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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你永遠都不知道,閻王爺手下的生死簿上,到底什麼時候會一筆勾畫掉一個人的名字。或許那個人上一秒還在笑著,那一張笑靨比春花燦爛。可是下一瞬,她的身體就躺在冰涼的地上,從心口的傷口處漫出烏黑的鮮血,那是怎樣重的毒,又是多麼令人心生畏懼的痛?

等顧雁飛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跪在了地上,膝蓋前面是妝遲倒下的身體就在她面前,她顫抖著伸出手,卻在還沒觸碰到妝遲一點兒衣角的時候被抱著妝遲的聞鶯狠狠推開。聞鶯那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血來,她用力捂著妝遲的傷口,一雙眼睛一時之間竟然連聚焦都難:“妝遲……妝遲,妝遲你別嚇我,妝遲,妝遲……!”

妝遲還是醒著的,她的面色蒼白,可是唇瓣卻已經泛上了青紫色,她張了張嘴,費力地伸出手來,輕輕撫上了面前聞鶯的手,她抿起唇角,似乎是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師姐……師姐怎麼哭了,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你,見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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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遲……妝遲你撐住,我一定能夠救你的妝遲!”聞鶯似乎是剛才太過於慌張,現在才驟然回過了神。她的指尖沾起妝遲傷口處的烏黑的血液,顫抖的手想要放在鼻端輕嗅,卻幾乎要蹭到自己的臉上去。她仔細嗅了好一會兒,臉色卻一點一點的蒼白下去。

這讓跪在一邊的顧雁飛看得膽戰心驚,她顧不上自己身上還有毒,也顧不上聞鶯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她知道這箭尖上是什麼毒,她上一世也幾乎是從鬼門關上轉過了一圈,才真正從這毒之下活下來。她下意識的想要去尋求一點兒溫暖和力量,整個人晃了幾下,搖搖欲墜:“妝遲,妝遲,怎麼了,這毒解不了嗎?”

顧雁飛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兒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恐慌——死亡降臨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從來沒有一點兒懼怕,可是當這真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才不可抑制的絕望起來,更何況,這本就怪她!

是妝遲為她擋的毒箭!這毒箭本來是衝著她來的!!!在妝遲衝著她笑的時候,她對著衝她心口而來的那支箭無知無覺。而不僅僅是她沒有發現,無論是她身邊的令羽還是同樣和妝遲站在對面的聞鶯,他們沒有一個人發覺朝著顧雁飛而來的這一支箭,除了妝遲。

妝遲沒有學過武,只會一點兒微薄的輕功,而那支箭朝著顧雁飛飛過來,她甚至來不及伸手推開顧雁飛,只來得及像一隻輕盈的蝶一樣撲到顧雁飛的面前,然後決絕的以自身的血肉之軀擋在顧雁飛面前。一聲清晰的箭頭射入血肉的聲音,在那一刻,眾人臉上才浮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解不了。”似乎是過了很久,但是事實上只是一瞬之間,輕輕舔了一點兒毒血在舌尖上嚐嚐味道的聞鶯做出了判斷,只是那一瞬她臉上的血色全然褪盡,相比於妝遲,她更像一個重傷快要死去的人。

不是解不了的意思是……顧雁飛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一點兒驚喜的表情:“那就是能救!”

“救不了。”

顧雁飛臉上那驚喜的神情僵在了原地,她扭動著自己的脖頸,試圖去看是誰在這個武斷的下定結論,輕輕低下頭,卻只看到妝遲勉強的笑容,剛剛那一句救不了,是她說的。她自己,親口給自己判了死刑。

她不可置信的抬了抬眉:“什麼意思,不是說這毒可以解碼?那麼什麼叫做救不了?!”

聞鶯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徹底死寂下來,她連目光都不願意抬一下,只是死死的釘在自己懷中的妝遲身上,彷彿現在對於她來說,看一眼就少一眼——可這也是真的,真的,看一眼少一眼。她的語調不帶半點兒起伏:“妝遲體內有蠱蟲,在這種蠱蟲的加持之下,無論什麼毒,都百毒不侵。”

“說救不了,是因為這支箭直直插入心房,箭尖上還有倒刺,拔出來就是死,就算是不拔出來,她也撐不了多久。”聞鶯的聲調是冷的,幾乎整個人都在說出結果的那一刻死了過去。

……什麼?顧雁飛茫然的眨了兩下眼睛,她並不是沒有聽懂聞鶯到底說了些什麼,她只是,只是不願意接受。上一世折騰了她整整半個多月的毒在妝遲這兒沒有一點兒問題,而是因為那箭插在心口上?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巧?上一世只是從她肩膀上輕鬆擦過的毒箭,為什麼這一世會插在妝遲的心口上?

