你的錯,這都是安綰那個小賤人的錯。”看到安道平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安李氏既然繼續安撫,“道平,你別多想,好好和公主過日子,安綰這邊就由我們解決,啊?”

想到“解決安綰”,安李氏就立刻想起了剛才那一番很不愉快的談話。

於是她帶著幾分抱怨地開口:“剛才我去找了安綰,想讓她認個錯,把她手頭的飯店給我們,結果她還不願意!”

安王氏一向也看不慣這個孫女,覺得她怎麼看怎麼礙眼,所以聽安李氏說到這裡,便急忙上前一步,跟著對安綰表示不屑:“她就是一個學都沒上過的蠢丫頭,還想經營飯店?我估計這個飯店根本不是她的,就是王爺給她撐門面的!”

“讓她一個女子管理飯店,估計不出幾天就把飯店敗光,要是把飯店給道平,那可就不一樣了。”安王氏將慈愛的目光投到安道平的身上,“我們道平可是讀書人,是駙馬,將來更是要做大官,這飯店在他手裡肯定是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