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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心智不全,演技不凡

聽到歐陽生言辭劇烈的指責,鳳輕終於悠然的回過身來。

“血吐的不錯,不過如果你能把你的右手移開,那就更好了。”她雖然對內功輕功什麼的全都一無所知,可是敏銳的觀察力卻是勝於旁人許多,甚至更甚雲絕一籌。而對於人身體最基本的穴位資訊,她也略知一二。

所以她不過看了歐陽生一眼,便注意到了她右手的動作。一直按在穴位上,難怪的能夠想吐血就吐血,跟個人工噴泉似的。

鳳輕的話讓歐陽生有一瞬間的慌亂,臉上也浮現出尷尬之色。她沒想到鳳輕的眼睛竟然會這麼利,能夠一眼看穿她的動作。的確,身為醫者,她再清楚不過的就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傷勢。

倘若真的重傷到快要不治的地步,她自然得惜命的先給自己醫治,而非是捨近求遠的來這瓏玉宮找雲絕。只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傷看起來有多重,起碼在自己撲到雲絕身上的時候,在自己故意將手腕放在他手中的時候,能夠讓他不至於把自己推開。

習武之人,對於脈象穴位大體上都知道一些,譬如雲絕。然而知道的又不精通,不知道有些看似內傷極重的脈象,其實未必。

歐陽生這一撲曾經在心中鍛鍊了許多次,不論是力道還是角度。就是為了能夠讓雲絕不推開自己的同時,還要對自己身受重傷這件事深信不疑。這樣,後面的事情才能夠繼續開展,這樣,她之後說的話,才能夠有說服他的作用。

他就算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信。

而且,歐陽生之所以選擇撲在雲絕懷中,其中大半的原因,就是故意讓鳳輕看的,好讓她誤會。倘若她能夠一怒之下徑自走了,那就再合她的心意不過了,這樣自己還可以告訴雲絕,她是畏罪潛逃。

卻沒想到,她根本就不像自己猜測的那樣反應,非但沒有走,就有怒氣也沒有。事情沒有按自己的計劃發展,讓歐陽生有些意外,更意外的就是鳳輕一語道破了自己吐血的緣故!雲絕並不是傻子,就算之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可是鳳輕這麼一說,他自然也能夠想得到什麼。

就算歐陽生在聽到鳳輕的話時,就已經迅速的將手收了回去,可是她就算再快,又怎麼能夠快的過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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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沉,歐陽生看了看雲絕明顯帶了懷疑的目光,索性一咬牙,不管鳳輕怎麼說,她只需不承認就是了!就算雲絕懷疑自己,自己就一口咬定是巧合,是鳳輕在誣陷自己。一個重傷的自己,與一個方才還假意摔倒的鳳輕,誰的話可信度高,幾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她稍微的直了直身子,卻仍是一副羸弱的樣子,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血,她看向鳳輕的目光帶著困惑:“鳳姑娘在說什麼,阿生聽不懂。阿生不過是受了重傷,故而站不起身子,只能夠用手撐著罷了。”

反正現在不論誰來把脈,都定然會得出內傷極重的結論,故而在這件事情上,歐陽生並不害怕誰會來揭穿她。

“內傷極重——”鳳輕拉長了聲音,而後掙脫雲絕的手,緩步走到歐陽生身前,俯下身子看她:“你內傷重不重我是不清楚,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不過我說歐陽神醫——你一個神醫不去給自己治傷,跑到我夫君的面前做什麼?難不成我夫君是靈藥,還能治你的傷不成?那我是不是得快去咬一口,試試看能不能長生不老。”

夫君二字,被鳳輕咬的極重,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噗——”又是一口鮮血,可惜這次卻並非是手壓在穴道上的刻意為之,而是真正的怒極攻心。對於一個自己一直愛慕,想要追隨的男人,最讓歐陽生無法忍受的事情,無非就是鳳輕在自己的面前以雲絕的夫人自居。

偏偏,她還無力反駁。

她惡狠狠的看著鳳輕,因為過於的憤怒,雙眼血紅。然而即使在這個時候,她也沒用完全的失去理智,不忘往鳳輕身上潑髒水:“鳳姑娘,我是主子的人,自然要事事向他稟報,還請你不要將話說的那樣骯髒。你若是看不慣阿生,怎樣說都可以,卻不要用這些無稽之談汙衊主子……”

她故意說了“我是主子的人”這樣曖昧不清的話,為的就是引出鳳輕的怒氣。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可是鳳輕理智的時候實在太可怕,起碼會讓她接下來的戲很難繼續演下去。可是那又如何?