妝遲在這個時候終於掛不住臉上的那一點兒笑容來了,她被聞鶯摟在懷裡,整個人費勁的挪了挪身體,幾乎是想要整個人都貼近聞鶯的懷抱裡去,像是在尋找溫暖的落魄的一隻幼貓,她輕聲嘟囔:“師姐,好疼。”

“別怕,妝遲,別怕。”聞鶯輕聲安慰者喊著痛的妝遲,動作更加輕柔又小心翼翼的將妝遲摟進自己的懷裡來,她避開心口那傷口的位置,似乎是怕讓懷中的妝遲感覺到一點兒疼痛,她輕輕吻了吻妝遲的側臉,那張空泛得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終於透出了一點兒想笑,卻又忍不住落下眼淚來的表情。

顧雁飛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靜多了——可是這也只是僅僅在表面上看起來冷靜多了而已,她的心中翻江倒海,幾乎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她看著妝遲奄奄一息的躺在聞鶯懷中,如何也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

從她重生以來,無論什麼事,只要是她想做的,幾乎未曾脫離過她的控制範圍之內。她真當自己是天命之子甚至是神祗了,她自以為自己一切順利,以為這次重生她將所向披靡,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確實什麼都沒做好,她一直以為是她在保護妝遲,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是妝遲站出來為她擋箭。

“師姐……我還能撐多久?我後悔沒有好好學醫術了。”妝遲悶聲在聞鶯的懷裡這樣唸叨著,聲音裡帶著一點兒小小的後悔和埋怨,她剛才只是輕聲喚痛,可是現在,卻似乎連一聲“疼”都已經不願意說了。她這樣問聞鶯,顯然感受到了聞鶯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聞鶯從自己身上掏出了一個香囊,從香囊中倒出一個妝遲看過去就覺得似曾相識的瓷瓶,又倒出一個小小的藥丸來,她將藥丸遞到妝遲的唇邊,聲音卻還是無比溫柔的:“吃了它罷,風蠱丹,你這是迴光返照,吃了它,還能再撐一會兒。”她說到這兒,語調還是有了一瞬不可避免的哽咽,她垂下目光來,低聲,“你怎麼到這個時候還是忙忙碌碌的……”

“我素來喜歡操心的,師姐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妝遲看著唇邊的丹藥,連眸光都沒有閃爍一下,就將它張口吞了下去。聽著聞鶯的抱怨,她淺淺彎起唇角來,那風蠱丹起效很快,她的臉色很快便好轉過來,剛剛青紫的唇瓣也恢復了血色,她的臉上展現出一種奇異的光澤,看上去竟然要比常人還要健康。

只是無論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表象——那毒箭有倒刺,拔不得,又直直插在心口裡,更是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妝遲迴光返照撐一時,又有風蠱丹撐上一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無論是妝遲還是聞鶯,在一刻的失態之後,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死亡似乎度無比坦然的接受了。而只有顧雁飛,眉眼之間染著厲色,咬著自己唇瓣咬出血了也不自知。

“雁飛……雁飛?”

妝遲的聲音驟然將她從混亂的思緒之中拉了出來,顧雁飛眨了眨眼睛,低下頭去看,眸光之中有了焦距,便看到妝遲竟然還在一臉擔心的看自己。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她說不出這樣的話,就像是喉嚨驟然被哽住了,她抿了抿唇角,儘量放輕了自己的聲音:“怎麼了?”

“師姐,你要幫雁飛解毒——”妝遲對這顧雁飛淺淺露出一個笑容,沒有說什麼,又轉過頭去看聞鶯,她身上似乎是有了些力氣,想要掙扎著從聞鶯的懷裡坐起來,卻被聞鶯抱著的胳膊箍得死死的,只能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伸手勾了勾聞鶯的衣襬,露出了一個稱得上拜託的表情。

聞鶯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顧雁飛太熟悉這樣的表情了,這是強行被壓下去的怒意,是說不出口的絕望,是那麼一瞬間心都死了血都流乾了的劇痛,可是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聞鶯臉上的表情依舊像是之前一樣完美無缺,只是眸光更加柔和了一聲,她甚至不願意抬頭看一眼顧雁飛,只輕輕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的。”

“師姐真冷淡。”妝遲微微嘟起了嘴像是在抱怨,可是彎起的唇角卻在那一刻垂了下來,她臉上的神情在那一刻有些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也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這個死亡的事實。

妝遲的表情變為空白的那一瞬間,顧雁飛聽到她自己心裡費盡心思才搭建起的,外表光鮮靚麗,實則搖搖欲墜的那稱為“堅強”的牆轟然倒塌,她再也跪不住了,往後歪倒過去,被接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絕望的閉上眼睛,死死的攥緊了拳頭。

“師姐……”妝遲在喚聞鶯的名字。

聞鶯將妝遲往懷裡抱了抱,然後垂下目光來,淺淺的親了親妝遲冰冷到讓她都感覺到麻木的耳廓:“我在這兒,怎麼了?”

“我剛才還想……師姐出生在南疆,又南下去了、去了秦淮。想來是沒有見過雪的。可是,可是江州有雪,它……輕的跟鵝毛似的,落在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兒重量,也留不住,很快就會消融成水,可是它、它就是能將整個城市裝點成一片銀裝,我,我是想帶著師姐一起去看的……”

妝遲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最後竟然像是幼貓似的低低的呻吟,落在空氣中,一點兒都捕捉不到了。

“……好想去看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