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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顧雁飛坐進馬車裡,緊接著尺素也上車來,令羽進來的那一刻尺素下意識坐直了脊背,很是防備的樣子。令羽看了看尺素,像是為了妥協什麼,輕輕一聳肩,在距離顧雁飛有一段距離的另一端坐下來,目光中似乎有兩分輕佻的笑意。

馬車動起來,顧雁飛靠在馬車壁上偏過了頭,馬車是木質的,目光所及之處雖然被白色輕紗模糊了細節,卻還是能從半鏤空的雕花,角落處精緻的打磨看出,馬車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貴——這更讓顧雁飛覺得好奇了,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從未聽過有一戶權貴人家姓“令”,更何況不是她自誇,她顧氏五代忠良三代為將,還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就和顧家的嫡女定下娃娃親,雖然或許那只是一個略帶調侃性質的玩笑。

在活水來用晚膳時她喝了兩杯清酒,馬車裡頭空氣不流通,她莫名覺得有些煩躁,這樣的問題便不願意多想,她將目光落在令羽臉上,令羽似乎在看什麼東西,只留下一個輪廓分明的側臉,看上去竟然有兩分溫柔,顧雁飛索性開口:“你到底是誰?”

她不願意叫令公子,她總覺得,這個人的身份並沒有那麼簡單。

令羽聽到顧雁飛的問話,轉回頭來,對上目光的那一瞬顧雁飛剛剛感受到的那一點兒溫柔碎裂開來,他眼角邪邪的笑意不改:“憑什麼顧小姐問了,我就要答呢?顧小姐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要用什麼東西來換才行。”

顧雁飛此時卻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了,她沉下語調:“用什麼換?”

“不如這樣,我問顧小姐一個問題,顧小姐回答了,顧小姐便能問我一個問題,如何?”令羽唇角一勾,眸光裡的惡劣是清晰可見,顧雁飛一看這個樣子便明白了,他不會給她什麼能夠輕易回答的答案。

可她還是在一瞬間之後就頷首答應下來,目光堅定又沉靜:“你說。”

令羽的眸光彷彿有實質,從上往下掃過顧雁飛一眼,裡面帶著的那些複雜情緒居然讓活了兩世的顧雁飛都有些不懂,他忽的一笑,那些恍惚還帶著少年惡作劇似的惡劣氣息化為實質:“顧小姐現今已是譽王妃了,卻不知避嫌不顧自身清白,多次與太子廝混在一起,同席同榻,難不成要紅杏出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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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雁飛驟然怔住——她向來不怎麼顧及旁人目光,上一世如此,這一世更是。可是這樣的話,她無從接起。她本大可說她坦坦蕩蕩只是與太子合作其他的毫無瓜葛,可經過今日的那麼多,這些話竟像是出口的那一瞬間會灼傷自己的口舌,她沒辦法問心無愧,她無話可說。

她的驟然安靜下來似乎給了令羽一個奇怪的訊號,他周圍的氣勢如凜冽的寒風,瞬間朝著顧雁飛身上壓過來,顧雁飛在那一瞬呼吸一窒,尺素的手按上了自己腰間的劍鞘,火花一觸即發。

顧雁飛不知道她的沉默為什麼會換來令羽這樣實質性的動怒,甚至在她與令羽的這短短幾次的交鋒裡,她看他笑過調侃過惡劣過,只從沒看見他怒過,她的心臟不受控的愈跳愈快,神色卻很快冷下來,她不能慌。

“顧小姐答不出?”令羽的天上已經全然沒有了笑意,眸光閃爍幾下,顧雁飛錯過了那其中濃濃的遺憾和受傷,在顧雁飛眼裡,他彷彿冷麵的神祗。

顧雁飛唇角微抿,臉上的笑意也全然消失,她漠然道:“答不出,我答不出,自然也就不問令公子什麼,就此結束罷,無論今日令公子想要對我說些什麼,我都不願意聽,還請令公子放我和我的婢女下去。”

令羽神色不變,臉上都是冷冽。顧雁飛此時才真正意識到,這個人長得也不俗,他總是來去匆匆,又帶著邪肆的笑容,此時冷下來,更顯得那一張面容如肆意盛開的一朵花,邪氣自成,卻冰冷又危險,顧雁飛下意識警惕起來,目光也沉,彷彿是一隻察覺到了危險的貓。

冰冷的目光落在顧雁飛的臉上,恍若實質的刀鋒,顧雁飛卻從中察覺到了些什麼不同——這個男人怒極,目光裡卻藏著隱忍,他強忍著自己的怒氣,似乎不願對顧雁飛做出什麼事。可這本就是相違背的,顧雁飛自認自己與他毫無關系,令羽既沒有發怒的理由,自然也沒有隱忍這些怒氣的理由。

就這麼短短幾息的功夫,顧雁飛看到令羽的目光逐漸沉下來,眸裡有一道火焰一閃而過,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他的目光掠過顧雁飛的臉頰,最後搖了搖頭:“既然令某說了要說,顧小姐也應了令某的要求,那斷然沒有中途讓顧小姐回去的道理,顧小姐莫要再說了,很快就到了。”

顧雁飛簡短的應了一聲,也挪開了目光,她伸手推開身邊那一扇馬車壁上小小的雕花窗,三月中旬的冷風撫進來,她輕輕闔上了眼睛,本就只有些微酒意被冷風帶走,馬車停下的那一刻,她飛快睜開眼睛,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尺素先站起來撩起了簾子,顧雁飛跟著快走兩步下了車,跳下馬車,湖邊的風因為臨水而更涼更大,顧雁飛的帷幕都被風掀起,她下車下意識回頭去看令羽,眸光如掠過水面的一隻蝶,白紗飄拂之間——一眼驚鴻。

準備下車的令羽似乎怔住了。

顧雁飛伸手捉回被風吹起的白紗,又遮去面容,她聲音不帶情感,卻如泠泠白玉碎地般悅耳,她彷彿驟然克服了自己對於水的恐懼,面色如常,實則身側的手緊緊攥住,指甲幾乎陷進掌心裡去:“現在要登船嗎?”