歐陽生捏緊了拳頭。

但凡是女人,大多數生起氣來都會變的衝動且口不擇言。她在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時機,一個讓鳳輕甘心情願背下所有罪責的時機。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雲絕一個男人,也許很難看明白這些女子間的爭鬥,可是鳳輕又怎麼會不懂歐陽生的想法。想讓她生氣?或是一怒而走?她這個段數還遠遠不夠!若是不能夠時刻保持理智,她前世恐怕早就在任務時死了千百遍了。

她這個人沒有別的特點,唯獨一點最明顯。不讓她好過的人,什麼事情都別想如意!

因而聽到歐陽生的話時,她不怒反笑,看著歐陽生的目光格外真誠,聲音卻是壓得極低,低的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夠聽的分明:“我家夫君養了這麼一條忠心的夠,我真是替他感到榮幸。可惜,就是不知道……”

鳳輕用手捏著她的下頜,一字一頓的說道:“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一條忠心的狗,還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歐陽生終於被她激怒了:“你怎麼能用狗來汙衊我!”

“哦?汙衊?”鳳輕直起身子,而後從袖間拿出手帕,當著歐陽生的面擦著方才捏著她的手,仔仔細細,一點不漏。直到擦完之後,她才將那帕子扔到了一邊,看著歐陽生的目光像是看著什麼讓她嫌惡十分的髒東西一樣:“很抱歉,我的確不應該用狗來形容你,將你這樣的人和狗相提並論,真是汙衊了夠!”

她的話擲地有聲,卻是火上澆油,歐陽生愈加氣的無法自控。

然而,她亦深知,在鳳輕身上她怕是討不了便宜了,起碼口舌之爭,她實在是比不過鳳輕這個潑婦。

只要能夠讓雲絕相信自己的話,只要能夠讓雲絕厭棄鳳輕,鳳輕一個被鳳家捨棄的大小姐,算是個什麼東西!

她重新將視線放回了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上,再說話時聲音中已經帶了哽咽,眸中有水光晶瑩:“主子,阿生不怕死,即便是沒有能夠逃出生天,亦不會在心中對您有半分的怨恨或是不滿,可是犧牲的那些冥宮的兄弟們,他們就應該死嗎!我知曉您一向心善,但是您能不能不要在被她矇蔽了!”

忍著,歐陽生,一定要忍住。

她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衣衫,幾乎將其揉碎,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目光透露出自己對鳳輕的嫉恨來。只有用冥宮那些死去的人的立場,才能夠說得動雲絕。

原本心頭的那一絲徘徊猶豫,如今也全都變成了堅定。

哪個人說的沒錯,只有鳳輕消失了,主子才會看見她的好。她痴等了這麼多年,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讓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賤女人和主子在一起,她做不到!

不是沒有想過放棄的。

最開始的時候,主子不過是在利用鳳輕,這是冥宮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畢竟主子看向那個賤女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愚蠢的笨蛋。然而,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歐陽生不得而知。

只是在主子將冥宮的存在告訴鳳輕的時候,她才察覺到了不對勁,卻還是安慰自己,這是主子的計劃,鳳輕只是個棋子罷了。

再後來,她被主子送到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夠低下頭喊她一聲王妃。

哪怕指甲已經掐進了手心,哪怕已經鮮血淋漓,她也只能夠生生的忍住,然後逼迫自己吐出那一句艱難的“王妃”。可是心底到底是不甘的,憑什麼自己等待了那麼多年,卻被這個女人捷足先登。

尤其,這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歐陽生微微閉眼,愈發堅定了心志。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配不上雲絕,自己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主子好。

就算現在是自己欺騙了主子,等到日後他看清楚了鳳輕的本性,亦不會怪責自己今日的所為的。只要能夠把鳳輕這個女人趕出宮,那個人就會幫助自己,讓主子看到她浪蕩的那一面,然後……這個始終作為主子汙點的存在,就可以徹底的被抹殺了。

就是這樣!

心思百轉千回也不過是一瞬之間,歐陽生說話之時,臉上的淚痕卻是從不曾幹過:“您看看她的所作所為,哪裡像一個閨閣大小姐了?當初行事荒唐,丟盡了您的臉面也就罷了,如今更是和外人聯手背叛了您!主子,這個賤女……鳳姑娘哪一點配做您的夫人,哪一點配做整個雲國的一國之母!”

“賤女人”三個字差一點脫口而出,歐陽生急忙改了口。

她在心裡怎樣罵鳳輕都好,卻不能夠就這樣當著雲絕的面說出口。即使她有多麼不願意承認,她如今與鳳輕之間主僕之分涇渭分明,她可以為了那些犧牲的冥宮手下而在雲絕面前指責鳳輕,卻不能夠辱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