令羽看向顧雁飛的眸光複雜,顧雁飛卻讀不懂,他周身的冰雪彷彿消融,冷冽的氣息也逐漸溫和下來,他從馬車上跳下來,身姿翩翩,手中的骨扇尖銳邊緣用骨頭雕刻出暗器飛鏢形狀,卻並不讓人覺得可怖,配上他天成的氣質,倒是有一種非這個骨扇不可的意味,他輕輕一頷首:“正是,我的小廝已經泊好了船,顧小姐這邊走。”

“已經泊好了?”顧雁飛眉頭微皺,忽的覺得有一種被戲耍了的感覺,既然是已經泊好了,那麼當然是他早就選好了位置,在活水來前面讓她隨便選,又有什麼意思?她反問一句,看著令羽神色自若的點點頭,不由的一嘆,鬆開了手掌,“原是如此,那令公子在茶室門口讓我選去哪一個,又有何居心?”

“有何居心……”令羽笑容愈加玩味,唸叨了一邊顧雁飛的話,骨扇在手掌心輕輕拍了兩下,理直氣壯,“江州城內共有四個湖,每一個湖邊我都佈置了手下泊船,剛剛問顧小姐想去哪一個,自然是為了體貼顧小姐的意思,還能有什麼居心?”

顧雁飛忽的啞然——她知道令羽不是什麼普通的貴胄,卻沒想到他會做到這一步,抬眼對上的令羽眼神狡黠,她輕輕一梗,率先邁開了腳步。她很快就在湖邊燈火亮著的地方看到一艘烏蓬小船,大概能盛四人,船艙設了桌案上有茶點,造型古樸船身卻乾淨,顯然是新船。

她邁開腳步,盡全力不讓自己去看船下盪漾著的碧波,抬起的腳卻不受控制的輕輕抖動著,察覺不對勁的尺素迅速靠過來扶住了顧雁飛微斜的身體,顧雁飛輕輕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她終於踏上了船。

一個腳上去了,另一個腳也就方便多了,尺素緊跟著顧雁飛上船坐了下來,顧雁飛額角被細密的汗珠浸溼,臉色也難看起來,好在有帷幕和夜色的掩飾,看上去並不是太過引人注意。

而這一切,都被跟在顧雁飛身後的令羽看在眼裡,他用指尖蹭了蹭下顎,忽的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裡面不知道是寫滿了欣慰,還是寫滿了不甘心,他低聲唸叨了一句,卻很快消失在夜風地喃喃裡,前面兩個人都未聽清:“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令羽抬腳跨入船艙坐下,船頭小廝打扮的人很快就用竹篙撐船,船輕輕划向湖心。

蓮港,顧名思義,是生有蓮花的湖。只是正逢三月中旬,這湖上光禿禿的連蓮花杆子都不曾見,更何況蓮花呢?上一世的顧雁飛曾於婚後與楚羿一同來賞過這裡夏季的景色,真正稱得上是千里碧波傾,萬里蓮花落,她如今想著自己又一次遊在這湖面上,正是恍若“隔世”了。

“顧小姐在想什麼?”令羽微微依靠在船艙壁上,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雁飛,帶著詢問的意味。

顧雁飛從那一種回憶場景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雖眼角眉梢還帶著懷念似的悵然意味,唇邊的笑意卻已然是冷了——她不是一個會被困於過去的人,更何況是那樣的過去,她對上令羽的目光,甚至微微一笑:“沒想什麼,只不過想,等六月中旬這兒的蓮花開了,會是怎樣的盛景。”

令羽聽了這個回答,也跟著笑起來,語調裡的探尋意味卻不能更濃厚了,他壓低了聲音,彷彿玉蟬在耳旁振翅:“顧小姐沒有看過蓮港的蓮花嗎?”

雖然說著問句,語調卻是絕對的肯定,顧雁飛微微一愣,隨即被疑問包圍——他是誰,他到底知道些什麼?她長睫微微顫動,狀似無事的微微一笑:“我剛從江北回到江州半年,來的時候已經是枯蓮滿池,怎麼可能看過蓮港的蓮花?”

“哦,原是沒看過,令某以為顧小姐在這江州最少也該有十多年了,卻忘了顧小姐生在江北長在江北,倒是令某記錯了。”令羽眼角依舊帶著笑容,眸光卻閃爍起來,他輕描淡寫將這個問題帶過,卻讓顧雁飛覺得有些心驚——在江州城第一次遇見令羽的時候令羽說道江北舊事,到現在卻成了“忘記顧小姐生在江北長在江北”,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顧小姐莫要緊張,來喝一杯茶罷。”令羽看了一眼顧雁飛,笑了笑,推過一個青瓷的茶盞來,釉色極好,胚胎圓潤,顧雁飛端起茶水,在掀開蓋子的那一瞬間,眼前浮起一團白霧。